大軍出動總是浩浩蕩蕩,蒙毅指揮得體,他讓甲士帶上常規(guī)的器械,又用上千名婦人數(shù)十日趕制的行囊?guī)Я宋逄斓母杉Z,其余只帶了很少一部分備用物件兒,就拋棄民夫隊伍,向秦國長城急行軍而去,韓震估計,照此行軍速度,大軍五天之后,一定可以到達邊關(guān),那里有補足軍需用度的糧草,大軍可以暫時休整,然后準(zhǔn)備隨時出擊匈奴。
蒙恬帶著韓震和韓宸騎馬飛馳一陣子,又慢慢降下馬速,任由身下駿馬喘著粗氣,呼哧呼哧在啃草,蒙恬的馬鞍被換過,不再是以前的薄薄一層氈墊,而是用了木料加固過的高橋鞍,比以前的平鞍不知先進了多少倍,腳下踩的馬鐙還是韓震做了送給秦王的那一副,還不是很舊。
蒙毅胯下的是那天初試馬鐙時秦王賞賜的,看起來很是神俊,而此時蒙毅卻眼巴巴看著韓震和韓宸的馬,眼中透出灼熱的光芒,像是要把那兩匹馬吞下去一樣。
那可是從月氏買來的熱血馬,且不說它本身,就算是它隨便與一匹普通戰(zhàn)馬的種,那都是價值千金,可氣的是,要是自己不提起來,眼前兩人竟然還不知道那馬如此珍貴,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韓震表情古怪,他當(dāng)然知道蒙恬正在看著自己的馬,羌族老族長送馬來的時候并沒有說明,馬也是大哥轉(zhuǎn)手給自己的,并沒說明這馬的價值,自己對這方面不熟悉,當(dāng)然不會知道。直到昨天蒙恬說了,自己和韓宸才發(fā)現(xiàn)兩人胯下有千金!倒是蒙恬,都已經(jīng)說了這馬的價值,還打主意,誰傻啊?
“其實,大哥那匹馬可能更好!”韓震小聲嘀咕,卻不防蒙恬聽力極好,幾乎要在馬上蹦起來:“還有更好的?這怎么可能?”眼前這已經(jīng)是他見過的最好的純血馬了,竟然還有更好的?
一聲大喊讓四下的甲士紛紛看向自家主將,臉上帶著莫名其妙的表情,蒙恬有些尷尬:“你們先走,我去后軍查探一番!”說完撥馬就走,韓震翻翻白眼,不搭理他。
趙國,邯鄲。
“李將軍,昨日收到在秦國的細(xì)作來報,秦國大將蒙恬,率五萬軍馬北上,還有那最近在諸國中很是出名的韓震,前去剿殺匈奴去了!您看我們是不是要做點什么?”一個三十來歲,像是官職不小的武將向身前正在查看輿圖的武將稟報情報,順便提出建議。
“唔!五萬!”那武將似乎還在神游天外,重復(fù)了好幾遍桌前武將的話,還沒回過神來,那武將倒也不意外,對他來說,眼前將軍這些習(xí)慣,他早已熟悉了。
“你是說五萬?”那武將松了口氣,趕緊回答:“是的,大將軍,就是五萬!”
盯著輿圖的武將皺皺眉:“有沒有特殊的軍械或者說新的陣勢?”
“暫時沒有發(fā)現(xiàn)!”那武將有些泄氣,他也不知道蒙恬帶著五萬人能做什么,以前大將軍對付十萬匈奴人可使用了十五萬余的戰(zhàn)陣,難道那蒙恬認(rèn)為自己比大將軍還要強?別說笑話了!
是的,那查看輿圖的武將就是趙國大將軍李牧,而他身前的壯碩武將則是他的好友兼袍澤,司馬尚!他們都是屹立在趙國權(quán)位最高的人,對于這些事情也比較敏感。
“你剛才說,想要有一些動作?”李牧皺眉問,眼睛還是盯著案上的輿圖,像是在破解什么難題一樣,一副還在冥思苦想的表情。
司馬尚苦笑,只好解釋道:“大將軍,秦國不可能只用五萬騎兵去對付匈奴人,既然這樣,就會從別處調(diào)來兵馬,那上郡不就空虛了嗎?我們說不得也要做點事情??!想當(dāng)年魏國無能,竟然獻上上郡等十五城,讓我趙國又有那么多領(lǐng)土界臨暴秦!此時秦國又有如此多的能臣,王上又……”
“住口!”李牧一拍桌子站起來,居高臨下盯著案前的司馬尚:“且不提王上的事情,那也不是我等臣子該議論的,就說那匈奴,都是我中原弟子的仇人,你又怎么能在秦國北上剿殺匈奴的時候去人家背后捅刀子?且不說秦國會有準(zhǔn)備,就算沒準(zhǔn)備,那就會讓趙國背負(fù)罵名!”
李牧當(dāng)然知道此時趙王的情況,趙王襄身體不好,常年多病,此時幾乎要生活不能自理,而太子遷又喜好玩樂,要是真讓他成了趙王,那趙國覆滅,那就不遠(yuǎn)了。
中原人一直與匈奴有大仇,那些野蠻韃子,燒殺搶掠無惡不作,被打敗一次,不但不知悔改,休整幾年之后還回來咬你一口,典型的白眼狼,養(yǎng)不熟,收拾不掉。幾年前的那一戰(zhàn),自己剪滅了他們十余萬,現(xiàn)在又來招惹趙國都不敢輕易招惹的秦國,簡直就是活得不耐煩了。
至于司馬尚所說的趁機給秦國整點麻煩,他也不是沒想過,只是匈奴殘暴,為接受仁義的中原各國所鄙夷,趙國要是此時去秦國邊界鬧出什么亂子,且不說秦國很可能會有防備,就算沒有,趙國甲士在秦國軍隊手上也不一定能討好,倒是打完了還得背負(fù)罵名,除非可以一招解決掉秦國,但那完全就是癡人說夢,想都別想。
趙國的國勢已經(jīng)不像百年以前那樣可以與大秦爭鋒了,李牧也很無力,自從長平之戰(zhàn)被那殺神白起活埋了四十萬青壯,趙國的國勢每況愈下,即便是趙襄公努力了那么多年,從燕國手中搶來不少領(lǐng)土,依舊比不上在北方已經(jīng)失去了的雁門郡、云中郡,還有失于腹地的上郡,人口銳減,兵員銳減,趙國再也集不齊三十萬以上的軍隊來應(yīng)付秦國的各種入侵。
“司馬將軍,此事不必再提了,就算我們與秦國是不死不休的死敵,但那些沒有經(jīng)過教化,只知道貪圖一時之利的匈奴人,卻是我們共同的敵人!”李牧說了一大段,讓司馬尚覺得有些羞愧,自己的確沒想那么多。
“司馬將軍,秦趙兩家的國勢已經(jīng)不是藺相如大人那個時代了,大秦虎狼之國,自從先輩開始就以一統(tǒng)東方六國為目標(biāo),這已經(jīng)是人人皆知,楚國都無力對抗大秦,跟別說失了七成土地的趙國了!”李牧緩和了一下語氣,又接著說道:“無論我們中原人打成什么樣,那都是自己的事兒,匈奴人來瞎摻和,那就是絕對不行,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嗎?”
“末將愚魯,還請大將軍恕罪!”司馬尚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向李牧道謝。
“沒事兒!”李牧笑笑:“還有其他事情嗎?”
“大將軍,今天廷議之后不久,太子遷就往軍中強塞了一個人,名叫趙蔥的,直接就提拔做校尉?!彼抉R尚滿臉不愉,太子遷能力沒什么,倒是喜歡游山玩水,又喜好飲宴美色,襄王身體有恙,也不知趙國還能走多遠(yuǎn)。
“那就由他去吧!”李牧笑容有些苦澀,這也不是第一次了:“王上護著他,我們做臣子的,也不好多說什么,你給他安排一些不重要的閑職吧,不要干擾了正常事物?!?p> “是!將軍!”司馬尚抱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