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一見不鐘情(5)
“你住這里?”
裴佑安斂去情緒,眉眼一瞬深遠(yuǎn)起來,他淡淡出聲。
聞言,千夏冷冷淡淡的看他一眼,輕笑,“不然呢,你還真以為是我對你有意思追到這里來的嗎?”
裴佑安薄唇一抿,微沉了臉色。
頓了頓,千夏又緩緩看他一眼,“一個男人,想象力太豐富可不好?!?p> 話畢,千夏從裴佑安的身邊繞過,朝前面走了過去。
看著千夏在夜色下被拉得修長的背影,那種從她身上散發(fā)出的近乎無情的冰冷即使隔了一些距離,裴佑安都仿佛感覺得到。
第一次,他對這個拒人于千里之外卻愿意與自己訂婚的冷漠女人感到好奇。
她剛才甚至都不認(rèn)得他,所以裴佑安可不認(rèn)為千夏真是喜歡自己才答應(yīng)的訂婚。
裴佑安擰著眉頭,他筆直的站在原地,看到從前頭的黑暗中漸漸的走出一道秀麗的身影,是一個身穿黑色裙裝的女人。
她的模樣隱在了淡淡的光線里,手中拿著一件薄外套,她走到千夏跟前,輕輕的將手里的外套披到千夏的肩頭。
隨后,女人微垂著頭,與千夏并肩而行。
鬼使神差的,裴佑安跟了上去。
當(dāng)看到千夏的家與自己僅相隔一幢洋樓時(shí),裴佑安的眉眼里終于閃過些許詫異。
站了一會,裴佑安才返回自己車上,開車回家。
——
推門進(jìn)屋,千夏看到門口那一雙精致的女鞋時(shí),微微皺了下眉。
夕沫換鞋的動作一頓,立刻有些擔(dān)憂的看向千夏,“夫人來了?!?p> 果然,兩人一進(jìn)到客廳,就見到蘇菁容一身精致的貴婦打扮,臉色陰沉的坐在沙發(fā)上。
她手中擱著咖啡,旁邊站著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傭人李嬸。
千夏進(jìn)來后,只淡淡的朝客廳撇過一眼,便徑直往二樓去了。
只是她一只腳剛擱上臺階,蘇菁容夾雜著薄怒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你站住?!?p> 千夏頓住腳步,一只手靜靜的擱上欄桿。
蘇菁容將手中的咖啡重重的擱到茶幾上,起身,聲音如控訴,“你的眼里還有我這個母親嗎?今晚是兩家人訂婚后的第一次正式會面,你為什么不去?”
眉心微微皺了皺,千夏轉(zhuǎn)身,冰冷的瞳眼緩緩的看向蘇菁容,開口,一字一頓,“你們不是說了只要我同意訂婚就好了么?”
“你!”許是千夏的眸光太過冷淡,蘇菁容被問得心中一窒,美麗的面孔掛上些微的不自然,“你今晚去哪了?”
想了想,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哪怕曾經(jīng)有了隔閡,蘇菁容緩和了語氣,問。
千夏轉(zhuǎn)過身子,柔白纖瘦的手輕輕的從欄桿上劃過,她一邊上臺階一邊道,“如果質(zhì)問完了,就請回去吧。”
“千夏!”
蘇菁容臉色微變,她的語氣陡然加重。
夾雜著憤怒的話音靜靜的在這所大房子中回響,可回應(yīng)蘇菁容的只有千夏冰冷絕決的背影。
終于,蘇菁容一臉無力的坐回到沙發(fā)上。
兩母女每次見面不是大動干戈,就是不歡而散。
夕沫站在門口,靜靜的看著,她待在千夏身邊六年,這種情況便持續(xù)了六年。
六年。
夕沫的眉眼驟然一深。
這時(shí),蘇菁容仿佛才注意到站在門口的夕沫,她深吸了口氣,平復(fù)好心情,她探究的目光朝夕沫看了過去,“小姐今晚去哪里了?”
夕沫垂下眸子,正要開口,千夏冷冷的聲音就從二樓傳了過來,“夕沫,我的文件放到哪里去了?”
聞言,夕沫抱歉的看了一眼蘇菁容,轉(zhuǎn)身上樓。
那一刻,蘇菁容的臉色驟然難看起來。
……
二樓,臥室。
千夏靜靜的站在露臺,雙手環(huán)胸,看著小區(qū)里的千百燈火。
如水的月光傾泄下來,將她的半張臉籠罩在陰影中,明明滅滅的光線里,教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偶爾,刮起一絲風(fēng),拂過她的長發(fā)。
腳步聲緩緩而來,一步一步,最后在千夏的身邊停頓。
夕沫安靜的站在千夏的身邊,和她一樣,看著這底下的夜色。
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良久,千夏淡淡出聲,“你出去吧?!?p> 夕沫應(yīng)聲,轉(zhuǎn)身時(shí),輕輕的說了句,“小姐不要在外面待太久了?!?p> 難得的,千夏輕輕嗯了聲。
夕沫不由的又往她身上看了眼。
沒多久,夕沫出了屋子,房門開合,千夏走到露臺的藤椅上坐了下來。
六年了。
千夏冷笑了聲,內(nèi)心卻突然生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疲憊,她已經(jīng)厭倦了這樣的生活了。
樓下,蘇菁容步子優(yōu)雅的從屋子出來,坐進(jìn)銀灰色的賓利車?yán)?,揚(yáng)長而去。
猶如一只高傲的天鵝。
是呵,不管什么時(shí)候,她的媽媽總是死要面子的維持著這該死的優(yōu)雅。
哪怕,曾經(jīng)的她差點(diǎn)死掉……
看著銀灰賓利的車燈漸漸消失在林蔭道里,千夏驀地笑出了聲,眉眼微彎,眼底卻似乎盈了水潤。
可一細(xì)看,她的眼底清清冷冷,依舊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樣。
夜風(fēng)襲襲,千夏不知道在什么時(shí)候睡了過去,她做了一個夢。
夢里,她一個人站在一個十分明亮的地方,四處空蕪,她茫然的轉(zhuǎn)著圈,無論怎么也走不出這片地方。
沒多久,有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
她轉(zhuǎn)身去看,隔著一段距離,只隱隱的看出一個模糊的身影,那人周身都被攏在光亮里,什么都看不清楚。
那人靜靜的站在前頭,明明她什么都沒看到,可她突然就感到了一陣悲傷,然后,黑暗便朝她鋪天蓋地的襲來。
“慕白?!?p> 隱隱的,是誰嘶喊了聲。
千夏猛地驚醒,額際沁出一層細(xì)密的汗水,一睜開眼睛就看到夕沫一臉擔(dān)憂的蹲在自己跟前。
“小姐?!?p> 夜色中,夕沫的臉色似乎有些難看。
千夏剛想問怎么了,胸口突然一陣遂痛,整個人瞬間失去了意識。
夕沫立刻大驚失色,她驚慌的去摸手機(jī),卻發(fā)現(xiàn)手機(jī)不在身上,甚至來不及跑出去,她嘶聲喊著,“李嬸,李嬸,快打電話給許醫(y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