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修桀此刻正在書房內(nèi)百無聊賴地看著離人鏡,距離寧光他們離開已三月有余,仍舊沒有任何消息,他的擔憂與日俱增。
桌上花瓶里的一支桃花忽然慢慢張開來,他眼睛一亮,待到桃花完全盛開,伸手從中取出來信,剛剛盛開的花隨即枯萎下去。
他打開信看了一眼,眼里就凝結(jié)了冰。
“蒼惜月,你這次玩得有點過火了?!?p> 他走到院子里,遙望著霍蘭國的方向,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說:“本想再拖些時日,等她回來,看樣子只能先攤牌了。”
當天夜里,他來到了月神宮,偌大的宮殿里冷冷清清,沒有一絲人氣。
他稍作停頓,抬腳往宮殿的東南角走去。
遠遠地他就看到一襲銀色長裙的月神站在晶瑩剔透的月桂樹下,沐浴著月華,周身散發(fā)著冷清又迷離的氣息。
“你來了。”她沒有回頭,就知道到訪的人是誰,能在月神宮如入無人之境的,除了她自己,本來還有一個融煦,如今就只剩下夏修桀了。
“嗯,我?guī)砹艘粋€消息?!?p> “你帶來的消息,從來都不是我愛聽的消息,你又何苦拿來折磨我?”
夏修桀默默地苦笑了一下,想想她說得也沒錯,他有好消息的時候,是從來不與月神分享的,不過歸根究底,是因為他認為的好消息,對于月神來說,未必就是好消息,雙方道不同,眼光自然也不一樣。
“這次的確是不太好的消息,但只要你愿意出手,結(jié)果一定是好消息?!?p> “哦?”月神轉(zhuǎn)過身來,她身上的月光好像流動的淡金色液體,也隨著她的動作更改了原先的流向。
她的嘴角微揚,“你這么說,倒是難得的趣事,我倒是有興趣聽一聽了?!?p> 夏王沒有過多的言語,凌空一揮,月神前面出現(xiàn)了一幅凌空的畫卷,畫面上正是霍蘭夜一直念念不忘的明月白蓮圖。
月神既驚訝又恐懼,這幅景象只在她的夢中出現(xiàn)過,她還看到蓮池邊一抹白衣男子的身影,不知為何,每次都會心痛而醒。被人窺探了心中的秘密,倒是引得她動了怒氣。
她的細眉挑了起來,“夏修桀,你這是何意?”
“月神是不是覺得這景象十分眼熟?”夏修桀看月神不說話,只好自己接著說,“此畫由現(xiàn)任霍蘭王霍蘭夜所作,似乎他對這景象的熟悉程度不亞于你?!?p> “霍蘭夜,霍蘭夜……”月神輕聲念了好幾遍,還是想不起自己何時與他有過交集,只是念的次數(shù)越多,心里的那股痛楚就越深。
夏王看她仍舊疑惑,“還是想不起來嗎?”他不待月神回答,衣袖再次揮了一下,畫面中正是緊縮眉頭難以入睡的霍蘭夜。
月神看到他的樣子,腦子里突然就沖出了很多東西,原先只是一個微小的縫隙,所以支離破碎的影像始終沒能拼貼完整,如今千年的回憶就像浪濤一樣驚天動地地涌過來,她不僅看清了夢里的人,更看清了眼前的人,她臉色煞白,想伸手去摸摸他的臉,可是手剛碰到鏡像,畫面就消失了。
“看樣子月神大人是認識霍蘭夜的了,我今日來就是通報一條關(guān)于他的消息,蒼惜月現(xiàn)在就和他在一起,并且,有了他的孩子。”夏王說最后一句話的時候,特地停頓了一下,然后就滿意地觀察到月神的身形向后微微晃動了一小步。
“蒼惜月曾經(jīng)是我的傀儡,后來經(jīng)過換血死而復(fù)生,她并非善類。我知道你和霍蘭夜的關(guān)系,所以我這次來找你,就是希望你能幫他。”
經(jīng)過瞬間的失態(tài),月神的理智馬上就回來了,她嘲諷道,“為了幫他?你不就是想做八荒之主嗎?如今還能與你抗衡的,也只剩下霍蘭夜了,所以借我的手幫你解決一個障礙,對不對?”
夏王沒有避開月神的視線,“你要這么認為也可以,不過你也要明白,他的命運與你息息相關(guān),現(xiàn)在,只有你能救他了?!?p> “你是怎么知道的?”月神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莫名問道。
“除了神的事情我不清楚,這世間發(fā)生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把霍蘭夜交給你,既是對你的補償,也是對他的一個交代。”
月神盯著夏修桀看了好一會兒,一言不發(fā)地轉(zhuǎn)過了身,良久,她才輕聲說,“你放心吧,這是我欠他的,我自然會還?!?p> 她及膝的銀白色長發(fā)被風拂起,青絲繚繞。月亮正好爬上梢頭,又大又圓,照得月桂樹愈發(fā)晶瑩透亮了起來,好似要化為星點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