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人們接連醒來了,他們不僅自己醒來,還要告訴忙碌了一天的人們,夜里的歡樂比起休息更有價值。
不知是誰家的絲竹之聲先響起,還不待辨聞,接二連三的樂曲便奏了起來,他們用油脂作為燈油,燃得更旺,更久,房瓦片片生輝。
寧光剛剛沐浴完畢,頭發(fā)隨意地披散著,身上穿著白色的睡袍,睡袍上是淡藍色絲線繡成的碎花,走到窗邊,看著不遠處的燈火通明,聞著觥籌交錯,心中不由得升起悲涼。
物極必反,盛極必衰。她平淡無波的眼里出現(xiàn)了悲憫,盯著那團光,腦子里卻是八年前的那場驚雷,日神神殿轟然倒塌,數(shù)千教徒尸骨無存。
“胡媽,將軍休息了嗎?”她扭頭看著剛剛上樓的胡媽。
“剛才王宮來人,將軍正在書房和那人說話?!?p> “怎么這么晚了,王宮還來人?”寧光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胡媽知道寧光不喜歡宮里來人,因為每次宮里來人,將軍第二天就會回程,這次難得學院休假,將軍又回來了,她希望兩人能處的長久些。
胡媽一邊幫寧光鋪床,一邊說,“聽將軍的貼身護衛(wèi)說,宮里想宴請將軍。”
寧光心里的疑惑更深了,哥哥這么多年為蒼珠出生入死,也沒聽說蒼王想要設(shè)宴招待,怎么這會兒想起來了。
“哦,這是好事啊。”寧光淡淡說道,回頭將窗戶緊閉,窗簾拉緊,噪耳的聲音頓時減弱不少。
“胡媽,你先下去吧,我想休息了。”寧光回過身,帶著淺淺的笑容,酒窩若隱若現(xiàn)。
“好,奴婢就先退下了?!焙鷭屜胫?,這么玲瓏剔透的人,誰能不愛呢?小姐今年十五,再過兩年從學院出來,怕是該定親了,只是不知將軍會將她許配給怎樣的人家。
寧光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呼吸漸漸均勻,沉沉睡去。忽然周身一熱,她睜開眼,發(fā)現(xiàn)整間屋子都籠罩在金燦燦的光芒之中,這是太陽的光,驚訝起身,面前走來一位身著金色袍子的老人,袍子的胸口繪了一輪太陽,那太陽還在周轉(zhuǎn)之中,光芒過剩,她瞇著眼睛,看不清來人的臉。
“寧光。”來人叫她的名字。
聽到這個聲音,她愣了一下,旋即眼淚掉了下來,撲到來人的懷里,喊著:“教主”。她識得,這是教主的聲音,八年來,她總是夢見這個聲音在叫她的名字,卻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真切地看到教主站在面前。
教主摸著她的頭,面帶笑容,“光兒,我們?nèi)丈窠淘庥龃蠼匐y,我受日神庇佑,靈魂得以保全,如今真身再成,就要歸于日神身側(cè),還有些話必須要說與你聽。”
寧光淚眼朦朧,心里的失落感不可抑止地揮散開來,但她還是謹慎有禮地與教主拉開距離,“教主請講?!?p> 教主用深深贊許的眼光看著寧光,接著開口:“光兒,可知你的名字從何處來?”
寧光疑惑地看著教主,不明白這個問題有什么價值。
“你出生的時候,日神神殿的神光凝聚在你周身,奎北山唯你為源,凝光,是日神的旨意。”教主回想起十五年前的景象,心里仍舊免不了驚駭和崇敬。
寧光也有些驚訝,她知道日神教的心法都分為三階,最低階的為小咒,此修為可將光揮散開去;中級為重咒,此時可將光凝聚起來;最高階是大咒,大咒之中又分為三階,渺咒、大重咒,極咒。修成渺咒者,可將光凝于實質(zhì);修成大重咒,可將肉眼可見化為無形之光;而修為達到極咒者,則可以吞噬萬物之光,運用宇宙之源。
“那我豈不是一出生便有了重咒的修為?”寧光看著教主,希望他能給自己一個答復(fù)。
教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接著說:“你身上流淌的是日神的神光,而不是凡人的汁液,務(wù)必要多多親近日神,它將指引你復(fù)興的道路。”
寧光看著教主袍子上金色的太陽,覺得渾身的血都熱了幾分,“教主,日神教派可還有幸存者?”
“存者不滅,忠者、誠者、信者,自有日神庇佑,。”教主的手停留在袍子上的金色太陽之上,太陽逐漸縮小,變紅,最終如朝陽一般,散發(fā)著淡淡溫熱,墜落在教主手心里,房間溫度陡降。
教主將小小的紅色太陽遞給寧光,寧光雙手接捧,剛?cè)胧值男⌒〖t色太陽一下子變成了紅色封皮的經(jīng)書,金色的光芒在封面上流淌,最終嵌入封面,映入眼簾的是《日神神經(jīng)》,
歷代教主持有的神級寶典。
寧光想打開看看里面有什么,可是整本書好似封死了一般,沒有任何入口。
“教主,為什么我打不開?”寧光并不被神級寶典嚇到,她知道,如果日神教還未覆滅的話,這本書早已是她的了。她看向教主,但她驚訝地發(fā)現(xiàn)教主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像晨霧一般飄渺。
“一切遵循日神的旨意即可?!睂幑饴牭竭@句話時,房間陷入一片漆黑。
“教主?!睂幑獯舐暫暗?,忽然感到枕下有什么東西硬邦邦地埂著難受,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剛才一切不過是一場夢,窗邊透進來的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張著,看樣子清晨已經(jīng)來了。伸手往枕下一摸,是一個溫熱的東西,寧光拿出來,看到是一本紅色的經(jīng)書,上面的金燦字形,正是《日神神經(jīng)》。
寧光走到窗邊,拉開窗簾,東邊的太陽徐徐上升,手里的書也漸漸變了顏色,金色光芒從四個字中流轉(zhuǎn)出來,流向側(cè)邊,直到封面上再也不見一絲金色光芒,寧光覺得自己手中的書似乎輕了許多。試著翻開經(jīng)書,經(jīng)書竟然被打開了,但是里面并不是寧光期盼的文字,而是由不同時刻的太陽組成的各種圖案,再仔細一看,太陽均在東邊,色澤偏紅,只是清晨的太陽而已。
她看著書中的圖案,竟然還在不斷變化,猛地抬頭看向東邊,書里的太陽不正是眼前初生的太陽嗎?萬物生生相息,神級的寶典,就是能通察萬物,又不為萬物所累的寶典。
頓時,她為日神教派的先賢們所折服,他們洞察了寶典,就是洞察了世間萬物,萬物已在眼中,又有何懼?
可是,她要怎么做才能洞悉寶典呢?
手中的寶典光芒不斷,一直保持著溫熱的狀態(tài),它似乎十分享受朝陽的洗浴,貪婪地、分毫不差地刻畫著太陽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