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內(nèi),小橋轟然倒塌,刀氣沖進(jìn)池塘之內(nèi),將塘水生生劈開,水花飛濺。
楊斌手掌緩緩顯出一道刀口。
他像是有些興奮,將手上血跡舔去。
“詩煙,不愧天之驕女之稱,牧家的白妄刀氣,你竟能用慎言之法施展?!?p> 楊元與楊惜從一旁走出,楊惜看著眼前一身陰森血氣的大哥,完全看不出昔日的模樣。
“父親......大哥他......究竟怎么了?”楊惜顫聲問道。
楊元吸了口氣,卻未回答楊惜,眼神摻雜心痛。
“我沒想到,你居然為了殺他,寧愿讓妖血侵染身體,讓殺意操控心智,讓自己人不人,鬼不鬼......”
楊斌兩行血淚流下,笑意僵在臉上,卻在悲泣。
“父親......你從未懂過我!”
“要是你愿意幫我......愿意幫我!我何須成為這副鬼樣子!”
楊斌怒吼聲起,血霧再次聚在他上方空中。
此時甚至連庭院內(nèi)的血霧都涌了上去,楊元臉色更是難看。
“凝妖身......”
楊元轉(zhuǎn)回頭去,看向意識模糊的張溪云,眼中閃過一絲冰冷殺意,心中思索:“若是妖身凝成,斌兒便徹底沒了回頭路,他的心魔執(zhí)念皆在張溪云一人身上,只要殺了他,便可救下斌兒一條命!”
牧詩煙看見楊元眼神,心中暗道糟糕,偏偏此時楊元對張溪云起了殺心!
“世叔!你當(dāng)真想殺了張溪云?”
楊元一步步朝張溪云走去,腳步?jīng)]有絲毫停頓。
“我兒心魔執(zhí)念皆在此人,若我斬之,則斌兒還有機會撿回命來。”
牧詩煙抬手輕輕劃下幾筆,想嘗試去攔楊元。
但楊元不閃不躲,硬生生沖開阻礙,手輕輕一攬,一柄長槍顯現(xiàn)手中。
“詩煙,你讓開,世叔不想傷你?!?p> 牧詩煙略微有些急道:“世叔,要是親手殺了張溪云,楊家便再難回頭!”
楊元合上雙眼,復(fù)又睜開,眼神冰冷堅定,“若是天瓊正宗怪罪,周道人要殺人陪葬,我楊元一力承擔(dān)!”
槍尖指向張溪云,一槍刺出,勢無可擋!
牧詩煙自問擋不下此槍,心中暗嘆一聲,側(cè)身避開。
就在張溪云都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刻,一道刀光破空而來,刀氣斬下,那柄長槍被生生壓在地下,動彈不得。
牧詩煙欣喜地看向天邊,道了一聲:“父親!”
牧邊楚竟在這關(guān)鍵時刻趕到!
他從空中一步踏下,刀氣消散,槍頭被牧邊楚踩在腳下。
牧邊楚先是抬頭看向那片巨大血霧,又見血霧下的楊斌,他皺起眉頭,將視線收回,朝眼前的楊元問道:“你要殺張溪云?”
楊元悲嘆一聲,“他死,便是能救我兒的良藥......”
牧邊楚瞇起眼來,“楊斌怎會變成了那副模樣?”
楊元輕聲開口,“斌兒他......服下了妖血繭......”
牧邊楚聞言大驚,“妖......血繭?”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楊元,“楊家怎會有妖血繭!”
“楊家先祖隨高祖征戰(zhàn)之時,曾參與了一次由高祖親率的平妖之戰(zhàn),那時先祖不過剛晉升神境不久,卻英勇奮戰(zhàn),襲殺了一名神境大妖,而那大妖臨死前化繭失敗,留下了妖血繭,那日高祖大喜之下便將妖血繭賜予了先祖,先祖本是打算在修為晉升時再使用,卻未料不久后先祖便在征戰(zhàn)中生死道消?!?p> 牧邊楚聽罷,微微點頭,“原來如此,那枚妖血繭被楊家代代留傳了下來?怎會如此輕易便讓楊斌拿了去?”
楊元苦笑一聲,“那枚妖血繭......其實是兩年前我與斌兒無意中在家里池中發(fā)現(xiàn),當(dāng)年先祖將其藏匿于水池之中,卻未留下話來便坐化了,楊家代代皆以為那枚妖血繭被先祖帶走,死后遺失在其當(dāng)年征戰(zhàn)的路上,我與斌兒發(fā)現(xiàn)后并未告訴他人,本想在將來我九宮圓滿后使用,晉入神境的機會就將大大提高!或許楊家便會出現(xiàn)第二位神境大修士!”
牧邊楚冷笑一聲,“楊元啊,你倒是打得好算盤,若不是出了這些事,你所說的一切倒極有可能成真......”
“可惜啊,你這兒子不爭氣,偏偏你還讓他知道你將這妖血繭放在何處......”牧邊楚話鋒一轉(zhuǎn),“凡塵修為強吞妖血繭,要么便是修為一路暴漲后破體而亡,要么便是被此妖生前殘留意志與殺意侵染,變?yōu)橹恢獨⒙镜囊矮F,真正的活死人!”
“還有機會......”楊元悠悠開口,“若是殺了張溪云,可消去斌兒心魔執(zhí)念,喪失了殺意,斌兒妖化便會停止,斌兒如今便是到了八門破七的修為,體內(nèi)依然不可能化開那枚妖血繭,那時出手?jǐn)z取妖血繭,斌兒便還有救!”
牧邊楚冷哼,“可惜啊,這張溪云,他的命比你兒子的命更有價值,我不會讓你殺他!”
楊元臉色難看,表情似有掙扎,半晌后才道:“牧兄,你若是不阻撓我,此事之后,取出了妖血繭,楊元雙手奉上,只求我兒一命!”
牧邊楚略微有些吃驚,“楊元啊楊元,妄你英雄一世,兒子卻如此混賬,你竟寧愿這樣也要保他?”
“虎毒尚且不食子?!睏钤粗\罩下的兒子,眼神盡是復(fù)雜,復(fù)又轉(zhuǎn)頭看向牧邊楚,道:“牧兄,意下如何?”
牧邊楚微微搖頭,“這誘惑確實太大,但我不敢去碰,有些東西,有命碰卻未必有命享,那周道人囑托之事,我不敢忘?!?p> 楊元一怔,未想到連妖血繭都未打動牧邊楚,他心中竟對那周道人如此忌憚。
“牧兄放心,此事是楊某行事太快,你未來得及阻攔。所有事,不管何人怪罪,都由我楊元一人擔(dān)下!”
牧邊楚竟發(fā)出一陣笑聲,“楊元啊楊元,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一人擔(dān)下?你可知道周玄在是誰?數(shù)十年前西賀洲上聞名遐邇的乾烏城,被一人一劍屠戮殆盡,生機滅絕,如今方圓十里寸草不生,化為一片沙漠,此事你可知曉?”
楊元聽到一半便臉色大變,“他......他是......”
“數(shù)十年前,他在玄一正宗,道號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