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三叔往后開心了,再沒人跟你爭床睡,你不用打地鋪,嘿嘿?!彼]著眼眸,嘴角無聲飛揚,調(diào)侃著趙老三,后面兩聲干笑顯得不太自然,多少泄露她的心跡。
趙老三皺著粗粗的眉毛,黝黑的面孔上,第一次有了擔心。
喜歡笑的人,更該好好對待,因為他們都把眼淚,咽下肚子。更何況,才十三歲的小丫頭啊。
夜色,漸漸深沉,打地鋪的男人已經(jīng)傳出不小的打鼾聲,不知那床榻上的嬌小身影,默默坐起,她的螓首偏靠在彎曲的膝蓋之上,默默的睜著眼眸,冥想著什么。
一夜,無眠。
天亮了,她沒有吵醒趙老三,頭也不回就走,跟隨著兩名侍衛(wèi),她雙手交握緊隨其后,神色從容。
一頂輕轎,把她抬去要去的地方。
是一座很大的府邸,南烈羲沒有說謊,他是給她找了個對復仇足夠有力的棋子,該感謝他的出手相助吧,琥珀在那間屋子等候著約莫小半個時辰,想到此處,眸子卻綻放傲然恬淡。
“小美人,老爺我來了——”
一個帶著沉笑的男人聲音,從門邊傳出,琥珀依舊坐在原地,無人看清,她寬大的衣袖之中,有了異動。
嗵,一聲。
趙老三沉重的身軀,跪倒在南烈羲的面前,他滿臉漲紅,語氣萬分焦慮,甚至有些語無倫次。
“主子,你快救救丫頭吧,她……她早上要走都不跟我說一聲就走了,兄弟們跟我說了,主子要把她獻給黃都督,可是,都督大人比我還老,都快五十歲了,家里妻妾成群,最大的女兒比丫頭都好多,主子……老三給你磕頭,請你把丫頭叫回來吧,往后老三一定好好管束她,不讓她給主子惹麻煩?!?p> 坐在書案面前的俊美男子,披著一身青色長袍,手下奮筆疾書,俊顏上沒有多余的情緒,似乎趙老三的哭訴,他一字也聽不到。
趙老三見狀,不免有些氣餒,他跟著南烈羲已經(jīng)三年有余,就算皇帝也要看著他臉色,這韓王雖然年輕,卻是個人物,他雖說對韓王忠心耿耿,韓王也不必成全他的心愿。
他一想起琥珀的眉眼,她臨行那夜微笑之后的凄楚,不禁重重將鐵拳擊打上冰冷地面,萬分憤慨。“要是主子要真的討厭丫頭,老三就讓她住到王府外,不讓她在主子面前出現(xiàn),請主子收回成命!”
南烈羲一眼都不曾看他,狼毫沾著墨汁,他一片平靜,不曾心軟。
都督府。
“不枉我對韓王滿腹衷心,感謝韓王的成人之美!”
黃都督仰頭望天,說的虔誠,這一番言語,帶著亢奮,在琥珀眼底看來,卻是虛偽至極。
他說完,便再度將目光定在琥珀身上,他原本不曾將韓王的賞賜放在心上,畢竟他都督府的美婢如云。想著韓王年紀輕輕,意氣風發(fā),若是當真見了美女,也該收為己用,哪里還想得著他呢?
這一次,他是心服口服了。
坐在他面前的這個女子,約莫十二三歲,梳著素雅的發(fā)髻,斜斜靠在右側(cè),其余的長發(fā)像是流水,垂落在腦后胸前。她的面容嬌美可人,肌膚白皙勝雪,偏偏眉眼處少女的姿容,比起成熟媚態(tài),那純情更讓人蠢蠢欲動,內(nèi)心騷亂。膚淺一點的形容叫……仿若白蓮,不失稚氣,卻又不染塵埃的美。
活脫脫一只待宰的小羊羔,他幾乎要得意的瞇起眼睛來,想象這只羊羔的鮮美滋味——
“小美人,時候尚早,不如我們聯(lián)絡(luò)一下感情吧?!?p> 魔爪還未伸向琥珀的肩膀,她突地一個箭步閃開他的撲來,琥珀站在桌后位置,冷冷望著這位黃都督。
這個男人約莫五十,寬臉圓身,一臉橫肉一笑起來,更是滿滿皺紋,偏偏那笑容跟慈祥沒有半點關(guān)聯(lián),而是男人對女人的熾熱欲望?!靶∶廊耍銊e害羞,老爺我會對你很好,讓你一輩子都忘不了這滋味?!?p> 嘖嘖,他激動的摩拳擦掌,這女娃實在鮮嫩,應(yīng)該是處子才對。他的心,像被什么給搔動了一下,她走得越遠,搔弄的撩撥也就越快,快得連以閱人無數(shù)的他都按捺不住,多想一把擒獲她,攫進自己懷里,恣意妄為一番。
琥珀的眸子內(nèi),沒有任何的笑容,她突然有一陣短暫的眩暈,這,就是南烈羲給她找的大主顧。
她笑,心里卻是荒涼。
黃都督正想抓住她,卻看到一道金光閃過,她驀地抬起自己的右臂,一個尖銳的物什抵住她的細嫩脖頸,琥珀瞪大眸子冷眼威嚇。
“你敢過來,我就自盡!”
黃都督面色一變,臉色閃過冷意,一開始還是費心思誆騙:“小美人,你可不要沖動啊,當本都督的女人,別人可是做夢都求不來的好事——你要什么,金銀珠寶,統(tǒng)統(tǒng)都可以!”
“讓我走?!辩甑秃纫宦?,她如今已經(jīng)看穿南烈羲的真面目,再也不會回韓王府任人宰割,她一開始想的太簡單,所以鑄成大錯。
黃都督默默直起腰,看清楚抵住琥珀脖頸的是一把精巧的金色繡剪,這屋子沒有女人的物什,恐怕是她從韓王府就帶在身上的。想到此處,這回圓滑世故的偽裝,終于撕裂,露出他的冷面。“混賬!你以為你是什么東西?居然敢拒絕本都督?”
“我至少也是韓王身邊的女人不是嗎?我今日死在都督府中,都督你又能撈到什么好處?”琥珀冷眼面對,此舉若是敗了,黃都督會如何“善待”她,她會過何等水深火熱的生活,根本就不敢想下去。
“臭丫頭,你要敢死在這里,本都督就讓你永不超生——”黃都督冷笑連連,這幾十年,烈性女孩的他不是沒見過,一開始哭哭啼啼最后還不是成為他的如花美眷?他就不信,這丫頭片子敢死在他面前。
那金色繡剪雖小,金光閃閃,鋒利無比,琥珀面無表情地握緊右拳頭,白玉豆腐般的纖細脖頸之上,鮮血一痕,頓時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