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華都的郊外,燃起了一大團篝火,強烈的火光將天空映的通紅。
林淵在這里召開了一場盛大的宴會,歡迎遠道而來的有巢氏族一行,在林淵等人的陪伴下,有巢氏族酋長大口吃肉,暢談甚歡。
“哎呀!我說炎王?。∵€是你們明智啊,跑到這個沒有人煙的地方來,自己搞搞發(fā)展,拜拜火神什么的,多愜意啊!還有我們這些部落給你們提供獵物,不愁吃不愁穿的……比大山里的那些部落好多了,你是不知道啊……最近大山里啊,都亂了鍋咯……”
“哦?大山怎么了?”
林淵放下手中啃了一半的野雞腿,端起一碗排骨湯,淺酌一口問道。
有巢氏族酋長抹了把油膩膩的胡須,說道:
“唉……別提了,你知道的,原來山南出了個九黎族,據(jù)說吧山南蠻族殺的殺,并的并,搞的雞犬不寧,本來那邊的事情和我們沒什么關(guān)系,也懶得去管,但是,最近不斷的有流民從那邊過來,開始只有一兩個,后來是幾十個,現(xiàn)在每天都有上百人跨過朱丹江,往咱們山北跑來,天知道山南變成了什么樣,小部落全部都慌了……”
“哦?”林淵抬起腦袋,看了一眼對方,意味深長的問道:
“看起來……你們和朱丹族,似乎沒怎么受到影響……”
“哈哈,那是自然,我們部落已經(jīng)和朱丹族聯(lián)姻,有了我們兩個朱丹江口最強大部落的聯(lián)盟,管他什么破九黎十黎,都不是我們的對手……”
林淵啞然失笑,看了會有巢氏酋長,然后一臉怪笑的問道:
“這么說,酋長你與朱丹族長聯(lián)姻了?哈哈,恭喜恭喜啊……酋長的口味真……獨特……”
有巢氏族酋長一愣,他沒聽懂林淵話里有話,林淵倒也激靈,指了指對方手中的烤狼肉干,笑了笑。
有巢氏族頓時明白了,哈哈大笑道:
“對啊對啊!哈哈,這個鬼獸肉味道不錯……我口味的確很獨特……”
“哈哈…………”
……
兩個部落首領(lǐng)就這樣,你一言我一句,各懷鬼胎的談了下去,宴會仍然在繼續(xù)……
不過,在熱鬧的篝火晚會現(xiàn)場之外,華都的其他地方,則依舊是一片寂靜,白天熙熙攘攘的華都營地內(nèi),大多數(shù)未去參加宴會的部落成員,都已經(jīng)回到帳篷準備入睡。
整座華都仿佛沉入了睡眠,安靜的落針可聞。
但是,在營地內(nèi),卻仍然有那么一些人,既沒有去參加晚會,又沒有入帳就寢。
這些人就是有巢氏族帶來的五十名“看火者學(xué)徒”,他們仿佛心有靈犀一般,在月滿十分,一個個不約而同的偷偷從棲身的帳篷中溜了出來,小心翼翼游走在華都的小路之間,最后,集合在火神圣殿背后的一小片空地中。
一縷烏云恰好飄過圓月,狂風(fēng)吹拂著圣殿周圍火把,忽明忽暗。
五十名少年學(xué)徒分別從腰間摸出一把精致的骨刃匕首,只有巴掌般大小,鋒利的骨刃在火光的照耀下,寒光閃閃……
……
在距離華都100步遠的臨時營地中,有巢氏族送來的五千余名俘虜正關(guān)押在這里,四周稀稀落落的的掛著幾只火把,在寂靜的夜色里緩緩地燃燒,投射出微弱的火光。
營地里的情況,卻沒有在遠處看起來這么安靜,一陣陣低吼聲從營地里傳出來,似乎刻意被壓低了聲音,聽的不是很清楚,但是卻很有規(guī)律,仿佛是某種口號。
漸漸的,營地里擁擠的人群明顯的分成了兩波,一波俘虜衣衫襤褸,低著頭蜷縮在一角,人與人之間緊緊的挨在一起,仿佛生怕遭受什么無妄之災(zāi)。所有的人都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出。
另一波人員則占據(jù)了營地的大半部分,那有規(guī)律的口號就是他們喊出來的,這些人身體精壯,士氣高昂,他們排列成隊,直挺挺的站立在那里,仿佛一只整裝待發(fā)的部隊。
在俘虜營地外巡邏的焱族獵人數(shù)量比下午少了很多,似乎其他的焱族獵人都去參加了兩個酋長的篝火宴會,對這里已經(jīng)發(fā)生的變化無人知曉。
那波排列成隊的人員,不斷的呼號著口號,聲音越來越大……
……
華都內(nèi)的火神圣殿外圍,此時一片漆黑,除了圣殿正中央那一團永不熄滅的圣火之外,其他地方已經(jīng)伸手不見五指。
在圣火的旁邊,靜靜的矗立這一個身披紅色斗篷的人,他正在履行第一看火者的神圣職責(zé),面對著圣火,低頭念誦著鑄詞。
五十個身形矯健的有巢氏學(xué)徒,手里握著小巧的骨刃,光著腳漸漸爬上了圣殿,他們踮著腳尖,輕輕的緩慢靠近了站在圣火旁的紅衣人。
念誦鑄詞的第一看火者似乎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即將到來的危險,他依舊全神貫注的盯著圣火,緩慢而神圣的鑄詞從自己的嘴里不斷念誦出來。
五十個手持利刃的偷襲者,悄悄的圍城了一個半圓,將第一看火者牢牢的圍在了里面,隨著包圍圈的不斷收縮,幾個偷襲者借著火光,互相打了一下眼神。
利刃出鞘!偷襲者們渾身肌肉緊繃,仿佛時刻準備撲向獵物的猛獸。
“這么晚了……怎么還不睡覺?你們……難道這么迫切的想要見到火神嗎?”
紅衣人背對著眾人,騰地停止了念誦鑄詞,冒出這么一段話。
眾有巢氏的人大驚失色,難道這個第一看火者已經(jīng)知道自己被包圍了?但是他為什么沒有任何動作,也不害怕,還是保持著那個姿勢?
“咳咳……”一個似乎是眾偷襲者頭領(lǐng)的人干咳了一下,往前走了半步,緊緊攥著手中短小的骨刃,壯著膽說道:
“……你……別亂動!我們不是想要你的命……只……只要你乖乖聽話!跟我們走,我們就不會殺你!”
年輕的偷襲者手中的的骨刃在微微顫抖,或許是因為紅衣人的鎮(zhèn)定超乎想象、亦或是因為歲數(shù)太小過于緊張,他們的雙手已經(jīng)被汗水浸濕。
第一看火者似乎輕嘆了一聲,他的身形微動,正打算轉(zhuǎn)過身來。
“我告訴你不要動!”剛才說話的年輕人有些激動,他高聲叫道:
“別動!別動!”
第一看火者停止了動作,片刻,一段低沉的話從他的嘴里說了出來:
“你們要帶我去哪里?去做什么?”
看到看火者還算聽話,那個年輕的有巢氏族人似乎松了口氣,語氣急切的說道:
“別問這么多,只要你聽話,我們就不會傷害你,好,聽我的話,現(xiàn)在把你的衣服脫掉,把這個穿上!趕緊跟我們走!”
說罷,這個人丟出一團黑色的獸皮,似乎是早就準備好的夜行衣。
第一看火者低頭看了看,卻忽然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
偷襲的少年們焦急起來,“別笑!你笑啥!別笑?。?!”
“我只是覺得很可笑罷了……要是我拒絕呢?”看火者突然沉聲答道,語氣堅定,透露出決不妥協(xié)的態(tài)度。
偷襲的少年們紛紛一愣,它們沒有想到會遇到這種情況,正常來說,在面對生命威脅的時候,大多數(shù)人都會選擇聽話的離去。
“你要是……不走……那就……”有巢氏族人咬著牙齒,一字一頓的慢慢說道。
“對不起了……”
話音剛落,少年身形暴起,一雙手握著骨刃,對準了紅衣人背心狠狠的扎了過去。
事發(fā)突然,眾偷襲者也先是一驚,然后紛紛坦然,他們來之前,就接到了命令,如果不能或者掠走看火者,那么就要當場殺掉,絕對不能給焱族留下。
此刻,紅衣看火者背對著敵人,眼看著就要慘遭毒手,突然,紅衣人身形一閃,動作之快,令眾人根本無法看清,偷襲者的匕首撲了個空。
一霎那間,紅衣人已經(jīng)轉(zhuǎn)身側(cè)面對著偷襲者,反手一記肘擊,掐腕,奪刀,寒光一閃,一把鋒利的匕首閃著冰冷的白光,毫不留情的向著偷襲者胸膛刺去。
鋒利人骨刃很快刺穿了少年薄薄的肌膚,插入了還在快速跳動的心臟。
偷襲的少年臨死前,瞪大了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的眼神,牢牢的盯著紅衣人的面龐。
紅衣看火者的整個反殺動作行云流水,絲毫不帶一絲拖沓,剛才還在咄咄逼人的偷襲者,此時已經(jīng)成了紅衣人刀下的一句死尸。
眾偷襲者明顯還沒有回過神來,這一切發(fā)生的實在突然,他們?nèi)f萬沒想到,原本的待宰羔羊是如何一眨眼,反而將自己人刺死當場。
紅衣看火者丟下死掉的有巢氏族,緩緩站起身來,又是微微輕嘆一聲,這一下,眾人聽得清楚。
一眾偷襲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之間失去首領(lǐng),讓他們有點不知所措。
看火者抬起頭來,緩緩摘掉罩在頭頂?shù)钠ざ得?,一張寬闊堅毅的面龐露了出來,腮幫子上長滿了大胡子。
“你不是伏羲?。∷麤]有胡子!”
有個偷襲者突然大聲叫了出來,很明顯,這是個數(shù)月前陪同酋長來過華都的人,他以前應(yīng)該見過伏羲的圣火儀式。
紅衣人朗聲大笑了一下,說道:
“哈哈……我當然不是那個病秧子,我乃燧人氏族之酋長--茄!你們這些骯臟的有巢氏們,竟然敢欺負到爺爺頭上來???!”
眾人大驚!一瞬間,他們就明白自己實際上是遇到了埋伏,原來焱族早就預(yù)料到了這一切,并且布好局,專門等著他們的到來。
情況有變,走為上策!
幾個有巢氏刺客準備腳底抹油,但是他們剛一轉(zhuǎn)身,卻不由得失聲尖叫。
原來,在他們身后,不知何時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數(shù)百人的燧人氏族的勇士,他們手持鋒利的石矛,占滿了整座圣殿,將這里圍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