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錢豐愕然,有點(diǎn)兒急了,連忙問道:“羅錦小姐,是否在下有招待不周之處,若是不小心得罪……”
“自然不是?!绷_錦感激笑了下,讓人如沐春風(fēng),婉聲解釋道:“我與胭脂北上,目的地就是洛陽,而今就在眼前,也該告辭而去,謝謝錢郎君多日來的照顧,日后有緣相見,定然結(jié)草銜環(huán)以報(bào)?!?p> 不要草環(huán),只要以身相許就行,錢豐的心思,當(dāng)然不敢付諸于口,人家到地方了,總不能強(qiáng)行挽留吧。所以錢豐唯有忍住心中悲苦,眉宇之間帶戚意,表面上還要裝成灑脫模樣,滿面笑容,與之拜別。
“兩位郎君,愿日后還有相見之時(shí)?!绷粝麓司洌瑑晌淮笮∶琅h然遠(yuǎn)去,曼妙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
“她們不是去長安的呀?!表n瑞不解問道。
“我怎么知道,她說是北上,又沒說到哪里?!卞X豐郁悶道,早知道應(yīng)該吩咐,船只慢行一些的,渾然忘記是誰在船上不停的催促要加快速度。
服你了,韓瑞無語,搖了搖頭,率先走進(jìn)客棧,在船上待了許久,多有不便,吃什么都沒有胃口,現(xiàn)在上岸了,當(dāng)然要補(bǔ)回來,再泡個(gè)熱水澡,美美睡上一覺,這才是人生啊。
一番打擊,錢豐又變成有氣無力模樣,讓仆從攙扶進(jìn)去,躺在榻上,拒絕飲食,蒙頭大睡,嘴巴哼哼哈哈的,不知道在說些什么,細(xì)聽之下,又像是無意識的呢喃,錢家仆從心里擔(dān)心,連忙找韓瑞商量對策,他卻讓眾人寬心,什么也別做,等著就行。
果然,夜幕降臨,錢豐自己從榻上爬了起來,點(diǎn)了大桌膳食,以秋風(fēng)掃落葉之勢,吃干抹凈最后一粒米,打了個(gè)飽嗝,更衣泡澡,一覺睡到天亮。
天色大白,眾人收拾行李,改坐馬車出了小鎮(zhèn),望著兩旁與江淮截然不同的景色,神采奕奕,氣色飛揚(yáng)的錢豐,迎風(fēng)大叫道:“長安,我們來了……”
又是一陣鬼哭狼嚎,情不自禁,聲音難免高亢,嘶啞難聽,動作有些夸張,引得路人紛紛駐足觀望,也算前往長安途中的一道亮麗風(fēng)景。
受到感染,韓瑞也躍躍欲試,最終受不住錢豐的攛掇,在車廂內(nèi)站起,朝向筆直寬敞的官道,放蕩不羈,喧囂吼叫,得意忘形的后果,就是如同船上那么悲劇。
兩人只覺得船行江河,搖晃不定,卻忘記了,馬車馳騁,也會顛簸異常,一時(shí)半會,自然察覺不出,三五日之后,兩人就癱軟了。
“長安,到了么……”
“快了,快了。”
錢豐氣若游絲的聲音,韓瑞臉色微白地附和,錢貴一如平常的安慰,還有串串銅鈴清脆,激起塵土飛揚(yáng)的馬車,慢慢地,在通向長安的路上,留下了自己的痕跡。
新豐,長安附近要鎮(zhèn),千年之前,漢高祖劉邦,平安天下,定都長安,其父劉太公身為太上皇,雖享受榮華富貴,卻因思念故里,時(shí)常悶悶不樂。
為此,劉邦命令在長安附近的驪邑,仿照家鄉(xiāng)沛縣豐邑的街巷布局,為劉太公重筑新城,并將故鄉(xiāng)沛縣豐邑的鄉(xiāng)親故友悉數(shù)遷居于此,取名為新豐,傳說此城建造得與豐邑一模一樣,豐邑百姓遷至新居,連雞犬都能找到各自的門戶,就是所謂的雞犬識新豐。
有皇帝的扶持,何況新豐本身就是秦國故地,物產(chǎn)豐富,加上又是通往長安城的交通要道,經(jīng)濟(jì)想不繁華也難,可謂是百姓群聚,商賈云集,熙熙攘攘,熱鬧非常,城門之前,更是車水馬龍,都是準(zhǔn)備進(jìn)城的百姓。
人群車輛緩緩涌動,等了片刻,輪到幾輛馬車,出示路引憑證,兵丁核對無誤,檢查車輛,沒有異常,收了過路費(fèi),揮手放行。
馬車輕輕移動,韓瑞透露車簾,望著布局與揚(yáng)州迥然不同的新豐城,心情不見得有多少分激動,長長吐了口氣,虛弱問道:“三哥,都準(zhǔn)備到達(dá)長安城,用不著趕路了吧。”
“不走了,死也不走了。”錢豐揮手,扭動舒展著快要散架的身體,有氣無力道:“先休息三五天,回復(fù)元?dú)猓僮龃蛩?。?p> 話雖如此,但是休息了晚,臨近長安的喜悅,立即沖散了旅途帶來的疲憊,清晨起來,津津有味吃了幾張胡餅,填飽了肚子,錢豐立即叫嚷著要起程前往長安城。
韓瑞也十分意動,長安近在眼前,幾乎是早上出發(fā),中午就到,就差臨門一腳,當(dāng)下立即答應(yīng),招呼仆從收拾行李。
錢貴卻沒動,走了過來,輕聲提醒道:“郎君,阿郎在信中留語,讓你到新豐之時(shí),先去拜訪……”
嗯,錢豐皺眉,頗不情愿,猶豫不決,轉(zhuǎn)頭看著韓瑞,說道:“二十一郎,你覺得我是否要走這躺?!?p> “既然是錢叔父吩咐,你就去吧,怎么說也是親戚?!表n瑞笑道:“偶爾拜訪走動也十分正常?!?p> “好吧,準(zhǔn)備禮物。”錢豐表情無奈,喃聲道:“免不了落得趨炎附勢的名聲?!?p> 韓瑞笑笑,沒有回應(yīng),知道錢豐還很單純,有幾分天真的認(rèn)為,只要憑著自己的才華,就可以科舉及第,卻不清楚現(xiàn)實(shí)的無情。
“二十一郎,我走了。”錢豐說道:“你若是在客棧待著無聊,到城里轉(zhuǎn)幾圈,見到什么新鮮玩意,記得幫我買了回來。”
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韓瑞笑道:“放心,我才不會客氣,陪你來長安,簡直就是自找罪受,虧大了,怎么說也要補(bǔ)償回來?!?p> “哈哈,那就好?!卞X豐笑道,帶著幾個(gè)仆從,提著大包小盒的江南特產(chǎn),上了馬車,沒幾步就淹沒在人流之中。
昨日來得匆忙,而且身心疲憊,哪里有心情觀賞城中情況,現(xiàn)在恢復(fù)過來,帶著一種好奇與興奮,韓瑞走出客棧,漫無目的地閑蕩起來。
站在街道之中,兩邊是穿梭往來的車流人群,不時(shí)可見長相穿著迥異的胡人,望著他們以怪異的口音,毫無困難地與當(dāng)?shù)匕傩战涣髦畷r(shí),恍然之間,韓瑞仿佛有一種時(shí)空穿梭、古今對話的感覺。
搖了搖頭,擺脫似夢似真的感覺,韓瑞微笑,邁步隨行,漸漸地,融入了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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