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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臣

第十章 論史

明臣 3510 2009-03-08 14:01:48

    第十章論史

  “四書五經(jīng),內(nèi)容博大精深,常人就算是窮一生之力,也不敢輕言學(xué)會貫通,如果真如你所說,已經(jīng)學(xué)完,那我也不能教你什么了。”張信淡然說道,對于這份工作他也不報希望了,有這么一個天才學(xué)生,不是誰都能教的,而且興王另請人授課擺明是不信任自己。

  “呵呵,先生過譽了,學(xué)生不敢欺瞞,剛才所言不過是玩笑之語,學(xué)生也只是能背誦經(jīng)文,對于經(jīng)文大義有所了解而已?!敝旌駸薪忉尩溃骸案竿跽f過,學(xué)生身為世子,以后要擔(dān)起興王府的責(zé)任,圣人之言了解大義即可,不必多花心思在這上面?!?p>  如果是哪個儒家門徒在這,肯定會對朱厚熜批判,認為他這樣想是錯誤的,然后會舉出一大堆圣人之道來教訓(xùn)他,讓他回歸正道。但是張信對這話表示贊同,反正世子以后又不要科考,學(xué)這么多的經(jīng)義做什么。至于興王另請人教世子一事,這不算什么,反正自己是什么料,自己知道,現(xiàn)在有人為自己分憂,賺到了。

  張信想通了,知道自己應(yīng)該怎么做了,說白了自己不過是陪太子讀書的角色,授課一事輪不到自己操心,心情大為舒暢。不過也驚異朱厚熜才十二三年,卻沒有同齡人的童稚,對答穩(wěn)重。張信不知道他給人的感覺也是這樣,所以興王選擇他做為朱厚熜的伴讀也是沒有原因的,兩人的性格相符。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xí)乎?世子可知?”張信了解自己的職責(zé)后,決定發(fā)揮自己的作用,監(jiān)督朱厚熜學(xué)習(xí),這也算對得起興王聘請自己的情意,雖然說興王有點用心不良,也算是幫自己解決了麻煩。

  朱厚熜答道:“學(xué)生明白,曾子的意思是,人應(yīng)該每天反省自己,為別人出主意做事的時候,是否忠實?交友是否守信?老師傳授的知識,是否復(fù)習(xí)了?”

  “嗯,溫故而知新,世子明白就好。”

  說完張信隨便找了個椅子坐下,懶洋洋道:“既然世子已經(jīng)學(xué)完儒家經(jīng)典,我也沒有什么可以傳授的,隨意即可?!?p>  朱厚熜愕然,感到一陣新奇,從來沒有一個先生是這樣教書的。笑了笑,朱厚熜揚聲說道:“黃錦,進來。”

  話剛落下,門外就來了個十來歲的小孩,與朱厚熜一般大小,長得眉清目秀,面如施粉,白白凈凈的,身穿青灰色的衣服。進來書房后向朱厚熜跪下道:“世子有何吩咐?”

  “給張教授沏茶,要上等的茶葉。”朱厚熜補充道:“最好是皇上賞賜的貢茶。你去我房里找找,盡快送來。”古代給官家子弟上課只能站著,而且又沒有水喝,朱厚熜這個做法算是非常厚道了。

  “小的遵命。”黃錦答應(yīng)一聲,起身告退,出了房門。

  張信不置可否,對于喝茶他不怎么在行,不過難得學(xué)生這么有心,沒有理由打擊人家的積極性是吧。承了人家的情,怎么說也要表示一下,“呵呵,世子有心了,卻不知最近世子功課有何疑問?”

  朱厚熜聞言大喜,連忙說道:“正想向先生求教,幾天前夫子講資治通鑒,談起宋朝為元所代,逐讓學(xué)生寫一篇關(guān)于宋的體會。不過學(xué)生這幾天忙著跟父王處理正事,無法分神,只好胡亂寫了篇,卻不知好壞,請先生指正?!?p>  只是說說而已,你還當(dāng)真了,張信不情愿的站起來,道:“職責(zé)所在,世子不必客氣?!苯舆^朱厚熜遞來的文章,認真看起來。如今的張信對于繁體字已然不在話下,無論是讀寫都習(xí)慣了,不會造成任何的障礙。

  字很好,比我強多了,自卑啊,想太多了,張信拋開雜念專注讀起來。嗯,語句順暢,行文語法流利,內(nèi)容中規(guī)中矩,和這個時代的言論一樣,以朱厚熜這樣的年紀(jì)看真的是十分難得啊,不得不佩服興王教育的能力。

  “世子過謙了,這篇體會可以說是文筆極佳,從內(nèi)容看得出世子才思敏捷,言簡意賅,一針見血指出了宋朝興亡的原因,無論是從內(nèi)容還是行文來說都是不可多得的。”張信出口就是贊揚之辭。

  “哦”

  朱厚熜失望應(yīng)了下,對于這些阿諛奉承之語,他已經(jīng)聽膩了,本來以為張信會有所不同,沒想到還是和其他人沒兩樣。

  張信沒注意朱厚熜的表情,徑直說下去:“不過,這文章內(nèi)容有些算是陳詞濫調(diào)了,大多是拾人牙慧,沒有自己的想法和新意,世子應(yīng)該注意?!?p>  “還請先生指點。”朱厚熜高興道。

  張信奇怪看了他一眼,怎么被批駁了還這么高興,也沒有在意,繼續(xù)說道:“正如世子所言,宋衰落之因是多方面的,冗兵、冗官、冗費是主要原因,這些都只是內(nèi)部的問題,難道就沒有別的了?”

  經(jīng)張信這么一提點,朱厚熜有點明白了,“先生說的可是外亂?!?p>  “不錯,世子可知宋朝有何外亂?”張信諄諄引導(dǎo)道。

  “遼、夏、金、蒙古?!敝旌駸写鸬?,史書他還是讀過的。

  “那世子可知道,為什么有宋一朝,外亂何以如此之多,這在歷代可是罕見的?!睆埿艈柕?,存心是要考較下朱厚熜的學(xué)識。

  “這……”朱厚熜遲疑片刻,無奈承認道:“學(xué)生不知?!?p>  張信的這個問題確實是有些深度,朱厚熜才十來歲,見識沒有那么廣博,回答不出也是正常的,就是讓其他人來答,也要費點腦筋,不得不提一下,古代修的史書,不像現(xiàn)在的按時代順序,還有許多評論,讓人一目了然。古代修史是分紀(jì)、表、傳等,可以說是雜亂無章,更是慣用春秋筆法,有些事說得不清不楚,看了可能會一頭霧水。

  所以朱厚熜在書沒有看得關(guān)于這種問題的答案,而且給他授課的夫子們也不會專門提這些事的,作為藩王也不應(yīng)該知道這些道理,不然會犯禁的,畢竟這也算得上治國之道了。你一個藩王世子學(xué)這個想做什么?

  張信可沒有想這么多,興致勃勃的解釋起來:“這要從唐朝說起,唐大破突劂后,唐太宗沒有聽取魏征的意見,讓胡人得以休養(yǎng)生息恢復(fù)元氣。而后唐朝末年,藩鎮(zhèn)割據(jù),紛爭不休,胡人更是得以發(fā)展,經(jīng)過長期吞并,形成了遼國?!?p>  “遼國建立后,占據(jù)了幽云十六州,這才是宋朝外亂的主因。世子知道這是為什么嗎?”張信神采奕奕的問道,講史是他一直最喜歡的,以前和宿舍兄弟論起史來,一般都是通宵達旦的,不分高低不罷休。

  朱厚熜睜大眼睛聚精會神的聽著,聞言想來想去,最后擺手說道:“學(xué)生亦不知,請先生繼續(xù)。”

  “正是由于遼國奪取幽云十六州后,至使長城無屏障,遼國鐵騎可以隨時隨地飲馬黃河,馬踏中原。而且幽云十六州土地肥沃,自遼主革除積弊,大力改革,注重水利,課勸農(nóng)桑,整治吏治,減免賦稅,一時之間遼國百姓安定,國力日盛?!?p>  “宋朝無力收回幽云十六州,敗于外族后,聲名大降,使得其他外族紛紛不聽號令。從此外亂跌起?!睆埿藕唵蔚闹v述道。

  “遼既然這么強,為什么被金滅了?”朱厚熜問道。

  “這是因為他們不思進取,貪圖享受,安逸的生活使他們墮落了,所以才會被宋金聯(lián)手給消滅了。居安思危,自然之理也??上О?,宋不懂唇亡齒寒的道理,等遼亡國后,順手占據(jù)了宋的大半江山?!睆埿艙u頭嘆息道。

  “這么說金被蒙古攻陷,也是一樣的道理哦?!敝旌駸袉柕溃骸叭绱苏f來,宋朝為蒙古所滅,想必也是一樣的吧?!?p>  “差不多吧?!痹蛑T多,張信一時半會也解釋不清,只有含糊其詞應(yīng)聲道,“世子現(xiàn)在知道宋亡之因了,可以另寫體會,相信夫子會嘉獎世子的?!?p>  “嗯,謝謝先生指點?!敝旌駸兄x過張信后,走到書臺備好筆紙,喃喃說道:“這樣看來,宋朝真是窩囊,總是敗北,怪不得為人所滅?!?p>  張信聽到后,忍不住反駁道:“世子,此言差矣?!?p>  張信是一個挺宋主義者,容不得有人說宋朝的壞話,在以前總是因為這個問題與宿舍兄弟爭辯,非要對方服氣才肯罷休。

  “世子可是覺得宋人軟弱可欺?”張信決定好好讓朱厚熜明白什么叫隱藏在歷史背后的真相,讓他了解一下宋朝的風(fēng)采。

  “難道不是這樣嗎?”朱厚熜奇怪問道。

  “如果真是如此,為何宋能在蒙古鐵騎下能撐五十年而不倒?當(dāng)年蒙古大軍橫掃天下,所向披靡,無可匹敵,破夏亡金只不過是轉(zhuǎn)眼之間,但是對宋國卻久攻不下,更甚至于有蒙古大汗命送于此。世子,這又作何解釋?”

  面對張信咄咄逼人之勢,朱厚熜一時不知說什么好,要求他回答這個問題的確是有難度的,所以張信也不理會,徑直說道。

  “我認為宋朝之所以被滅,也有時運不濟之因,胡人在當(dāng)時可以稱得上是最鼎盛的時期,而且從來沒有哪朝哪代像宋一樣,四面環(huán)敵,能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宋能存江山數(shù)百年,可謂奇跡,讓人不得不嘆服?!?p>  說到這里,張信微微一笑,指著朱厚熜書架上的那本資治通鑒道:“世子可知這本書是何人所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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