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不妙,我們可打不過這么多人,以后再找個機會跑吧?!?p> 張信與陸柄兩人不能暴露身份,只能乖乖的隨著巡邏隊來到軍營,被分配到一個全是傷員的帳蓬里,帶他們來的兵官離開時對他們說了一句:“軍營重地,不得擅自離開,違者軍法處置,希望你們好自為之?!?p> 王守仁的軍隊正駐扎在豐城郊外,依山伴水,營哨分布井井有條,各部人馬各司其職,雖然人數(shù)眾多,但并不顯得凌亂。
自古軍隊中大夫很少,經常是臨時招募的,很少有固定隨軍服務的軍醫(yī),要是招不到臨時的大夫,那只有像剛才那樣,強制性的把大夫帶回軍營,而被強行帶回的大夫肯定會找機會逃跑,所以兵官才會警告張信與陸柄。
“張兄,該怎么辦,被滯留在這會誤大事的?!标懕潇o的觀察四周情況,發(fā)現(xiàn)帳蓬里全是傷兵,看沒有人留意這邊動靜,這才悄聲的詢問道。
“等,我們剛來肯定會被嚴密監(jiān)視,以防我們逃之夭夭。”張信分析道:“再過一段時間,等他們放松警惕,我們再找機時跑?!?p> 說實話張信心里還有些慶幸,被強行帶到軍營也沒有什么不好,如今外面兵荒馬亂的,如果運氣不好,真的像曹岳說的一樣,弄不好小命就這樣沒了,還是待在軍營里相對安全一些,起碼這軍隊沒有被打敗之前,自己還是安然無事的,說不定還可以瞧瞧陽明先生的風采呢,張信暗暗嘀咕,不過也沒有那么熱忱的心思,連嘉靖皇帝都天天見,張信對歷史名人已經沒有什么大的興致啦。
“大夫,快點幫我們治傷吧,我們傷好后,肯定會讓你們離開的。”一個傷員經驗豐富的說道,顯得這這方面的門道非常了解。
“對對對,求求兩位大哥幫幫忙,治好我們后,我們護著你們離開,絕對沒有人攔阻。”
“有人膽敢阻攔,我們寧愿開打也要掩護你們出營?!?p> 帳蓬里都是些老兵,知道自己的傷勢都捏在兩個郎中手里,連忙說起討好的話來,沒有人再擺起兵大爺?shù)募茏觼?,而張信卻心驚肉跳的看著這些官兵的傷口,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嚴重的傷勢,以及這么多的血跡。
“陸柄,這回全看你的手段啦。”張信輕聲說道,雖然懂些處理傷口的常識,不過他從來沒有實踐過,這些傷員只有交給陸柄處理,起碼陸柄整天舞刀弄劍的,受傷肯定是家常便飯,應該對這方面有經驗吧。
“放心,就交給我吧?!标懕孕诺恼f道。
可惜自信與實際水平有相當大的差別,看著陸柄手忙腳亂的處理官兵們的傷勢,弄得傷員們叫苦不迭,但還是不敢大聲抱怨,只有強行忍耐,深怕陸柄對他們撒手不管,那樣的話麻煩就大了,聽著陣陣的哀嚎聲,張信實在看不下去。
“陸兄,看來你對這外傷不在行啊,還是由我來吧?!睆埿叛陲椪f著,給陸柄使個眼色,然后對在帳蓬門站哨的小兵說道:“這位軍爺,能不能抬口大鍋來,我有急用。”
小兵一直在留意帳蓬內的動靜,當然也聽到張信的話,上下打量張信一番,最后揮手讓人按張信的吩咐拿了一口鍋來,鍋來后張信也不客氣的命人燒水,然后把包扎傷口的布條放進沸水里消毒。
“用溫水先清理傷口,然后把化濃的腐肉割除,撒上金創(chuàng)藥后用這布條包扎即可?!泵ν旰?,張信裝做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指揮陸柄按他的意思處理傷員們的傷勢,隨手把一個布團塞進傷員嘴里,抬頭看天不敢繼續(xù)看陸柄拿刀割肉的情景。
“這個傷口太深太長,要縫起來,不然很難痊愈。”張信面不改色說道,反正又不是在自己身上縫線,而且又不用自己動手,不用害怕。
帳蓬里的大小官兵傷員們,驚恐的看著張信,這大夫怎么比敵人還要狠毒,層出不窮的手段讓他們心驚膽戰(zhàn),非常想逃出帳蓬不讓張信治療,不過就這樣逃遁實在太丟人,讓其他兄弟知道自己居然怕大夫療傷,那沒有臉面在軍營里混下去了。
況且,這個大夫看起來雖然很年輕,但手段了得,嘴上盡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詞,什么細菌、感染、消毒之類的,不過想想很有道理,有學問的人就是不一樣,這位大夫醫(yī)術真是高超,與王大人一樣,不用親自上陣殺敵,運籌帷幄卻抵得百萬雄師。
傷員們在佩服張信的時候,張信也很敬佩他們,在沒有麻醉的情況下割*針,居然只是悶哼了幾聲,額頭流滿汗還在堅持下去,特別是包扎完畢后,意志還都很清醒,還有心情打趣聊天,張信在慶幸明朝還是屬于冷兵器朝代,槍炮還沒有普及,官兵們受的無外乎是刀槍箭戟之類的傷口,張信還可以處理,若是子彈炮傷那他也沒有任何辦法。
治療傷員之余,張信也沒有忘記打聽寧王叛亂的最新消息,反正寧王已經公然造反,并傳檄各地,官兵們也不晦言,把自己所知道的一五一十的告訴張信,當初談得最多的卻是陽明先生王守仁的光輝事跡。
寧王于正德十四年六月十四日興兵,殺巡撫孫燧、江西按察副使許逵,革正德年號,以李士實、劉養(yǎng)正為左、右丞相,以王綸為兵部尚書,集眾號稱十萬,并發(fā)檄各地,指斥朝廷,寧王脅迫所有官員服從他,有不從的立即處死,他聲稱是奉太后密旨,讓他起兵監(jiān)國。
寧王起兵造反時,王守仁正準備前往福建平定地方叛亂,得知這事之后,連忙趕回吉安府,立即傳檄諸郡,舉兵勤王,王守仁對戰(zhàn)略把握得非常準確,他對前來響應義舉的下僚說:“寧王若出上策,直趨京師,出其不意,則宗社危矣;若出中策,趨南京,則大江南北亦被其害;但據(jù)江西省城,則出下策,勤王易為也。”
而王守仁的軍事實力與寧王叛軍相比不及十分之一,面對這種情況他沒有坐以待斃,也沒有自不量力的與寧王硬拼,而是偽造朝廷密旨,讓兩廣、湖廣都御史暗伏要害地方,以待寧蕃兵至,又偽造兩廣機密大牌:“率狼達官兵四十八萬江西公干?!?p> 還到處張貼兵部公文:準令許泰領邊軍四萬,從風陽陸路進;劉暉領京邊官軍四萬,從徐淮水陸并進,王守仁領兵兩王,楊旦領兵八萬,陳金領兵六萬,分道并進,刻期夾攻南昌,并且還偽造了寧王部下的投降書,誣陷寧王手下的主要謀士正在給他當內應等等分別用探子,以及給他當內應的家屬傳給寧王知道。
寧王果然疑懼,以為朝廷早就知道了消息,這樣嚴陣以待,出擊不利,遂留兵南昌以觀變化,等到七月三日,才看出都是假的,這才開始出兵,有六萬,號稱十萬大軍,想一路打到南京去,留下一些人守南昌,但這個時候寧王已失去了寶貴的戰(zhàn)機。
名人就是名人,出手非凡,按這樣的情況下去,寧王早晚被平定,看來自己的記憶沒有出錯,張信興奮的想到,運氣果然是站在自己這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