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虎令一名莊丁將五間凈身房的門打開后,對孩子們說道:“一人一間,你們自己隨便挑一間住。里面柜子上面準(zhǔn)備有蠟燭和火折,要點亮的自己動手。但不許耽擱太久,得馬上吹滅蠟燭睡覺?!?p> 于是五名孩子各走進(jìn)一間凈房里。
孩子們心里都懷疑房間號誰在前,誰便會先動手術(shù),所以都不選凈身房四十一。只有楊帆因為心神不屬,沒有想到這點,所以該間房便歸了他。
孩子們進(jìn)屋點起亮后,莊丁們又將房門鎖上,開了隔壁幾道房門,也各自住進(jìn)一間凈房里。
楊帆第一次走進(jìn)凈身房,自然樣樣都覺好奇。只見房里十分狹窄,長寬均不到二丈。正對著房門那邊墻壁有一小窗,窗下是一個磚炕,炕兩邊各有一個齊胸高的黑色窄柜,此外別無他物。
雖然對屋里的幾樣陳設(shè)有些好奇,但最關(guān)心的還是逃跑問題,所以首先走到窗前去檢查。窗戶大致是正方形,非常小,雖是楊帆這樣瘦小的身材,也很難擠出去。何況還有兩根窗柱。粗如兒臂,木質(zhì)堅實如鐵,楊帆試著搖了幾下,便明白自己不能徒手將其弄斷。
嘆息幾聲,又將臉貼到窗柱上往外張望,只見窗戶下面竟是一個很大的池塘。塘水黑沉沉的,上面浮著一層碧綠的浮萍,四周石壁上生滿了青苔。潭面上浮著一只丑陋、碩大的癩蛤蟆,背上還負(fù)著一只小癩蛤蟆,它們一動不動地浮在潭面上,似乎正在審視自己的“樂園”。
“這個塘看上去又寬又深,我不會水,就是我想辦法弄斷了這兩根窗柱,落到水里也要被淹死!”
發(fā)呆一會,又去打量屋里其它東西。立即發(fā)現(xiàn)一件怪事情:在這磚砌的炕頭上面竟然放有一塊門板,門板甚窄,恰夠一個人躺在上面。門板兩頭都用兩塊青磚墊起,離炕大約四五寸高,門板周圍鋪著稻草,門板下面還放了一只瓦盆,似乎是做便盆用的。
“炕上放一塊門板做什么?”楊帆自言自語道。再仔細(xì)一看,才發(fā)現(xiàn)這塊門板與普通門板并不同。不但要比普通門板窄了一半,而且中間有一個圓洞,洞上面設(shè)有一塊小木板,看上去似可以啟閉。
楊帆試著推了一下,果然那塊小木板是塊活板,若向上推,便能將圓洞遮住,反之,則讓圓洞現(xiàn)出來。
楊帆納悶地看了一會,見那只瓦盆剛好放在圓洞下面,忽地心里一動:“可能這個圓洞是專門留來方便解手用的吧?嗯,定是如此,剛被做了那種手術(shù)的人,想必行動有諸多不便,設(shè)計這個可以啟閉的機關(guān)和圓洞,解手就方便多了?!?p> 看過床上后,他又好奇地去看那兩個并排安設(shè)在炕兩邊的、象是藥柜樣的柜子。但連續(xù)抽出幾只抽屜后,里面均空空如也,頓時失去興趣。
見再無可看之物,方才在炕沿上坐下來。默坐了一會,門外又響起刀虎的聲音:“大家都把蠟燭吹滅睡下,那個不睡,我們就馬上請師傅來給那個動手術(shù)!”
話音剛落,各間房里便沒了燈火。
因為屋里沒有準(zhǔn)備被褥,所以只能和衣而睡。幸好現(xiàn)在已是夏日,不會著涼。
楊帆躺在門板上胡思亂想了許久,才倦意上來,剛要合眼,忽然聽見隔壁屋里響起一個巨大如雷的呼嚕聲,簡直就似一頭老母豬在咆哮一般。
楊帆知道那幾名孩子都打不出這樣驚天地泣鬼神的呼嚕聲,所以知道隔壁那人必是某位莊丁。
楊帆被吵得睡意全無,正自嘆倒霉,忽然,他聽見在那個恐怖的鼾聲掩飾下,還有另一個聲音――
“咝、咝、咝!”那個聲音非常細(xì)微,又完全被呼嚕聲壓制住,若不注意去聽,不會聽見。
楊帆凝神聽了一會,忽地一驚,那個聲音竟是從自己這間房門下面發(fā)出的。好像有什么東西正試圖從門縫下面鉆進(jìn)屋里來。
“不會是一條蛇吧?!”
楊帆大感驚張,趕忙摸出身上的火折,輕輕跳下地,重又點亮了屋里的蠟燭。這才看見門縫下面并沒有蛇,而是有個紙條正在慢慢塞進(jìn)門來。
楊帆愣了一下,忽地想道:“難道是那個面具人來救我來了?”
他激動地輕跑上前,低聲問道:“喂,請問你是誰?”
門外那人不答,那個紙條也停止前進(jìn)。
雙方都靜默了一下,然后那個紙條又艱難地、固執(zhí)地向屋里爬進(jìn)!
楊帆見紙條已經(jīng)伸進(jìn)許多,于是伸手接住了紙條。又低聲問道:“喂,請問你就是……那個戴面具的人吧?”
門外那人依然沒有答話。
楊帆覺得奇怪,于是在門上尋找縫隙。他很快發(fā)現(xiàn)了一道縫隙,忙將眼湊上去,但門外哪里有人?
“這人難道已經(jīng)離去了?我怎么完全沒有聽到腳步聲?”他看著外面空空如也的天井,發(fā)呆半晌,方才納悶地將那張紙條拿到蠟燭下去看,只見上面寫道:
正在設(shè)法相救,勿用多慮。
沒有落名。雖然上面只有短短十個字,但這十個字里卻系著自己的命運。楊帆看著紙條上面那些神秘的字跡,一時神色變幻不定。
他怔忡一會,方才猛醒該燒去紙條,于是將紙條拿到蠟燭上點燃,然后扔到地上,看著它燒為一團(tuán)黑灰后,又用手小心翼翼地捧起紙灰,投入窗下池塘里。
這一晚楊帆在那窄門板上輾轉(zhuǎn)反側(cè),胡思亂想到黎明時分才終于朦朧睡去。但沒睡多久便被張小毛和刀虎的爭吵聲吵醒過來――
“喂,我們大家都餓了,你們怎么還不送飯來吃?”
“吵什么?實話告訴你們:今天你們都不能吃飯。不但今天,還有明天、后天,這三天都沒飯吃?!?p> “滾你媽的!我們哪點得罪你們了?竟然要連續(xù)三天不給飯吃!”
“小子你嘴里放干凈些!再敢罵一句,不但沒得飯吃,老子還要撕你的嘴!”
“喂,請你把話說清楚,為啥三天不給我們飯吃?”高朝暉怕張小毛吃虧,接過了話頭。
“為啥子?因為你們明天早上就要凈身了?!?p> “凈身就三天不許吃飯?這是什么道理?”
“真是笨蛋!”刀虎正要罵人,忽然背后天井里傳來胡云之的聲音:“刀虎,不要爭吵了,讓魚亮給他們解釋吧?!?p> 刀虎不敢頂撞,悻悻地回到自己屋里。
只聽一個輕快的腳步聲朝這幾間凈房走來,到了門口后,又聽那人用清亮的聲音說道:“請把門都開了,把大家集中到‘凈身房四十五’里說話吧。”
聽聲音這人似乎也是一個半大孩子,楊帆等人不由都猜想道:“多半是凈房里的一個小伙計?!?p> 莊丁們將各間凈房的門開了,讓五名孩子都到魏芝所住的“凈身房四十五”里去。自己拿著單刀站在天井中監(jiān)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