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從西川到香港

　　照例在赫赫有名的安盛國際酒店里舉辦玨哥兒的滿月酒后，一向?qū)拺汛蠖鹊某讨傺┒加行┳蛔×?，趁著夜色在老宅古色古香的客廳里和母親嘀咕：

　　“我聽說您給大嫂獎勵了一個億，是真的嗎？”

　　程母趴在圓桌上整理著酒席的人情賬目，一邊回答：“這是你爸爸的意思，我敢私自作主嗎？是誰的舌頭這么長？這么快就讓你知道了。”

　　“是您給的獎金數(shù)字太嚇人了！媽媽。”仲雪不免尷尬的笑道，“大嫂生兒子，我們明珠也生兒子，可是您才給她獎勵800萬，偏心眼也偏的太狠了！換作我都不服氣?！?p>　　程母驚異的扭頭望了望他，干笑道：“看你的架勢，是給媳婦打抱不平來了？”

　　她頓了頓，神情凝重的繼續(xù)說：“可是璐璐為這個孩子付出了多少，為了給你哥傳宗接代，她付出了怎樣巨大的代價，你們都知道嗎？先前她的子宮受損，她可是冒著終生絕育的風(fēng)險生下了玨哥兒，醫(yī)生明確的說她的身體恐怕不適合再生育了。作為女人，她的結(jié)局不可謂不凄慘！別說一個億，我覺得給她10個億作為補償也不為過！”

　　程仲雪心情沉重的低下頭來。

　　“但是你們家劉明珠呢？只要她愿意，再生十個八個都沒問題吧！所以我給她800萬不算少，以后還有很多個800萬等她來認領(lǐng)呢！你讓她再接再勵吧！”

　　“對不起！媽媽。我們都不知道大嫂的身體狀況，實在冒撞了！”

　　自從哥嫂結(jié)婚，程仲雪明里暗地承受著不小的心理壓力，洗耳恭聽了媳婦不少的閑言碎語，且只能獨自消化，無處無人傾訴。

　　果然當(dāng)晚回到別墅小家歇息時，他又不得不聽劉明珠撇嘴嘮叨道：

　　“先前她的子宮受傷，我聽說和方文山有關(guān)，憑什么要你們程家買單？”

　　“關(guān)于這點陳年舊事，我看整個家里恐怕只有你耿耿于懷吧！大嫂也是個可憐人，無論爸媽出于公道仗義，還是私心偏袒，他們定要抬舉她，我們有什么辦法？隨她去?！?p>　　“可不是嗎？爸媽的財產(chǎn)將來愿意給誰，給多少，誰還敢爭不成？左不過就是他們兩個孫子的，有我們什么事？”

　　“你明白就好，順其自然吧！“仲雪無奈的輕聲嘆息，”不過爸媽總體來說還算公平公正的，盡量的一碗水端平，咱們結(jié)婚時的這棟別墅不是他們出資購買的嗎？大哥在鬧市區(qū)的那套房子才值多少錢？你想開點吧！”

　　他滿以為自己的這番分析能讓妻子的心理平衡些，誰知精明的劉明珠較真道：

　　“市區(qū)的房價是多少，你以為我的心里沒數(shù)嗎？況且現(xiàn)在的房價還在一路飆升呢！他們住房的升值空間不可估量，爸媽能讓家里的老大吃虧嗎？你別安慰我了！雖然你不如大哥聰明好學(xué)，讀書上進，但是他在美國留學(xué)這些年，從學(xué)士到碩士再到博士，花錢如流水也有目共睹吧！……”

　　抑郁不耐煩的在床上翻個身，程仲雪不禁咆哮道：“好了！咱們憑自己的本事吃飯過日子，和爸媽計較些什么？去洗洗睡吧！”

　　明珠嚯的起身走進衛(wèi)生間去，一向?qū)λ龑捜萑套尩恼煞蛲蝗磺榫w爆發(fā)，令她不得不感到畏懼。

　　然而令他們夫婦倆嫉妒不安的事情并未就此終結(jié)，韓璐璐出了月子即被程母安排到香港接受專業(yè)的療養(yǎng)，玨哥兒隨她過去便再沒回西川，程家父母親自帶著大孫子生活，盡享天倫之樂呢！

　　其實年輕的野心勃勃的韓璐璐一邊療養(yǎng)，一邊在附近著名的香港大學(xué)進修金融投資學(xué)專業(yè)的博士學(xué)位，同時程家父母讓她在自家的達鑫電子科技有限公司里管理實習(xí)。

　　一年后韓璐璐只身回到西川看望忙碌的丈夫，重溫夫妻愛情時，往昔蒼白憔悴的面容已經(jīng)變得豐腴潤澤，柔順烏黑的長發(fā)隨意的散挽腦后，一根典雅耀眼的金簪插于其中，天然的少婦成熟的風(fēng)韻躍然眼前，即便老同學(xué)兼閨蜜老二也為之驚艷，嘆為觀止，何況久別勝新婚的丈夫程伯月？

　　“你在程家成功逆襲的經(jīng)歷，真可以寫一部大女主的小說了！”為她擺酒接風(fēng)洗塵時，老二艷羨不已的不禁感嘆說。

　　“是?。∥乙膊恢滥膩磉@樣的福氣和好運！在香港的時候，有時在海邊別墅的床上一覺醒來，我覺得就像作夢一般?！?p>　　老二伸過手臂來和她碰了碰杯道：“那么你這次回來，是探親訪友，還是打算常住呢？”

　　“程伯月在西川呢！我怎么可能拋下他常住香港？香港只是婆家，我自己的家在西川?！?p>　　“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不過你在香港大學(xué)進修的學(xué)位還沒到手，總要過去的吧！”

　　“是啊，我正在考慮這個問題：到底是學(xué)位重要，還是老公和家庭重要，還是魚和熊掌可以兼得——或許本有兩全其美的辦法吧！”

　　老二贊許的點點頭，抿了一口酒說：“程總乃是典型的高富帥，多少女人熱切又饑渴的眼睛緊盯著他呢！你把他獨自留在西川，還真讓人不放心！”

　　滿含著喜悅又羞愧的漲紅著臉，韓璐璐說：“自家的男人總要嚴(yán)加看管，所以我才抽空回來探班放哨。哦，你的婚期定下來了嗎？一大把年紀(jì)的老女人了，瀟灑的玩到現(xiàn)在才想起來結(jié)婚嫁人，真是難為你了！”

　　“誰一大把年紀(jì)了？別忘了，咱倆可是同庚，我不過大你幾個月而已，當(dāng)你二姐徒有虛名。要不是雙方父母一直使勁的催婚，我才不著急呢！經(jīng)過多方斡旋和多次的協(xié)商，好歹他們定下來了，婚禮就在下月初舉行?！?p>　　戲謔的談?wù)撝磳⒌絹淼幕槎Y儀式，老二的胸間充盈著激動之情。情不自禁的與老同學(xué)滿飲一杯，她懇求的凝望著她鑲嵌在雪白的面龐上那雙烏黑清澈的眼眸說：

　　“等你哪天有空，陪我去試婚紗吧！我知道你作為過來人，在這方面有經(jīng)驗；而且當(dāng)初你的那件婚紗簡直美輪美奐，就是一件精美的高端藝術(shù)品，可以參加巡回展覽呢！”

　　聽著老同學(xué)由衷的贊嘆，韓璐璐的心頭浮起驕矜之情。她揚了揚眉毛說：“這你恐怕不能比，當(dāng)年我的婚紗是程伯月請上海的設(shè)計師為我量身定制的，當(dāng)然比市面上的任何一件都漂亮！它被我一直珍藏著?！?p>　　“是，我哪敢跟你比？只求婚紗穿著合體，穿出我自己的風(fēng)格罷了。”

　　“到時候同學(xué)們都會來參加婚禮的吧？”

　　“這個自然?！崩隙σ饕鞯幕卮?，一邊往她面前的餐盤里夾菜?！芭叮烁嬖V你，朱宇鵬和他學(xué)校的老師訂婚了。”

　　經(jīng)歷了戀愛婚姻的波濤洶涌，聯(lián)想起前塵往事，韓璐璐輕聲問道：“什么時候的事？”

　　“就在國慶前后。他在我們的同學(xué)群里散發(fā)了喜糖和紅包，算作正式官宣吧！誰叫你退群了呢？好多同學(xué)的消息你都收不到?！?p>　　璐璐沮喪的蹙起眉頭道：“群消息太鬧騰，那時候我在香港要專心讀書，所以就退出來了?！?p>　　“現(xiàn)在看來，我們這群同學(xué)里，女同學(xué)數(shù)你嫁的最好——真正的豪門闊太呀！更難得的是老公愛，婆婆疼，羨煞旁人也。所以面對婚姻和男人時，女人的選擇很重要，選擇大過努力；選擇了正確的平臺，在平臺上繼續(xù)努力更重要！看看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吧，就是活脫脫的勵志教材呀！”

　　韓璐璐被老同學(xué)一陣吹捧浮夸，未免多喝了幾杯。言談間老二不經(jīng)意的詢問起她的前男友方文山說：

　　“你知道方總現(xiàn)在怎么樣了？”

　　頭暈微醺的韓璐璐遲疑的直搖頭。

　　老二驚訝的瞪大眼睛說：“你們一直沒聯(lián)系嗎？”

　　她再次搖頭說：“為什么要聯(lián)系呢？我自有我的家庭，他自有他的生活；我過的很好，他的日子想來也不會太差，何必互相打擾呢？”

　　“誠然，面對朱宇鵬、方文山和程伯月三個男人，以及他們背后截然不同的三種家庭生活，“老二措辭嚴(yán)謹抑揚頓挫的說道，”毫無疑問的，你作出了畢生最正確最明智的選擇。但我自以為除了程總，方總是你最重要的那個男人，畢竟你們有過那么漫長的同居生活，且共同育有一子，你怎么能說忘就忘呢？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面對同學(xué)兼閨蜜的批判，韓璐璐怔了怔，無奈的笑道：“在你看來，他相當(dāng)于我的前夫吧！但誰規(guī)定女人婚后，一定要與前夫糾纏不清呢？”

　　“誰教你們糾纏不清了？”提高嗓音的老二覺得她不可理喻，“但像你這樣不聞不問，也不正常吧！“

　　“往日生活的大門，在我與程伯月攜手走進婚禮殿堂的那一刻，已經(jīng)在我的身后關(guān)閉——你懂嗎？我不打算回首望去，即便大門留著一道縫隙?！?p>　　“好吧！或許你的絕情是對的。那么我問你，你倆生的兒子你也不管了嗎？在香港這些日子里，你和方勝寒聯(lián)系過幾次？”

　　韓璐璐竭力回憶著，茫然搖頭說：“幾乎沒有。實際上自從程玨出生，我對孩子的全副心思就轉(zhuǎn)移到他的身上，畢竟他小呢！但這次回來，我保證會抽空與方勝寒團聚的?！?p>　　“你應(yīng)該說，會盡量爭取吧！”老二譏諷的笑道，仿佛深深了解她的心意。

　　羞愧的臉紅了一紅，她喃喃低語道：“對寒寒這個孩子，我確實有愧于他，但不知該如何彌補。”

　　老二輕聲冷笑道：“你有愧的，恐怕不止對這個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