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朋友談心
“以后媽媽來看你，無論我們?nèi)齻€人在一起干了什么有意義的事，你都用不著一五一十的告訴爺爺奶奶，或者向?qū)W校的老師同學講述，記住了嗎？”開車回家的途中，心有余悸的方文山小心謹慎的教導兒子。
“為什么？老師不是常說，愉快的事要記得和大家分享嗎？”
“不是這樣的，兒子，有些事屬于我們的家庭隱私，不適合向外人透露。如果你不小心講了，就會招來別人的誤會或猜疑，甚至嘲笑或嫉妒，那樣反倒不好了?！?p> “爺爺奶奶算是外人嗎？”
“在你看來，爺爺奶奶親，還是爸爸媽媽更親？”
“當然是爸爸媽媽親啦！我好想一輩子和爸爸媽媽生活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那就是了，最親的人以外的所有人都是外人，外人怎么可以知道我們親人間的隱私呢？”
寒寒若有所思的陷入沉默，似乎明白了他話語的意思。
事后方文山對父親要他相親結(jié)婚的勸諫想了很久，也對自己和韓璐璐的關(guān)系現(xiàn)狀陷入沉思。
與其說他不想結(jié)婚，不如準確的說他不想和璐璐以外的任何女人結(jié)婚?，F(xiàn)在他結(jié)婚的欲望有所降低，或許只是因為她有夫之婦的身份使他娶她的難度有所增加，但實際上他愛她，想要天長地久獨占她的欲望卻越來越強烈。
表面上他們和從前一樣無名無份的在一起，真心相愛卻只能偷偷摸摸，無法公開他們的關(guān)系。
但實際上他們的關(guān)系卻發(fā)生了本質(zhì)的改變，從前無論如何韓璐璐只屬于他方文山一人，現(xiàn)在他卻不得不和程伯月分享！從前他們的關(guān)系至少能讓父母兒子等直系近親知曉，現(xiàn)在卻連他們親生的兒子都要回避！
他不知道璐璐的心底是何感受，總之他覺得憋屈窩火。正如他對章華臺的大師傾述過的那樣，他自問無論財富樣貌或品格真心，樣樣并不遜色于程伯月，憑什么紆尊降貴甘居人下？男人的自尊心不允許他身處這種屈辱卑下的見不得光的境地，他對璐璐刻骨銘心日月可鑒的愛情更使他不甘心！
雨天廣闊的萬達廣場在深夜九點鐘以后顯得人煙稀少，高高的姿態(tài)優(yōu)雅的屹立在廣場上的幾盞朦朧的路燈，被淹沒在夢幻詩意般的洋洋灑灑的雨水里。
方文山在二樓餐廳的窗口望了望外面廣場的風景，給子涵爸爸張新宇的酒杯里續(xù)滿酒水，感嘆說：
“下了一整天的雨，還不知明天有沒有太陽呢！”
“是啊，幸虧我們的劇本情節(jié)簡單，很早就結(jié)束出來了。不然吃點宵夜都沒地方，恐怕商家都提早關(guān)門了?！?p> “你和前妻還有來往嗎？”方文山抬起頭來，開門見山的問他道。
張新宇冷淡干澀的笑了笑說：“左不過就是周末雙休的時候，她來家里看看孩子吧！恰好她那個工作也靈活機動，隨時可來?！?p> “哦，離婚后她在做什么呢？”
“她和娘家姐姐合伙在沙北新區(qū)開了家美容院，生意還行吧！”
“那她也算是經(jīng)濟獨立，就沒想著和你爭奪孩子的撫養(yǎng)權(quán)嗎？”
張新宇笑道：“女人怎么會那么傻？孩子不是累贅嗎？日后她要再婚改嫁也麻煩。能推給男人就推出去，她凈身出戶也無所謂的?！?p> “呵呵！你倒把女人的心理琢磨的很透徹?！?p> “本來嘛！我雖算不上成功人士，暫時還沒實現(xiàn)財務自由，但總比她的經(jīng)濟能力強多了，養(yǎng)活孩子還不成問題。”
方文山贊許的頷首道：“她這也算明智之舉?！?p> “當然現(xiàn)在她只一心一意的想要與我復合，壓根沒提孩子撫養(yǎng)權(quán)的事。”
“你怎么知道她要復合？“方文山笑著蹙起眉頭，”她向你明確表示了嗎？”
“夫妻之間的事不用明說，你懂的?！睆埿掠钜馕渡铋L的微笑道，“人家三天兩頭有事沒事的回來，以孩子為由頭給你打電話發(fā)微信，嘴上一句沒提復合的話，滿心滿腹的卻是復合的想法。”
“哦！”文山聲音低沉的深深嘆息。他忽然聯(lián)想起韓璐璐婚后幾年來，對他和兒子不聞不問的態(tài)度，對比之下不由感到心寒。
仿佛心有靈犀，張新宇順便問他道：“你的前妻怎么樣了？”方文山并未向他透露自己真實的身份和婚姻狀況，璐璐在他的簡介里儼然以妻子而非女朋友的角色存在著。
“哦，她和別人結(jié)婚了?！?p> 張新宇不自然的咳嗽幾聲說：“現(xiàn)在她還經(jīng)?；貋砜春⒆訂?？”
方文山點點頭說：“對，經(jīng)常。只要她方便，她幾乎每天回來，和我一起做飯，給孩子輔導作業(yè)。有好幾次，我?guī)缀醍a(chǎn)生了一種錯覺，覺得我們又回到了從前幸福美滿的一家三口的溫馨時光。”
新宇遲疑的望著他說：“那么你的意思是，你們有復合的希望嗎？”
“我不知道。”
張新宇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道：“她如此頻繁的回來，她先生不介意嗎？”
“呵呵！她當然不可能每次都向那位通報行蹤?！?p> “我好像明白了你們的關(guān)系現(xiàn)狀——很微妙！不過孩子是最大的受益者?！?p> “以你對女人深刻的了解來判斷，你覺得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不止想腳踏兩只船，且正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奶ぶ??！?p> 方文山的嘴角抽動了一下說：“那我該怎么辦呢？”
張新宇隔著布滿菜肴的桌面，激勵的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說：“你想怎么辦就怎么辦呀！別忘了你是單身漢，是個自由人，你的生活不受任何人的束縛。”
“話雖如此，但是——”
“來，喝酒吧！不醉不歸?！睆埿掠羁犊ぐ旱闹鲃优e起酒杯來。
文山勉強的陪他小酌著，愁眉不展。他見狀只得說：“既然你們的關(guān)系如此親近，你大可以直接問她的心里話呀！完全沒必要暗自揣度著苦自己?！?p> 文山猶豫不決道：“原本她還時?；貋砜纯?，我的心里還有些安慰，我怕直接了當問她，她一生氣，索性就不回來了，那我和孩子……”
“我看你是被她死死的拿捏住了。”
“我是被自己拿捏住了?！狈轿纳洁驼Z。
張新宇錯愕的抬眼望著他，就聽他傷感的繼續(xù)述說著：“在她將我們爺倆拋之腦后，看都不看一眼的時候，我覺得自己難過得連呼吸都是痛的……”
當晚方文山即帶著這種郁結(jié)于心的情緒和微醺的醉意回到了家，保姆蘭姐安頓好他的兒子早已離去，他獨自一人走進空蕩蕩的臥室里，頹然仰面躺倒在雙人床上，開始肆無忌憚的給韓璐璐發(fā)微信消息傾訴思念之情。
明知道對方為了家庭穩(wěn)固，生活不受打擾，早已關(guān)機睡覺，他仍然癡心妄想的苦苦等待著她的回復，即便是只言片語。在這個漫長辛苦的過程中，沉重的睡眠終將他擊倒，他來不及洗漱便合衣睡了過去。
翌日一睜眼是滿屋滿床的狼藉，清早趕來送孩子上學的保姆照例并不會幫他收拾整理屬于他私密禁地的臥室，他只得自己掙扎而起走進衛(wèi)生間。
打開冰箱給自己準備簡單的早餐時，藍鯨公司的財務主管馬宗平打來電話請求在公司的某個門店見他，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他核準。
“你到簡愛生活館里等我吧，和經(jīng)理郭寧寧說一聲，她會給你留位置的?！狈轿纳揭贿厹睾统领o的吩咐著，一邊思忖著即將到來的與他的會談。
并非周末雙休日，簡愛生活館里顧客不多，幾位身姿優(yōu)雅的美女正在輕音樂的伴隨下，列隊整齊的在寬敞明亮的瑜伽室里鍛煉形體。
老板方總步履沉穩(wěn)的經(jīng)過瑜伽室，徑直走進郭寧寧寬大簡約的辦公室里去，在那里見到了恭候多時的馬宗平。
馬主管老成持重，只是近年來堅毅的兩鬢頻添了些許風霜，尤其今日的風采在方文山看來難掩衰老滄桑。
他目不轉(zhuǎn)睛的凝望著他，聽他含著愧疚謙卑的微笑娓娓道來：“方總，關(guān)于我三個月前就提出的辭職申請，您考慮的怎么樣了？今天我就要得到您的準確答復，因為我老伴兒已經(jīng)自深圳打電話來催促好幾次了，我女兒馬上就要生了，到時候她一個人肯定手忙腳亂，沒有我?guī)鸵r著不行的！”
文山被動的點頭應承道：“嗯，我記著這件事，所以幾個月來一直在網(wǎng)上掛著招聘廣告，私底下也在物色合適的人選。我知道你家里的事很急，但我也很急，諾大的公司不能一天沒有財務?。 ?p> 談話似乎陷入僵局，馬宗平難堪的只能埋頭一個勁兒的喝茶，半晌懷抱著一絲僥幸的希望，他微笑著向年輕的老板諫言：
“方總，財務這塊一時難以找到合適的接班人也很正常，這個位置不僅要求出色的專業(yè)技能，人的品行更重要??！您一定要用可靠的人才行?！?p> 方文山默然頷首，愁眉不展的說：“我當然知道這一點，但一時半會上哪兒去找可靠的人呢？”
眼角眉梢不禁浮起一絲笑意，馬宗平試探的瞥著老板輕聲說：“韓小姐年輕又精明干練，若是她來公司管理財務，沒有人不賓服的。”
方文山憂慮的心仿佛猝不及防的被他戳了一下，眉眼受驚的跳了一跳，整個人卻即刻陷入深深的疑慮和沉默。
馬宗平湊近老板低聲說：“韓小姐來公司工作雖有諸多不便，但好歹是自己人，放眼望去，還有誰比她更可靠呢？”
方文山思慮的抬起頭來，滿懷惆悵卻一言不發(fā)。
馬主管趁機躬身告辭道：“方總，我還有事要出去一趟。我的建議還請您三思，盡快給與答復?！?p> 方文山端坐在黑色真皮的沙發(fā)椅里，默不作聲的注視著他心懷謀略的能干下屬走出辦公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