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函數(shù)方程式

第10章 深夜的爭吵

函數(shù)方程式 余兆蘭 3809 2024-07-13 18:41:00

  方文山借著酒精的興奮作用回到望江國際小區(qū)的韓家時,忙碌一天的姐妹倆尚未就寢,臉若銀盆的嚴翠花躺在客廳的沙發(fā)上敷著面膜,韓璐璐則虛掩著房門在臥室里哄哭鬧的兒子入睡。

  和小姨子閑聊著當晚會客的主要內容,他瞅著近來越發(fā)豐腴富態(tài)的花兒說:

  “我覺得你好像要減減肥了,不然長此以往的發(fā)展下去,美容院的生意都會受到影響?!?p>  “有這么嚴重嗎?我有那么胖嗎?姐夫,你真是越來越不會說話了,情商越來越低!”

  注視著她被怒火灼傷了的白皙臉龐,方文山適才醒悟自己一時喝多了酒,連聲道歉:

  “不過沒關系,有人欣賞就夠了。梁彬彬對你魂不守舍的樣子就足以證明,無論你多胖都無傷大雅!”

  “本來就不礙著誰的事,我胖是我的福氣,心寬才能體胖呢!”嚴翠花嘮嘮叨叨著坐起身來,“你以為我愿意長胖嗎?可是一旦開啟這種模式,就再也瘦不回去了,以前好多的漂亮衣服都穿不了,真是心疼可惜??!”

  “有人對你獻殷勤卻苦于沒機會,你卻為了幾件衣服發(fā)愁……”方文山輕聲慨嘆著,忽然瞥見一身疲憊的韓璐璐帶上房門走過來,于是連忙在沙發(fā)里給她讓座。

  “這么晚了,你不回家睡覺,還賴在這里干嘛?”她順手接過男人遞來的一只蘋果說。

  “我回家可是孤苦伶仃一個人,寒寒在學校你忘了嗎?要么你可憐可憐我,跟我一起回家吧!”

  嚴翠花瞅了瞅他們,不堪忍受似的起身走到衛(wèi)生間去卸除臉上的面膜,順便給他們騰出親熱說情話的空間。

  “我走了,源源和花兒可怎么辦?他們不能沒人照顧。”

  “花兒這么大的人了,還需要你照顧嗎?你哪有時間照顧他們?源源自然要跟著我們生活,小孩子不能沒有父母的陪伴?!?p>  像以往的任何時候一樣,關鍵時刻韓璐璐便不接話茬,方文山難堪的沉默一會說:

  “你吩咐王佳芝,以后藍鯨公司每天的營業(yè)額都轉交給我嗎?”

  “從前不都是財務主管直接向你這個老板負責嗎?”

  “我對老板的這項職權并不十分在意,只是這種突然的變化讓我有點吃驚?!?p>  “證券公司的事務就夠我忙的,整天暈頭轉向,回家還得哄孩子……我實在沒精力管藍鯨公司的那攤事,索性交還給你吧!”

  “哦!你要是累了,可以暫停業(yè)務外出休養(yǎng),我陪你吧!帶上咱們的孩子。我們一家子也很久沒有外出度假了。”

  韓璐璐長吁了一口氣,仰靠在沙發(fā)上說:“算了吧!休假倒犯不上。”

  “老爺子希望你今年可以回家過年,你知道的吧?”猶疑不決的方文山望著她小心翼翼的說道。

  她沉默的頷首,良久輕聲說:“即便不能回家過年,我把公司的財務大權交還給你,也足以表明我的決心,讓他老人家稍覺安心吧!”

  他陡然變色道:“你怎么這樣想?他什么時候希望你交還財務?在他的心里,早就視你為方家人了?!?p>  “你忘了當初他怎么逼迫我交出財務嗎?你忘了,我可忘不了!”

  “此一時彼一時也。那時候你還沒離婚!”

  “可是現(xiàn)在我也沒和你結婚,沒有正式的嫁入方家,我的身份有什么不同?說到底,老爺子并不希望家族企業(yè)的財務大權旁落,你以為我不了解他的心思嗎?”

  “那你現(xiàn)在拱手交出財務,是要和我分家單過嗎?”

  “為了減輕自身的負擔,也為了讓老爺子安心?!?p>  “我們名正言順的領證結婚,才能讓他真正的安心,你懂的!”

  韓璐璐情緒低落的自沙發(fā)里起身道:“對不起,如今我對婚姻提不起一絲一毫的興趣?!?p>  “為什么?從前你不是一直渴望和我結婚白頭偕老嗎?”

  “一個餓了太久的人,后來就感覺沒那么餓了,因為餓過了勁,她習慣了。”

  “呵呵!”方文山只覺得心酸苦澀的撇嘴一笑,他無奈的隨之起身向客廳的玄關處走去。

  “你從來都不真正關心源源,從不主動陪伴孩子,哄他睡覺;你不過是以孩子為借口,需要我這個女人罷了?!辫磋丛谒纳砗鬂M腔幽怨的低聲說,“即便是我這樣的女人,誠如你媽所言,像我這樣只會生孩子的女人,滿大街都是,你們方家并不稀罕!你又何必有空就來苦苦央求呢?”

  他激動的驀然轉身說:“璐璐,事隔這么久,你干嘛對她生氣時說的話念念不忘?這種記憶,對你的身心健康有利嗎?”

  她兩眼噙著淚花,直望著他無言以對。

  他索性走近前來摟住她的肩膀說:“她不稀罕,可是我稀罕;即便全世界的人都不稀罕,我稀罕你就夠了。所謂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難道你是為除我之外的其他人活著的嗎?”

  “但你是怎么稀罕我的?”她憤恨的咬牙切齒道,“父母不同意,你就不敢娶我,即便我們的孩子都那么大了,你都沒想過怎么對我負責;你媽奪走我對源源的撫養(yǎng)權,虐待他你也放任不管,你還動手打我!……”

  “夠了!”羞愧難當無地自容的方文山忍無可忍的大喝道,“都過去了,你干嘛舊事重提沒完沒了?你就不能給人改過自新的機會嗎?”

  往事在心頭巨石一般沉重的碾過,韓璐璐泫然淚下的顫聲說:

  “對不起,不能?!?p>  她的聲音雖然低微,方文山卻聽得真切又驚心動魄,痛苦失望的瞥了瞥她就再次轉身向門外走去。

  沖出韓家所在的望江國際小區(qū)的門衛(wèi)時,他覺得天塌地陷一般的內心充斥著絕望;滿以為他們稍微有所緩和的關系,現(xiàn)在卻變得毫無生機。

  到底是她的境遇變了,還是他們的感情變了?還是因為她的事業(yè)上升了,她的處境變了,才導致對他的感情變了?他模糊的意識到這種變化卻不知所以,只覺得茫然無措。

  “姐,你不該和方總那么吵的,半夜三更的,你讓他怎么想?回家還能睡得著覺嗎?”翌日共進早餐時,嚴翠花一手揪著油條說。

  為兒童車里的兒子擦拭著殘留豆?jié){的小嘴巴,專心致志的韓璐璐并不答話。

  花兒瞅了瞅她繼續(xù)勸諫道:“你覺得他對你們娘倆的態(tài)度變了,或許吧!但男人有時候就是這樣,高興了就哄孩子玩,不高興了就甩給女人,絲毫不能體諒女人的辛苦,我們見過的男人不都是這樣嗎?但這種表現(xiàn)并不能妨礙他們成為一個好男人吧!”

  “對不起,我不能接受一個不體貼的男人。尤其他過去百般體貼,現(xiàn)在卻對一切視而不見?!?p>  “人都是會變的呀!你對男人的要求也太高了,姐,我看方總就很好。要么就是昨晚他喝高了沒顧上,他還對我說那些難聽的話呢!我都沒往心里去?!?p>  璐璐噗嗤一笑道:“對一個半醉的酒鬼,你計較又如何呢?”

  “所以你主動給他打個電話吧!問他早晨吃什么。”

  韓璐璐高傲固執(zhí)的扭過身去道:“憑什么?我又沒做錯什么,我又不欠他的?!?p>  “哎呀,你這個女人真是!……好吧,我來替你問候他。”熱心快腸的嚴翠花拿桌上的抽紙搽搽手,急忙翻看手機里的通訊錄。

  方文山大清早被喚回天鵝湖酒店旁的父母老宅去問話,順便解決早餐。

  方母張家霞望著兒子紅腫的眼圈和有點凌亂的頭發(fā),疼惜不已的喃喃說:

  “你一個人的日子過得亂七八糟的,可怎么好?生活也沒人照料,回到家想吃口熱乎飯都不能吧?明明家里有個保姆,卻只能讓她在學校附近陪讀管孩子;明明身邊有個女人,卻形同虛設,吃喝拉撒沾不到她一點兒光,你還不如一根光棍呢!光棍起碼有自由,可以隨意再找女人,你行嗎?”

  方文山呼哧呼哧的埋頭喝著湯,置若罔聞的任由母親數(shù)落宣泄著。

  桌旁的方自清有些擔憂的瞅了瞅沉默不語的兒子,習慣成自然的伸手將一只空碗遞給老伴兒為他盛飯。

  溫馴的賢妻良母張家霞將盛好的飯碗輕輕還給他,繼續(xù)對埋頭干飯的兒子說話:

  “不如你再請一個家政工吧,鐘點工也行??!每天來家里做頓飯,收晾一下衣服什么的。咱們家又不差錢,關鍵是生活質量得有保障??!你這饑一肚飽一頓的,過得流浪漢一般的日子,想起來都令人心酸……”

  方自清將探詢的嚴峻目光投向身旁的兒子,就聽他淡定從容的回答道:

  “公司里有飯吃,外面的餐廳也可以吃飯,我哪里就像流浪漢了?媽媽您不用擔心,我能照顧好自己。倒是你們二老保重身體就行了,我年紀輕輕的怎么都好?!?p>  “你們的關系最近有改善嗎?”方父威嚴的質問,“作為家長,能為你們做的我都做了,若還是毫無緩和的余地,我也無法了,只能聽天由命吧!只是苦了我的兩個親孫子?!?p>  “璐璐應該答應了回來過年吧!”方文山瞥了一眼兩鬢斑白的老父親說。

  “貌似答應了,又好像沒答應?!狈礁覆唤捅抢湫?。

  張家霞望了望父子倆,轉而詢問她住校的長孫方勝寒的近況,末了不滿意的咕噥道:

  “自從蘭姐去陪讀,他媽媽看過孩子嗎?”

  方文山錯愕道:“應該看過吧!不然怎么能放心呢?”

  “什么叫應該呀!自己生的孩子都不上心,人家做保姆的又不是親生父母,憑什么為你盡心盡力呢?”

  “她挺忙的,媽媽。證券公司里事多,她平常的應酬也多,但我相信她有空就會去看寒寒的,您放心!”

  “依我說,女人開什么公司掙什么錢?咱家缺她掙的那點錢花嗎?相夫教子操持家務就是女人的本分,她把你們爺仨照顧好了,就是為方家做貢獻。我在方家一輩子沒上過班,我做了一輩子的家庭婦女,可是我的日子不幸福不安穩(wěn)嗎?”

  父子倆津津有味的吃飯,都不搭理她的胡言亂語。

  “剛生下源源的那陣子,我就苦口婆心的勸過她,可是她聽嗎?你們誰幫我說過話?到頭來日子過成這樣,你們都嘗盡苦頭了吧!”

  方父終于忍不住阻攔老伴兒說:“現(xiàn)在的女性不是我們那個年代了,你讓她們當家庭婦女怎么可能?別人不說,咱們的文軒,你讓她辭職做全職太太試試?那就是要她的命呀!”

  “當初她不上班,你們一個個的全都抱怨,疑心她是圖我們方家的錢財,心里沒我沒家庭;現(xiàn)在她自力更生掙錢了,你們還是抱怨!”方文山頗覺無奈的撇嘴嘀咕道,“唉,做女人難,做方家的女人更是難上加難!”

  方父想起什么來正要說話,他擱在桌上的手機驟然響起,忙不迭的湊到耳邊接聽道:

  “……啊,我回爸媽家來吃飯了,謝謝關心!……我沒生氣啊,為什么生氣?晚上我還要過去看源源呢!”

  “你們又吵架啦!”待兒子結束通話,張家霞恍然大悟的笑道。“難怪我看你今天的情緒不對勁呢!那么忙的女人還有工夫和男人吵架?”

  方父瞅兒子陰霾的臉色像不好對付的,狡黠的連忙對老伴兒說:

  “好啦!幫我盛點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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