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函數(shù)方程式

第30章 獄中提離婚

函數(shù)方程式 余兆蘭 4105 2024-08-03 18:45:00

  沈珍珠在三監(jiān)獄的探視室里耐心靜坐了半天也沒見到丈夫邵正英出來,只得滿腹疑惑的怏怏離去。

  回娘家小住了一陣,她再次來探監(jiān)時,被獄警直截了當?shù)母嬷?,犯人邵正英不愿見她,請她早些回去?p>  三監(jiān)獄座落在遠離城鎮(zhèn)的一片荒山野嶺的深凹里,一天當中只有非常稀疏的兩趟車輾轉(zhuǎn)到達。

  預感不妙的沈珍珠一路顛簸來到回城轉(zhuǎn)車的那塊重要的公交站牌下時,天已擦黑,金尊玉貴長大的她只得勉強就地找了家簡陋的民宿住下來。

  一夜她輾轉(zhuǎn)反側(cè)不曾睡好,回憶著與丈夫初見至今十多年的夫妻情分,不禁潸然淚下。

  忍耐了許久第三次來探監(jiān)時,邵正英終于肯見她了。

  雖然他們才一個多月沒見,沈珍珠卻覺出他有些異樣。

  他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依然透出深沉的氣質(zhì),面容卻清減消瘦而略顯蒼白,或許是獄中的生活艱苦精神壓力大所致。

  腆著往昔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日子帶給他的依舊肥碩的肚皮,他慢悠悠的在她面前隔著一道透明玻璃墻坐下來,直愣愣的眼神里含著一絲譏笑,慢條斯理的抓起話筒來說:

  “你幾次三番鍥而不舍的要見我,到底要欺騙我到什么時候?”

  宛如遭受當頭一棒,沈珍珠頓時覺得頭暈目眩,掙扎道:“什么欺騙?”

  “他們兄弟倆都告訴我了?!?p>  她面色蒼白聲音微弱的辯解道:“老邵,你聽我說——”

  “他是你的高中同學,你為了審判時我能被從輕量刑,迫不得已才和他勾搭在一起,你是想跟我說這個嗎?”

  額頭冒汗的她緊咬著嘴唇不說話。

  “那我就有點好奇,除了他,你還和辯護律師或者哪個主審的法官睡過嗎?因為他并不直接經(jīng)手我的案件。”

  “你怎么這樣說?!”她傷心至極的滴下淚來?!拔叶际菫榱四?,你竟然這樣侮辱我的人格!”

  “罷了?!鄙壅⒗涞牡兔柬樠鄣恼f,并不望著傷心欲絕的年輕美艷的妻子?!吧烙忻?,富貴在天。我這樣的一個賤人,大概會在這牢坑里了此殘生,并不指望你出賣自己來換取我的自由,你的行為只讓我感到屈辱惡心!”

  她依然哀哀的泣不成聲。

  沉默良久,他仿佛下定決心似的抬起頭來漠然直視著她說:

  “過幾天我會要求我的律師過來,或者你主動向法院提起離婚訴訟也可以?!?p>  “不!不!……”她在話筒里沖動的連聲拒絕。

  “我知道自己老了,這些年你跟著我受了不少的委屈。只是我萬萬沒想到,你會到現(xiàn)在背叛我!如果我能繼續(xù)為你提供錦衣玉食的富足生活,你大概不會暴露你的本性吧!少女時的真心都去了哪里?呵呵!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昧耍夷芾斫饽?,我不怪你,咱們好聚好散吧!“

  “我對你的真心,從來就沒有變過?!?p>  沈珍珠淚眼婆娑的正要對他深情傾訴,他卻突然起身說:“我累了,以后我們沒必要再見了吧!”

  “僅此一次,這么多年僅此一次,你就不能原諒我嗎?”她痛徹心扉的哭喊。

  “如果人的任何行為都可以被原諒,而不必付出相應的代價,那我還待在這里干嘛?早就該被釋放回家了?!?p>  冷笑著說完,他大搖大擺的徑直走出探視室去。

  回到家珍珠向母親隱瞞實情,只說邵正英不愿拖累她才在獄中提出離婚。

  沈母陪女兒在客廳的沙發(fā)里坐了半晌,才嘆息道:“既然他如此決絕,那就離吧!趁著年輕,你還能再找個好人家嫁了。他也是一片好心,想著自己年紀大了,不一定能活著出來,怕耽誤你下半輩子的幸福,你何不領他的情呢?”

  在女兒遮掩的謊言里,沈母對這位和她年紀相仿,早年一起共事過的老女婿的感想極好。

  沈珍珠卻埋頭哭泣,拒絕接受這樣殘酷的現(xiàn)實。

  “事發(fā)突然,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當初你嫁給他,我們就死不同意,現(xiàn)在離婚也不失為一種適時的解脫?!?p>  珍珠覺得年長的人們真是冷靜理智得可怕!

  她先生邵正英才在監(jiān)獄里讓她看到了她從未見識過的冷酷無情的一面,一直支持她的柔弱母親又即刻翻臉,說出斬釘截鐵的話來。

  一連幾天她食不知味,在娘家開的藥店幫忙也魂不守舍,不斷的出錯。

  沈母只得要她在家修心養(yǎng)性,或者約朋友外出游玩散心。

  鑒于母親要她找朋友散心的建議,沈珍珠猶猶豫豫的給情人方文山發(fā)出微信,告知她先生提離婚的訊息。

  然而這條簡短的微信卻像投湖的小石礫波瀾未驚,方文山就像人間蒸發(fā)了一般對她置之不理。

  原本并不希望他作出強烈的反應,幫助痛苦茫然的她作出明確的決斷;原本她只是向他坦陳傾訴,得不到他的及時回應只是頻添了她內(nèi)心的悵惘之情。

  她本無意逼迫他為這件事負責,她知道他也不會承擔任何責任。因為他們早就約定是一場游戲,雖然現(xiàn)在出現(xiàn)了意外情況:不僅他的妻子出面過問,她的丈夫還提出離婚。

  但久而久之,方文山有意回避似的故意冷落她的態(tài)度,卻激起了她心底莫名的憤恨之情。

  她決定在她的微信石沉大海之際,主動約他出來見面。

  方文山果然害怕她直截了當?shù)拇螂娫?,在公司接到她電話的當天下午就抽空溜出來,帶她到一個偏遠的酒店開房纏綿。

  “我的微信你沒收到嗎?”激情過后她仍不忘質(zhì)問。

  “收到了。只是我一直在考慮應該怎么回復你,才算合適?!?p>  “即便回復一個微笑的表情包也好??!也算是一種禮貌。”

  “對不起!我……”文山歉疚的低頭去親吻她的臉頰。

  她忽然仰臉問道:“你愛我嗎?”

  他愣怔的挺直了身板,義正言辭的訥訥道:“我只愛我的妻子,我告訴過你了。為什么還要問這種傻問題?這不是讓我們兩個人都尷尬難堪嗎?”

  她認同而又委屈的默然頷首,不覺淚水漣漣道:”那我們這樣在一起算什么?我們?yōu)槭裁匆谝黄穑俊?p>  他思忖著微笑道:“可能是我們都需要彼此吧!”他自謂這個回答十分妥帖。

  “哪里需要?床上嗎?”

  “情人之間,不就是這樣嗎?你還能要求多少呢?”

  她咀嚼掂量著他的話,覺得無可挑剔。于是追問他關(guān)于她將要離婚的看法。

  “我料到會有這一天的,但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么快!看來老頭子的個性挺強勢,既然他實在不能忍受,你就只能順從他的心意了。”

  “可是我以后怎么辦?”她撲倒在他的胸懷里痛哭。

  “且走且看吧!”他撫慰的輕拍著她的肩膀深深嘆息。“我答應過家里的太太,會跟你一刀兩斷,現(xiàn)在卻又身不由己的在一起,實在不知怎么辦才好?!?p>  方文山所言屬實,清高自傲的妻子韓璐璐尚未諒解他,一直拒絕與他同床共枕,他們夫妻只是竭力維持著家庭表面的完整和諧;作為藍鯨公司名義上的老板,雖然他應酬著與生意相關(guān)的方方面面的人物,卻依舊身無分文,凡事只能走公司的賬目。

  現(xiàn)在沈珍珠即將被丈夫拋棄,他自覺作為男人不能活的像個畜生,不能對她不管不顧,但卻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只能任由愧疚之情啃噬著他的心靈。

  他回到紅磨坊茶館例行巡檢時,正在后堂倉庫里交待經(jīng)理梁淑敏,如何妥善處理今春新茶和往年陳茶,恰逢財務主管王佳芝怡然自得的挎著包從門口經(jīng)過,便叫住她說:

  “你在這里忙活著,韓總在干嘛呢?”

  王主管詫異的望著老板說:“昨兒她說清江公司的賬出了點紕漏,老方總要她過去核查一下,這里的事就要我多費心了。可能她這會兒正在清江公司吧!方總你不知道嗎?”

  感覺意外的方文山漲紅了臉囁嚅著,梁淑敏卻果敢的打岔說:“韓總已經(jīng)回公司了,正在外面的貴賓室里陪孟菇?jīng)龊炔枘兀 ?p>  “孟菇?jīng)??哪個孟菇?jīng)??”望了一眼王佳芝索然離去的背影,他扭轉(zhuǎn)頭問道。對女人這種古老的稱呼他聞所未聞。

  “還有哪個孟菇?jīng)??整個西川就這么一人?!绷航?jīng)理意味深長的笑容里說不清是尊崇還是輕蔑,“就是老太太的老閨蜜王太太家的兒媳婦孟青兒?。 ?p>  方文山按耐不住心頭的納罕好奇,回到家吃晚飯前便向妻子打聽:

  “那位孟菇?jīng)?,聽說是西川出了名的貴婦名媛,怎么如今和你走的很近呢?”

  在書房里埋頭理賬的韓璐璐不情不愿的回答道:“若你有心結(jié)識她,下午就該去茶室里搭訕,我也好及時的抽身離開?!?p>  “我要結(jié)識她作什么?一個沒見過世面的深閨婦人。我不過隨便問問罷了?!?p>  “呵呵!你怎么知道她沒見過世面?人家雖然平常深居簡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可是對于茶道、插花,室內(nèi)裝修布置,古式旗袍的裁剪這方面精通的很哩,我看簡直就是專家!”

  “她竟懂那些?”

  “我懂的她不懂,她懂的我不懂,你說我們有什么共同語言?可恨她竟然絮絮叨叨的賴著不走;人家初來乍到,我看著兩家老人的面子又不能驟然借口送客,只好舍命陪君子敷衍著,坐了半日我的腰都痛了!”

  方文山連忙走上前去為她揉捏著腰身,一面又心疼的嗔怪她道:

  “就像老爺子諷刺我一樣,如今你到底是結(jié)了婚的人,穩(wěn)重的多了,居然知道照顧家里老人的臉面,我替老太太謝謝你!換作以前,公司里又忙,你的事情又多,一不順心就抬腳走人了吧!”

  “我有什么辦法?你以為我愿意應酬這些人嗎?都是人情世故,搞不好我在方家的名聲就壞掉了。當然我知道,有你媽在,我的名聲也從未好到哪里去;不過既然結(jié)了婚,我還想再稍微搶救一下?!?p>  “呵呵!”

  韓璐璐意猶未盡的索性扔下手頭的賬目,抬起頭來對他笑道:

  “你媽竟然欣賞孟菇?jīng)瞿菢拥膬合眿D,真是一樁奇事!他們老派的婦人對兒媳婦的標準竟然是那樣,我算開了眼界!我看孟菇?jīng)瞿且灰u古色古香的黑色旗袍加身,舉手投足間說不出的優(yōu)雅,真是一個耐人尋味的古典美人呢!不過這樣的美人也只能像觀世音菩薩般供奉在家里瞻仰,我覺得她與時代脫軌了,應付不了如今社會上那些紛繁復雜的事?!?p>  “呵呵,她先生在蘇州和上海經(jīng)營著家族的紡織絲綢公司,要她應付什么?她在家伺候婆母,坐享其成就夠了?!?p>  “相夫教子她應該是稱職的,聽說也是個大學生。”

  “是嗎?那她應該像你一樣進入職場干出一番事業(yè),在家當花瓶真是可惜了材料!”

  “人各有志吧!我看她對自己的生存現(xiàn)狀挺滿足的,談笑間盡是愉快驕矜?!?p>  “他們周家比我們方家的規(guī)矩還大、還麻煩呢!老太太又百事挑剔。聽說他家的兒媳婦必須每日晨昏定省的向她請安問好,一點兒也錯不得,還得時不時給她搓澡泡腳呢!周老太太生有兩個兒子,老大的媳婦在外工作,平素大大咧咧伺候不周,常被她訓斥嫌棄;這位孟菇?jīng)龉郧啥伦畹脤?,常被人前人后的夸贊呢!她可不在你的面前得意洋洋嗎??p>  ”兩個兒媳婦,一個是專業(yè)伺候人的,一個是業(yè)余水準,當然在婆母跟前的待遇不同?!绊n璐璐意味深長的笑道,”幸虧我沒嫁進那樣的人家,否則我還能活出人樣來嗎?”

  “是啊,可想而知的事?!狈轿纳秸f著話鋒一轉(zhuǎn),“對了,老爺子特地要你過去查賬,怎么這么快就查完了?”

  “我只粗略的看了一部分,就覺出有點不對勁,想和他當面溝通一下再繼續(xù)查,誰知他老人家竟然親自下建筑工地視察去了。我只好先回來,明天再去向他匯報工作?!?p>  “清江公司里都是跟隨老爺子多少年的,用老了的人,財務方面能出什么事呢?”

  韓璐璐胸有成竹的微笑道:“不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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