攘外須得安內(nèi),習(xí)武亦然。
沒有內(nèi)氣修煉,外功終究是無本之木、無源之水。
但在馬錚看來,馬召或許是個例外。
當(dāng)初馬召便能硬挺三叔一棍而不死,甚至吐血之后都沒有留下內(nèi)傷,哪怕是三叔都覺著驚訝。
馬錚在木屋那段時間里,三叔也曾經(jīng)細致檢查過馬召身體,最后結(jié)論讓馬錚目瞪口呆。
世人只知武者境界一二三,卻還需知道一流并非絕頂,其后還有“登堂”、“入室”兩重境界。
至于更高深處,三叔沒說,馬錚也就無從得知。
他只是記得三叔說過,馬召這貨是典型天生天養(yǎng),故而即便他不會半點武學(xué),身體也是“先天”之境,也就是說,這諾大世界里,習(xí)武之人千千萬,卻有九成九以上,身體強度練一輩子還不如馬召。
若是讓馬召修煉上等功法,豈不是能如虎添翼?
對馬錚當(dāng)時這個提議,三叔呲之以鼻,隨后才解惑,非常之人,只能修習(xí)非常之功法,絕不是隨便一個什么功法都能用的。說到底還是馬召身體過于強悍,那些普通心法每日里即便練出些許內(nèi)息,根本來不及壯大,就會被馬召身體吸的干干凈凈。
那世上究竟有沒有適合馬召的功法呢?
三叔認為還是有的,只是暫時沒能發(fā)現(xiàn)、找到而已。
“真是羨慕這家伙......”
一個人活到只剩下三件事,怎么能不讓人佩服呢?
吃、睡、打架,這就是馬召生命的真諦。
所以當(dāng)林盛帶著麾下兩個伍長三十六士兵追上來時,馬錚決定好好滿足一下馬召,將三十六個士兵和兩個伍長,都分配給他,而馬錚自己,則是對上了林盛,一個大月氏精銳隊伍的哨尉。
“你明明就是個漢人!”
三十六個士兵加上兩個伍長,展開陣型將馬召包圍進去,像是一群想要殺象的螞蟻,馬錚只是展開身形脫離戰(zhàn)圈,林盛就快步趕來,戰(zhàn)場也就被分成兩塊。
“你明明就是個孩子!”
林盛今年四十歲,頭發(fā)凌亂、胡須拉碴、面容滄桑,唯有那雙眼神,在濃烈眉毛下,難以掩蓋的炯炯有神。
馬錚覺著林盛這家伙看上去跟馬德途倒有些相似,與外形等無關(guān),主要還是那種味道,因為見慣生死所以忘卻生死。
哪怕三十六個士兵外加兩個伍長就在旁邊不遠處廝殺,可林盛卻眼皮子都沒往旁邊看過,兩只眼睛好像是在看馬錚,卻又有種毫無焦距的錯覺。
“上次,你沒有動手吧?”
“哦?不如我先問你,你既然是個漢人,總該有個名字吧?”
馬錚也不去看那邊的戰(zhàn)斗,林盛是因為心中沒底,而馬錚則是在等待機會,因為他能感覺到對方比自己強,至少在殺人這方面,比他強。
“林盛?!?p> “原來你姓林,不知道你還有臉回去么?”馬錚臉上閃過一絲嘲諷。
林盛緩緩拔出腰間長刀,低著頭道:
“其實我也不想這樣的,只不過有時候人在江湖,那都是身不由己。我本番邑人,奈何流西徒,小子,你年未弱冠今日卻要死了,還有遺言否?”
“你怎么知道我要死?難道死的就不能死你?”馬錚雙手緩緩舉起長棍,渾身卻是放松下來,做好接戰(zhàn)準(zhǔn)備。
林盛腰刀與眾不同,其長度更有四尺,出鞘后光華犀利,而林盛更是用雙手握持刀柄,這種持刀方式,在漢人武學(xué)流派之中很是少見,即便馬錚也只是記得,好像東邊島國上那些人,才喜歡這樣用刀。
幾乎就在馬錚微微發(fā)愣當(dāng)口,林盛出刀了!
沒有提醒也沒有提示,其實兩個人從見面那刻開始就已經(jīng)是戰(zhàn)斗狀態(tài),所以也就談不上是誰在偷襲誰,若是馬錚中招,那只能算是他自己不夠謹慎小心,怪不得別人。
刀鋒一線,快的讓馬錚根本看不清楚,他跟不敢用長棍去撩撥,哪怕棍身有嬰兒手臂粗細,真要跟人家長刀撞在一起,馬錚一點都不懷疑長棍會斷為兩截。
憑著兵器優(yōu)勢,林盛幾乎是在一開始,就搶占上風(fēng),尤其是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馬錚不敢用長棍抵擋刀鋒后,招數(shù)頓時變得肆無忌憚,要么刀鋒直取馬錚要害,要么就是故意去磕碰馬錚長棍。
不管哪一種,都不是馬錚可以接受的。
除非馬錚做好拼命的準(zhǔn)備。
“你若連拼死之心都沒有,那還修什么武道,混什么江湖?”林盛一刀將馬錚逼退三丈,大聲喝問。
三十六個士兵,外加兩個伍長。
人數(shù)并未讓這些從樁字營陣地退下來的精銳感到鼓舞,相反,那個高大有若精怪的身影,帶給他們沉重的壓力。
飛矛雖犀利,卻不能穿透那面大盾,那是漢人才能打造,精美且實用的盾。光是聽矛尖跟盾牌相撞后折斷的聲音,就能知道這盾有多么結(jié)實!
兩個伍長其中一個也用飛矛,不過與尋常木桿飛矛不同,這伍長身上五根飛矛皆是精鐵打造,可即便如此,仍舊無法在那大盾前建功。
馬召在笑。
每次用盾牌將那謝飛矛擋下后,馬召就會笑,因為他覺著這盾牌,竟然比大頭刀還要好使,他甚至已經(jīng)打定主意,回去之后不會將這面盾牌還給那個叫尉遲的家伙,除非馬德途給他一面更好的。
以他先天境界的肉體力量,無需想尉遲那般,雙手運盾,即便只用左手,馬召覺得揮舞上一兩個時辰也不是問題。
如此一來他右手就能繼續(xù)用大頭刀,去收割敵人的頭顱。
既然飛矛不能建功,兩個伍長便做出個決定,他們想要跟馬召近身肉搏,只有從四面八方同時進攻,才能讓馬召首尾難顧。
只是這兩個伍長卻忘了,靠近一頭野獸,是件極其危險的事情。
馬召就是一頭野獸,當(dāng)他進入廝殺狀態(tài)后,更是野獸中的佼佼者。
七個士兵圍攏過來,一個伍長摻雜其中,他用的是短槍,雙手各有一把短槍,剛好一臂長短。
凡是在樁字營陣地戰(zhàn)斗過的人都不會喜歡長兵刃,因為那片陣地山林眾多,技藝不精在那種地方使用長兵刃,總有一天會害死自己。
短槍則不同,能擋能刺,而且兩頭都是鋒銳,前后兼顧!
短槍伍長想要憑一己之力吸引馬召手中那柄怪異長刀,而其他人則是尋隙用矛尖去扎,他就不信馬錚渾身上下都是刀槍不入。這算盤打的沒錯,而他對馬召一輪猛攻,也的確是將馬召注意力成功吸引。
此時的成功不一定是成功,戰(zhàn)陣當(dāng)中,活下來才是真正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