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家子弟軍何以在戰(zhàn)場之上悍不畏死?
不是因為他們天生英勇,而是因為他們身體里屬于雄性的本能在驅動,他們要爭取延續(xù)血脈的機會、要為妻兒搏殺出一份安寧、要用性命去換取后代一個姓氏!
如果馬鏡跟許多馬家子弟一樣,英勇殺敵而死在邊境上,那馬錚也不會被趕出中門,在外圍求生,當然那樣也可能沒有今日的馬錚。
機緣如何誰也說不清楚,但馬鏡的死是有疑點的,在子弟當中有傳言馬鏡是通敵之罪,只是朝廷顧及馬家顏面才沒有言明。
因為這個傳言,馬鏡的老婆,抱著尚在襁褓中的馬錚,在一個瓢潑大雨夜被趕出中門。
本來他們還要被趕出堡門,好在當時一些馬鏡的生死兄弟聯(lián)名將孤苦無依的母子保下來,卻只能在外圍苦苦求生。
一開始,馬鏡的那些兄弟還能時不時接濟馬錚母子,所以在六歲之前馬錚還能勉強吃飽,然而隨著時間推移,馬鏡那些兄弟幾乎都戰(zhàn)死在邊境,馬錚母子也就漸漸沒人照顧。
馬錚十歲那年,一場大病奪去他母親的性命,馬錚成了個真真正正的孤兒,活到今天本身就已經是個奇跡。
三人走出許久,沉默被三叔一聲冷笑所打破。
“活下來才有意義。這郎朗乾坤里多的是武學天才,可我呢,偏偏就是個瘋子?!比暹@話有些自嘲,馬錚眼神里的糊涂也愈來愈濃。
“都說人有五行,粗淺功夫也就罷了,反正強點弱點,差距并不明顯,可是到驚魂心法這種高度的武學,就有些玄乎,非但會排斥其他,更會影響到后代子孫......”
這個昨夜里三叔也提及過,本不該容納烈陽劍炁的馬錚竟然沒有喪命,若是按照那些說法,這根本就不可能。
“三叔,你能不能說的詳細一些。你是要我以馬家子弟的身份,去修煉那跟屬性不符的武學,從而證明你的觀點?”
癱在椅子里的馬錚根本沒有其他事情可做,他心中絕望可不少,除開找瘋婆子報仇的念頭外,也就是成為一個武林高手這種不切實際的念頭,在支撐著他活下去。
其實馬錚也不想死,可只有脖子以上能動,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如果一輩子只能當個躺在床上的“高手”,馬錚覺得自己還不如現(xiàn)在死了來的痛快。
“還有一里路,到地頭再說?!比逄洲哿宿埏h在額上亂發(fā),這一兩個時辰山路走下來,山魈身上那汗味兒都能將馬錚熏暈過去,三叔卻是半顆汗珠都沒有。
為了不讓自己被好奇心燒死,馬錚只能深吸一口氣,將兩眼閉上平復心境。他這般舉動落在三叔眼中,就不由得暗暗欣賞,認為馬錚是個可造之材,如此遭遇還能不焦不燥,掌控情緒,在這個年齡實在是難能可貴了。
不知不覺間,三叔看馬錚的眼神竟然變得有些狂熱,如同是落水即將沒頂之人,看到一根救命稻草,那上天賜予的最后機會,哪怕是拼了命,也會去緊緊抓住。
馬錚并不知道三叔在看他。當他閉上雙眼后,立馬就被一幅詭異畫面所震懾了。
“這不科學!”
在馬錚內心深處,陡然發(fā)出吶喊!
正如三叔判斷那樣,馬錚之心性,的確遠勝同齡人,哪怕眼前景象之光怪陸離,超出馬錚想象,他也照樣能緊閉雙眼,維持心氣平和。
只不過若是留意馬錚眼皮,定能發(fā)現(xiàn)其下微微震顫,卻是眼珠子高速運動之結果。許久之后馬錚才不刻意去控制呼吸,而那雙眼皮子,也終于平靜下來。
“這是我第三個不能說的秘密。”
在內心中,馬錚暗暗告誡自己,不管在任何情況下,也不能將剛剛所見那些景象說出口,哪怕就是三叔也不行。
也就就是這個時候,馬錚感覺身體一震,便聽三叔說是到地頭了。
馬錚趕緊睜開眼睛,此時山魈正將椅子卸下,像是在放一捆柴火。
“這是……”
依著懸崖的縫隙,一棟外觀粗糙的原木屋,緊貼著峭壁而建,迎著南方開了門窗,門扉和窗簾都是發(fā)黃的厚竹片釘成,看上去雖不美觀卻給人一種結實的感覺。
“三叔,你這是……養(yǎng)了個外室???”
“胡說八道?!?p> 三叔憋著笑在馬錚腦門上輕輕一敲:“這是我早年的安身之所,走,進去看看還能不能用。”
站在一百步外看木屋,和杵在幾步之外看,感覺又是不同。
去皮原木構造出房屋主體,高度雖不到一丈,但對普通人來說卻已夠用,差不多跟屋頂一樣高的門哪怕就是山魈也需微微低頭就能進去,倒也不會碰上橫梁。
原本馬錚以為里面會一團糟糕,進來后卻只嗅到股淡淡霉味,房間里還算干凈,在室內才能發(fā)現(xiàn)那些構成墻壁的原木看似粗糙其實連接緊密,連光都透不過,空氣自然無法流動,擋住了塵土雨水。
地面是不規(guī)則青色點金石板,大的堪比圓桌,小的不如人頭,打磨雖不算處處光滑,可取之處是鑲嵌緊密。
山中木屋談不上幾進幾出,粗略分割成三大兩小五個房間,功能各有不同,山魈背著馬錚進入的大屋里有個土炕樣的平臺。
馬錚被放到平臺上,觸摸后發(fā)現(xiàn)這是一塊完整的石頭,不由得讓他心中一喜,暗道莫非這塊石頭有玄機?
“原來真是一塊普通的大石頭。”
馬錚拍拍打打后,心中失望,將什么“萬年玄冰”、“千載溫玉”這些不切實際的幻想拋開之。
就在他打量這房間時,三叔的腦袋闖進視線來,唏噓胡茬和滿臉皺紋,還有略帶神經的笑,跟馬錚腦海里絕世高手的身影,越來越遠。
“有沒有感覺頭暈,發(fā)熱,想吐或者是別的?”瓷白的兩排牙齒在馬錚眼前開闔,這好像是除開眼神之外,三叔身上另外一處不像普通人的地方。
馬錚暗暗埋怨怎么以前就沒留意過三叔的牙口,轉而又想自己好像從不曾見三叔笑,一個人如果不是經年累月的愁眉苦臉,又豈會皺紋多的跟老樹皮一樣?
“咦,耳朵聾了?”
“沒有。你問我的那些感覺,都沒有?!瘪R錚道。
“既然這樣,想不想聽聽裂陽劍炁和趙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