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六月淚雨嘩啦啦（3）
為何我喜歡的男生都無情無義，對深愛他們的女人冷若冰霜？
近日郁積的憂傷再次彌散開來，與剛才內(nèi)心的痛苦相融合，緊緊將我包圍。我端起桌上的酒杯，咕咚咕咚地喝下去，毫不含糊。胸中頓時(shí)感覺到火燒火燎般的刺痛，我輕輕地笑，隱忍而遮掩。
只是這番刺激卻依然無法平息心底的痛苦。它們依然像魔鬼一樣在我的腦海里糾纏撕打，讓我的神智混亂。
最終難以忍受，我用力拍著桌子吼道：“不是有人給我罰酒嗎？這杯算不算？”我舉起手中的酒杯，掃視一圈在座的人，然后猛地將它灌進(jìn)胃里。
蔡南希見狀，微微嘆了口氣。此刻的她一臉后悔。我明白過來，倒?jié)M兩大杯：“來，蔡學(xué)長，我敬你一杯！”
身邊的人都驚呆了。蔡南希面色難堪地端起酒杯，站起來說，小次，那句罰你酒的話不該說。我先干為敬，算作賠個(gè)不是。說完，頭一仰，一杯酒倏然下肚。
“爽快！蔡學(xué)長，你這個(gè)朋友我交定了！”我再次仰頭，把酒灌進(jìn)胃里去。俗話說，一醉解千愁，我真想讓自己重重地醉一回。一醉，神經(jīng)就會麻痹，而那些憂愁事兒，也不會再一次次地讓人心煩。
我還要和蔡南希對喝，蘇步、許閑、安楊和夏顏幾個(gè)卻同時(shí)站起來，勸阻我不能再喝。我堅(jiān)決不聽，硬要與蔡南希對喝。想不到的是，夏顏猛地一拍桌子：“米小次，你聽清楚！你坐在這里。酒，我陪她喝！”
夏顏的行動(dòng)把我弄愣了。更確切的說，是他近乎吼叫的聲音把我嚇愣了。他終于可以理解我內(nèi)心的痛苦，愿意替我分擔(dān)！？
我安靜地坐下去，開始用力吃東西。眼淚不明不白地流出來，沾滿了臉頰。那時(shí)的我，活像一個(gè)落拓不堪的孩子。但是我愿意。我的心里感覺很溫暖，因?yàn)橄念伒哪蔷湓挕?p> 蘇步拿柔軟的紙巾為我擦干眼淚。她勸我，別再那么輕易地哭了。再哭，漂亮就都香消玉隕了。明顯的對待小孩的方式。之前，我一直迷戀蘇步如此寵我，可現(xiàn)在，面對蘇步的寬容，我卻難受的要命。
本來，過生日是件高興快樂的事情，可我卻惹出了偌大的麻煩，還不爭氣地流了眼淚。蘇步卻一點(diǎn)計(jì)較的意思也沒有。她溫和淡定的神情讓我自慚形穢。在她的寬容面前，我是一粒卑微到地面的塵埃。
我忍住淚水，抽泣著吃蘇步夾到我面前的菜。夏顏在替我同蔡南希大聲劃著拳。安楊?yuàn)A了塊紅燒鯉魚過來，放在我的小碟子里，我望望上面濃稠的湯汁，想說聲謝謝，卻想起那一百多條無情的短信來。
我使勁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壓抑住心中焚燒的怒火，夾起那塊魚放回到安楊面前，還是你吃吧！我見了魚就惡心到想吐。要是以往，我肯定會高興地接受，夸張地吃起來?？墒乾F(xiàn)在……
安楊再一次將那塊魚送過來，“你以前可是最喜歡吃魚的。今天你的情緒大起大落，一點(diǎn)也不穩(wěn)重?！彼恼Z氣一點(diǎn)也算不上強(qiáng)硬，甚至很溫軟，我承認(rèn)這點(diǎn)。
我的怒火卻再次不可遏制地燃燒起來?！澳阊镜模仪榫w波動(dòng)，關(guān)你臭皮匠屁事！”我將這句話狠狠地砸在他身上。
“小次，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怎么看誰都不順眼？”安楊不解，滿臉疑惑地問我。
“怎么了，你說怎么了？我告訴你，龜孫子你別在這兒給我裝蒜！今天你跟我把話說清楚了！我怎么對你一廂情愿了？”我大聲咆哮。夏顏和蔡南希停頓下來，看著我瘋狂的舉動(dòng)，有些摸不著南北。
安楊坐在那里，跟個(gè)木頭人似的，一臉不解。稍等，他接著問我，到底是怎么了嗎？他也有些生氣了。
“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那短信是怎么回事？！”說著，我抓起桌上的酒瓶，狠狠地甩在他的額頭。其他人見狀，都急了，匆匆籠向他，看有沒有出什么問題。
我拍拍桌子，降低語調(diào)，蘇步，今天對不住你，我先走了。走出幾步，我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轉(zhuǎn)身，把手機(jī)狠狠摔在安楊的懷里，沖出了那間包廂。
外面的雨還在不停地瓢潑著。我不顧雨中鳴號不斷的大小車輛，瘋狂地穿過馬路，在充滿積水的街道上奔跑起來。我多希望，這充沛的雨水可以沖刷掉心底的難受。
蘇步和許閑跟著我沖下樓來，在馬路對面大喊大叫。他們的聲音穿過雨幕和街道上的嘈雜傳過來，有些飄忽：小次，你聽清楚了，如果我們還是哥們兒，你就別瘋跑！
我顧不了那么多，大聲喊：“我們是永遠(yuǎn)的鐵哥兒！”然后依然故我地跑在長滿國槐的大街上。雨水嘩啦啦澆潑下來，我的頭發(fā)一綹一綹地滑落下來粘貼在額頭上，很狼狽很落魄。
那天下午，我沒有攔車，一直在雨中奔跑，朝著家的方向。一條條街道漸漸從我模糊的視野里后退過去，被別的景物替代，最后消失不見。跑了不知多久，感覺很疲累，悲傷無奈的淚水再次涌了出來。我不知道當(dāng)時(shí)的內(nèi)心是什么感覺，只是覺得悲傷，想大哭。
在傾盆大雨中，無論你怎樣來釋放自己的眼淚，都沒有人會發(fā)現(xiàn)，你在茫渺的雨幕中有多么的無助和傷心。所以，你只管放心哭出來，而不用在乎別人的眼神。肆無忌憚。
在雨中徘徊許久，我才向家里走去。當(dāng)我落湯雞似的出現(xiàn)在家門口，副校長和老太太都表現(xiàn)出特驚異的表情，仿佛我一時(shí)間變得不像他們的女兒了。
我不說什么，端直沖進(jìn)臥室，一頭栽到床上，再不愿起來。老太太震天價(jià)地敲打房門，我也不做理會，只顧昏昏沉沉地睡去。當(dāng)時(shí)滿腦子的混沌，眼前不時(shí)漂移過一些金星。我想，我是喝醉了，我需要好好睡一覺。
后面幾聲連續(xù)的咳嗽，再次招來老太太的瘋狂敲門。我抓起一大卷紙巾，狠狠地擤著鼻涕，仍不理會她。
可敲門聲卻依舊不斷地響起，持續(xù)時(shí)間之久，執(zhí)著之深，遠(yuǎn)出乎我的預(yù)料。我最終心軟下來，下床替老太太開了門。
老太太端了一大碗姜湯，讓我喝下去。我顫抖著手接過老太太手中的碗，順便很快地掃視她一眼。她臉色平靜，像是什么也沒發(fā)生，只是輕聲說：“快喝下去，別讓感冒嚴(yán)重了?！?p> 我忍不住地?zé)o聲哽咽，湊到碗邊的嘴停住了。眼淚大滴大滴地砸落下來，掉進(jìn)熱氣騰騰的姜湯里……
第二天，我沒去上課，因?yàn)轭~頭燒得滾燙，還大把地流著鼻涕。母親在我的額頭上敷冷水浸過的毛巾，冰冰的，很舒服。她說，昨天下午，蘇步、夏顏和安楊都打了好幾次電話，問我回家沒有。
我裝作沒聽見，抓起紙巾的最后一段，按在鼻孔上狠狠地擦。我不希望我的心情在老太太面前袒露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