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天軒沉吟不語。
姬彥繼續(xù)冷笑道,“兩年前,她不知從哪里弄來一份記載著諸多陰毒法門的魔門秘籍,其中有一個法子,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奪取魔族人體內的魔力,但需在飲食和熏香兩方面同時配合下手,可惜我警惕性太高,除了她之外根本不接觸任何人。所以從那時候起,她便常常借故跑來找我,殷勤地為我燃香煮茶甚至親自下廚……呵,當時我還很是欣慰,覺得自己收了個孝順的好徒弟,哪會想到她做的菜里下了令我魔力渙散的毒,她燃的香里又種了吸聚那些渙散掉的魔力的咒!她看似勤于打掃地天天洗碗清理香爐,實是為了清除罪證并將那些吸聚了我魔力的香灰?guī)Щ厝ブ瞥傻に幏?!?p> 戴天軒不動聲色:“這么說,你下午大發(fā)雷霆,是因為發(fā)現她做的這些小動作?”
姬彥生硬地點了點頭:“聽說今天是她的選婿生日會,我便想著偷偷過來幫她參謀一二,沒想到在她營帳里意外發(fā)現了那份魔門秘籍和混有我魔力的丹藥……我就奇怪為什么這兩年我的魔功沒有寸進,反倒是她進步神速,且身上的氣息同我愈來愈像,原來……原來竟是這么回事!”
戴天軒抿唇,試探性地問道:“那……你現在想怎么樣?”
“放心,我還想繼續(xù)在人間躲一陣呢,不會蠢到弄死九州王最寵愛的公主自尋死路的?!奔├湫σ宦?,神情冰冷地撫了撫腰間的乾坤袋,“我不過是拿回自己的東西,順便懲罰一下這個不屑逆徒罷了。”
戴天軒松了口氣:“只要你愿意留公主一命,其他的都好說。王上那邊應該已經開始動手準備尋找公主了,我得去安排一下,你記得千萬隱藏好她的氣息,別被三清觀那幫道士發(fā)現。”
姬彥挑眉:“你真的愿意幫我?”
戴天軒嘆了口氣:“少裝蒜了,從你以戴府生意伙伴的名義踏進戴府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把我戴家跟你綁在了同一條船上。此事我若不幫你掩過去,你自能帶著公主一走了之戴府上下沒有人攔得住,但我卻不得不整天提心吊膽防著哪天王上收到我戴府曾窩藏綁架公主的罪犯的密報?!?p> 姬彥玩味地勾了勾唇:“真不知道是該說你心思縝密好,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
戴天軒微微一笑:“與其讓不安分因子四處飄蕩惹禍,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就近看管,我只是習慣把所有危機都扼殺在搖籃里而已?!?p> 姬彥抿唇,垂下眼簾靜默地看著腰間的乾坤袋,久久不語。
見他陷入深思,戴天軒不動聲色地起身離開了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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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跨出門檻,立在外面的東月便無聲無息地跟到了戴天軒身后。
“沈萬三走了?”他沒有回頭,只是停住了腳淡漠道,語氣里全然沒有之前喊“萬萬”時的親昵調侃。
東月愣了愣,頷首道是。
“我方才同藍姬彥談的話,你都聽到了吧。”
東月眼珠子一轉,不動聲色地繼續(xù)點頭道是。
“很好,我有個任務要交給你?!贝魈燔幗K于轉頭,直視她的雙眸道,“從今天起,由你負責監(jiān)視藍姬彥,確保公主平安?!?p> 東月不解:“可是少主,藍姬彥魔功深厚,東月手無縛雞之力……”
“只是監(jiān)視而已,硬碰硬的話戴家沒有一個是他的對手。”戴天軒道,“作為個人我很同情他的遭遇,但作為戴家的少主,我不能讓公主在我眼皮子底下有絲毫損傷,給那些虎視眈眈的人抓住把柄?!?p> 虎視眈眈?難道少主是在暗指沈家?一念及此,東月忍不住問道:“少主是不相信藍姬彥,還是沈少爺?”
戴天軒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我誰都不信?!?p> 東月抿唇,不甚贊同道:“少主,你這樣太偏激了,須知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東月,”戴天軒揮手打斷她,神情瞬間嚴厲了起來,“公主奪舍藍姬彥的法子那么陰毒,你覺得以藍姬彥的性子,會用光明正大的法子取回魔力么?倘若他會,為什么從頭到尾他都不曾告訴過我,他準備用什么法子取回他的東西,如何懲罰公主?至于沈萬三……如果他真的像他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那么張揚輕浮胸無城府,又如何能與我分庭抗禮這么多年?”
想起沈萬三臨走前說的那番話,東月只能啞然。
“你還是太嫩了啊?!贝魈燔巼@了口氣:“好好監(jiān)視藍姬彥,有什么情況隨時向我報告?!?p>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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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詩纓公主依舊稱病不出,鳳翔城流言漸起,大臣們每日上朝,看到眉頭越皺越緊的九州王,小心肝都惶恐忐忑得撲通撲通直跳。
東月侍立在戴府最不起眼的某間小院里,面無表情地盯著虛掩著的房門——據說,藍姬彥正在房里運功吸取詩纓體內的魔力。
倘若藍姬彥一開始就把門緊緊關上,那東月肯定會絞盡腦汁地戳破窗戶紙偷看一二,可現在人家這么坦蕩蕩地開著門,她反倒不好意思多做什么了。
半個時辰后,藍姬彥神清氣爽地開門走了出來,坐到院子里的石桌前,開始享用東月一早備好的酒菜。
“你是不是又在腹誹我這副樣子,看上去十成十是在采陰補陽?”藍姬彥頭都沒回地對身后的東月淡淡道。
東月一噎,干脆大著膽子破罐破摔道:“那東月可以進去看看公主嗎?”
藍姬彥勾唇:“可以啊。”
于是東月一賭氣,抬腳進了屋。
一分鐘后,她大驚失色地跑了出來,不管不顧地一把拽過藍姬彥的衣領大吼道:“臥槽你個禽獸!居然真的拿我們公主采陰補陽???”
藍姬彥抽了抽眼角,反手抓住她的爪子一把將她甩開,“我對那逆徒半點興趣都沒有?!?p> “那她為什么衣衫不整地伏在床上,臉色慘白,眼窩深陷,一副XXOO過度的樣子!”
藍姬彥呲笑一聲:“這算什么,再過幾天等我提取完她體內屬于我的全部魔力,她的頭發(fā)就會全部花白,皮膚失去彈性,瞬間蒼老如暮年老嫗?!?p> 東月瞪大了眼睛:“你……你特么也太狠了吧!”
藍姬彥面不改色:“狠?我肯留她一命,已是格外開恩了。你可知道,倘若我沒有及早發(fā)現她的陰謀,我現在早已魔力全失肉身被毀,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東月咬了咬唇:“公主年紀還小,也許只是一時鬼迷心竅……正所謂教不嚴師之墮,你就不能給她一次改過的機會嗎?”
“改過?”藍姬彥又是一聲嗤笑,“做錯了就是做錯了,不論你是誰,做錯事的后果都得由你自己承擔。哪只獅子會放走千辛萬苦捕到的羚羊,只為了給跑得慢的它再一次求生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