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陌得了雪山蒼龍槍,張猛得了五丁開山斧,郭濤得了游子角弓,胡不歸得了一條滾雷棒十五口鷹翼飛刀,他們都明白,身處一個風雷激蕩的年代,一身好武藝才是本錢,這幾日便是廢寢忘食了一番去練習,武藝自然又精湛了不少。
轉眼時間飛逝到了四月底的光景,日日巡邏,倒是起了大變化,隔幾日便有軍隊從馬邑開往北方,但也沒有大部隊,都是小股小股的,攜了糧草軍械急匆匆的趕過去。
但是奇就奇在這了,陸陸續(xù)續(xù)部隊開過去,卻沒聽說前線爆發(fā)什么大的戰(zhàn)斗,甚至連個把月前那種沖入漢地燒殺搶掠的匈奴也沒聽說過。
這一日,又有士兵匆匆從十里堡路過,看人數約莫有一曲,西漢軍制,一百人為一屯、兩百人為一曲,曲設軍侯。這些人也是行色匆匆,連停腳休息的時間都沒有。
李陌他們這些日子來,讓這些來來往往的部隊折磨的渾身癢癢,就算這些部隊走了,留下來的腳印子也如同貓爪一般在李陌的心頭上撓啊撓。李陌環(huán)顧左右,也就郭濤口舌還利索點,就讓郭濤,以自稱亭長的身份前去問問這一曲士兵的統(tǒng)領軍侯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李陌扯住一個急匆匆提著長戈趕路的士兵,詢問道:“這位大哥,我是此地十里堡的亭長,且借問一番,貴軍軍侯安在?”
那士兵看了他一眼,不敢耽誤行軍時間,遙遙一指長蛇一般的隊伍中間一個身著大札甲、腰間掛著一口環(huán)首刀,背著彩繪陣盾的人。
郭濤見狀急匆匆的趕了過去,生怕自己自稱亭長惹了事端,想了想,道:“此間亭長正領了人去巡邏,聽有大軍開過,派了下官前來問詢大人,這部隊要開往哪里?又要去做什么?”
那軍侯也是四十多歲的人,過了不惑之年,生的壯碩,人卻灑脫的很。也不嫌個小小的亭長不親自迎接倒也罷了,居然只是派個人來問話,只是呵呵一笑,道:“我也只是個軍侯而已,手下也就掌管這二百步卒,哪里知道上頭要干些什么!”
郭濤賠個笑,說:“唉,上頭的命令發(fā)發(fā)發(fā),咱們底下的人就要跑跑跑。大人,咱倆同命相憐啊,我不也是讓上頭派了跑路問話的嗎?哈哈!”
那軍侯也是個灑脫的性情中人,聽郭濤這么說,忍不住也哈哈大笑一番,道:“小兄弟你倒是有趣!不怕上頭知道你這番話?免了你的職,去充軍?”
郭濤哪里會怕嘛!他的上司還不就是他大哥么!但是話卻不能這么說,也是一笑:“嗨,大人不怕,我怕什么。我跟大人投機,來,小弟就請大人到這十里堡中歇息歇息喝杯水!”
那軍侯忙擺擺手:“小兄弟,你好意我領了,可是軍令難違啊,上頭命令我們那一天要到那個地方去,我們就得趕過去,算算時間也緊得很?。 彼陲L倒也把得緊,一點信息也沒透露出來。
郭濤聽了,只好拱拱手準備離開。
那軍侯卻是走出去幾步回頭來了一句:“小兄弟!在下袁瀟,是將屯將軍手下軍侯!奉令帶兵出塞,你這十里堡地處邊塞,我部要是真就駐扎在此不走了,日后見面倒也有個照應!”
郭濤聽得,暗自記下袁軍侯所說,拱手高喊:“在下郭濤,是十里堡亭長李陌手下,大人放心,只要在下能幫得上的,大人就派人帶個話過來!”他說得倒也不卑不亢的,絲毫沒有巴結這軍侯的意思。
當下里兩家分開,袁瀟帶了人投往他們的指定地點,郭濤回了駐所。
見了李陌,郭濤把如何如何分說了,李陌聽了大驚!“將屯將軍?那將屯將軍豈不是王恢將軍?!那王恢將軍是燕人,可是如今可是朝廷一方將領,理應在長安才對??!如今麾下開到這馬邑這個小小的邊塞小縣干什么?!”
如今李陌大小好歹也是個官,雖然說只是個馬邑縣十里堡村鄉(xiāng)村街道辦治安管理委員會主任,但是國家高層領導他也都是有所了解的,他可不是個尸位素餐的人!
李陌心里是又驚又奇的,可是他上輩子的時候高中讀的是理科大學讀的是工科,對歷史感興趣但是實在是只知道個大概,他原本可不知道王恢這個人,更不要說關于王恢的歷史事件了!
他們這一伙人實在是絞盡腦汁也鬧不明白,這越來越壓得人喘不過起來的氣氛什么時候就會到達臨界點,然后爆炸開來。就如同往一只氣球里不斷地吹氣一樣,眼看氣球越來越大,卻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爆炸,這最折磨人心!
郭濤沉吟了一番,說道:“兵法云:凡戰(zhàn)者,以正合,以奇勝!這次各部隊調遣不肯放出風聲來,估計是要以奇勝,但是藏又藏不好,行蹤早就讓明眼人看出來了;正兒八經的拉著人出去干一仗卻又不干,真不知道是怎么定奪的!”
眾人都聽了都說郭濤分析的透徹。李陌抬頭望著天,十里堡的上空開始出現滾滾烏云,把太陽遮蓋得嚴嚴實實的,讓人看得壓抑,李陌眼皮不住地在跳,感覺又種要壞事的感覺,暗想:莫非漢家要吃敗仗?
剛想到這,猛然間轟地一聲霹靂!風沙大作,李陌嘆了口氣,說:“一兩個月內必有大事發(fā)生。”
轉瞬這氣氛變得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眾人心里也覺得壓抑,都閉了口,該做什么做什么去了。
時間到了五月底,約莫也就是午時左右,眾人吃了午飯正要瞇縫一會兒,突然間聽見嘎達達的馬蹄聲驟然而至,聽聲音,來者必定是來得急,便不惜馬力,飛速趕來,李陌趕緊帶了人出門,才一出門。
那騎士也不等馬停下,稍微一減速,嘩啦一下翻身下馬,捧上一卷竹簡,高聲道:“見過李亭長,尉史鐘毅大人命小的傳馬邑張遠令丞之令,鐘尉史治下十名亭長得令后即刻點起本駐所所有人馬,前去鐘尉史出云崗哨卡集合!”
李陌接了竹簡,拱手道:“多謝使者!十里堡得令!”
那騎士稍一拱手,行色匆匆地繼續(xù)翻身上馬,馬鞭子刷刷刷地抽著又趕往下一亭駐所了。
李陌收了竹簡,大體翻了翻,心中大驚,點齊了張猛、郭濤、胡不歸,十里堡原有十名兵士外加張遠撥給他調遣的十名步卒,總共二十四人,宣布:“張遠張令丞有令!各亭長及其所部一日內必須趕到所屬尉史駐所集合,違期者,以叛國罪處置!斬!”
眾人聽罷也是大驚!叛國罪啊這可是!這在這幫熱血的漢子看來,判了叛國罪,也不用斬,自行了絕了便是!但是這可是一輩子的污點!在這大漢邊關!一人叛國,全家?guī)纵呑右蔡Р黄痤^來!
眾人驚訝歸驚訝,還是以最快速度打點好了行囊,其實這幫子光棍子也沒什么可收拾的,都是下層士兵和最下層軍官,也沒盔甲,都著的是布甲,拿上幾件內襯的,提了自己武器,不一會就集結好了,于是往西北面九十余里外的出云崗行軍去了。
戰(zhàn)事,就像一只火藥桶,哪個來點燃那引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