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江府陳家書房
“老爺,阿豹那一行人都安排好了,他說只呆兩天,之后就要趕往那南京?!?p> “讓下人們好好伺候,不要慢待。哼,這老三外表看似粗鄙,內(nèi)里卻是個精細人。不知道他家那老大能是個什么樣的人物,不過能從那海盜當(dāng)成這大明的總兵,怎么說也是有些本事的。明天領(lǐng)著他到政兒他娘的墳頭去看看吧,他說了要看看自己的姑姑的?!?p> “這個老爺放心,我都安排好了。”老管家陳祿說完之后仿佛還要說什么的樣子,但看到老陳一臉的疲憊,便又止住了。
“嗯,阿祿,可是有什么事情嗎。有事就說吧,別等到明天?!?p> “老爺,我看您這兩天甚是疲憊,您還是去休息吧。這身子骨要緊,明天也趕趟兒?!?p> “哎,人老了,這去的時候騎得馬,這都多少年不騎馬了??磥砣瞬环喜恍邪?。還記得當(dāng)年我們倆從山東過來的情形嗎,一轉(zhuǎn)眼,二十多年好到三十年了,時間可真是快啊。哎,不說這些了,有什么事就直說吧,別等明天了?!?p> “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唐三那邊今天又來吵吵了,說什么那鐵匠鋪子現(xiàn)下就剩下那老雷的兒子了,怕是不能定期交了那貨,那邊楊世可是催的急。我都告訴他了,不用擔(dān)心,這兩天就給他送過去。偏生他就在那鐵匠鋪子附近住,說什么都不見有人打鐵,上哪拿來貨交。這廝現(xiàn)下倒是認真起來了,還能看出事情來。其實這事已經(jīng)不是什么難事了,我那天看著少爺那鋼廠出的鋼,估計一天就能完成他楊世一年要的貨。等過兩天我就到少爺那邊說說去,先堵住這唐三的嘴。只是這事還要老爺和楊世那邊打聲招呼,別讓那邊誤會。”
“哦,是啊,我倒忘了那老雷還有任務(wù)的。好,那就照你說的辦,杭州那邊你放心,但要和政兒說清楚,別讓他以為我們這是要干什么了呢。”
“不打緊的,老爺,你忘了少爺說要組建什么保安隊的嗎,打的那些兵器便和少爺說是給那些家丁用的。對了,還有一件事便是您讓我和北邊那些人說的找雇工的事。那邊的老馮已經(jīng)派人送過來一船人了,都是河南那邊的。但那人也說了,說什么現(xiàn)下北邊各地都兵荒馬亂的,這人到好弄,但這半路上給人吃的糧食便不好弄了,說什么要咱們?nèi)粝朐倥阋嗉右恍┿y子?!?p> “哼,老馮這老東西,想錢想瘋了,當(dāng)時不是說好了飯錢另算的嗎。一個人給他一錢銀子還不夠,現(xiàn)下一兩銀子雖說買的米少了些,但也是能買一些糧食的。行了,先別和他計較這些了,告訴他們最多一個人兩錢銀子,多了一分沒有?!?p> “老爺,我倒是想起了一個事。先前不是說要工匠嗎,但少爺今早上又和我說那保安隊的事情,我看不如讓北邊那些人擴大招人的范圍吧,許是只要工匠的話不好找。若是只是青壯,無亂男女都行,我想那老馮也許便不會計較這銀錢了。”
“好吧,就按你說的做,但要提醒阿政,這些人都是給他招的,到時候他的出錢。上??h那邊的地現(xiàn)下也算在他的名下了,告訴他要侍弄好,自己攬下的活,自己要干明白了。出了事自己兜著,我這邊只是幫他忙,有什么事還要他自己解決。”
“嘿,老爺,你對少爺可真是認真啊。不過我瞧著少爺不像一個沒有數(shù)的人,現(xiàn)下看來做的事都是有板有眼的。老爺這歷練是不是放的寬松一些?”
“不行,這是要讓他明白,這世上可沒有白給的金山,要想繼承我這家業(yè),先練出真功夫來。既然他不愿讀書,那走上這做生意的道,什么事就要想周全了再做。不然,這家業(yè)到了他手里頭最后也的敗光。”
“老爺一片苦心,少爺還是能看出來的。行了,老爺,你趕快休息吧,這些事我這就去辦,你放心好了?!薄?p> 第二天,陳政照例起床練功,上課。剛下課的時候,一個下人過來說老爹給他來了一封信,讓他照著信里邊要求的做。他當(dāng)時就有些摸不著頭腦,心說老爹這又有什么事呢,還讓人捎信來,難道是什么比較重要的事情。
拆開了一看,才知道原來老爹要他先讓鋼廠打出一些兵刃來,說是先前老雷已經(jīng)接了的活,現(xiàn)下貨主來催了,要他快點做好;第二件事就是接收剛送來的一船壯丁,這是先前已經(jīng)商量好的,讓他自己安排。最后在信里面還很鄭重的說了關(guān)于這生意上的事,說要讓他自己負責(zé)。
陳政看完信后心說這老爹,還真把我當(dāng)一個大人來看了,存心要鍛煉我。不過自己現(xiàn)下也不想這么多了,現(xiàn)在他正忙著在實驗室里做那炸藥,還有那雷汞,若是成功的話,那做好的步槍和手槍子彈問題便會解決。
也沒工夫給自己老爹回信,只讓那捎信的下人回去告訴自己老爹,說那壯丁不必非得是有手藝的匠人,會莊稼活也要,若是一家子的人也可以,婦女小孩在他現(xiàn)在看來也有用得著的地方,他已經(jīng)把先前設(shè)計好的用水輪帶動的紡織機械做出來了,現(xiàn)下就缺這紡織工人。這活婦女和半大孩子也能干,不需要那些精壯的男人。此時他倒沒去細想那所謂的雇傭童工的問題,他只是從一家人一般都要在一起的角度去想這件事。
那送信的剛走,他便把鐵匠老雷給喊了過來,問他先前是不是接了一批活。那老雷一聽便知道是那唐三在催他了。既然老爺都不怕讓少爺知道這事,那自己索性就說了。于是便說確實有這樣一批活,但因為這些日子都忙著幫他建這廠子了,所以耽擱了。
陳政一聽果然如此,他也沒去想這私人的鐵匠鋪子怎么還能給人家打造兵器,就直接領(lǐng)著老雷去了鋼廠了。先前聽那老管家說什么這年頭只要有錢,什么事情都能把官府糊弄過去,他知道這就是糊弄官員的結(jié)果。不然一個鐵匠鋪子私自打造兵器,這怎么看都是要造反的架勢。
現(xiàn)下在他看來,做出那些冷兵器一點不成問題。那長刀戒尺什么的讓老雷用過去的辦法來一點點打出來可能要費一些時日,但在他那軋鋼、鍛造車間里,這便不是一個問題了。水壓機和鍛造機都已經(jīng)建好了,出來的鋼料只要在這里鍛造就可以了,效率可是比老雷過去一錘子一錘子打出來要高的多。想到這里他又想到自己要成立的那護衛(wèi)隊,不能只有那步槍,最好還要有鎧甲和頭盔。這在此時大明朝來看便是一個異想天開的念頭,可在陳政看來這并沒有什么難度。有了水壓機、鍛造機,這些鎧甲頭盔什么的便是一個可以批量制造的東西了,再說自己煉出的鋼可算得上是這個時代最好的鋼了,便是拿到三百年后,也算是比較高的水平了。
想到便去做,這便是陳政的行事習(xí)慣。他領(lǐng)著老雷進了車間便開始忙乎起來了。先做模型,再把模子固定在鍛造機或是水壓機下,待鋼料來了便是一個快速的生產(chǎn)線了。這在陳政看來,已經(jīng)沒有什么技術(shù)上的難度了。但看在老雷眼睛里,這已經(jīng)顛覆了他二十多年來打鐵的思維了。他到現(xiàn)在才明白這兵器原來還可以這樣打。那鎧甲原來可以這樣做出來。
鍛造車間里水壓機做出的鎧甲其實就是簡單的胸甲,用水壓機沖壓而成,看上去非常的薄,但陳政練出的鋼可要比那些鐵匠在鐵匠鋪子打出的好的多了。這沖壓出來的鎧甲既有硬度也有韌性。普通的刀劍根本砍不透,便是弓箭射上去都沒有用。若是人穿在身上,那防護可以說是不用提的。但有一種武器可以起到作用,那便是鈍擊武器,諸如錘子、狼牙棒什么的。這胸甲雖是打不透,但卻可以對穿的人造成砸傷。為了減輕重量,陳政甚至用鉆床在這些鎧甲上均勻的鉆了些小眼,這樣這胸甲重量馬上便減輕了,但絲毫不影響這鎧甲的使用。
直到傍晚,陳政才忙活完他老爹教給他的第一個任務(wù)。之后接收那一船的流民并沒有費陳政多大的事,只是先按照那些人的能耐大略的把他們分到廠區(qū)里的各個廠子里,跟著學(xué)徒工一塊學(xué)。先給他們安排在集體宿舍里住,一切待明天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