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皇帝的三位皇子在出了宮門后便被那跟著他們的小春子給帶到了離著東城門挺近的一處貨棧。黑燈瞎火的,外加滿城都是紛亂,誰也不知道這幾個人進(jìn)了這家貨棧。
一進(jìn)那貨棧,那些個穿著黑衣的人便領(lǐng)著三位皇子下了密道。這樣的場景,三位皇子可是沒有看過,不由得很是好奇。
太子一看到這種情況,馬上就問那小春子道:“小春子,為什么不去國丈府,父皇不是說讓你帶著我們?nèi)筛畣幔俊?p> “哎呀太子爺,這都什么時候了,去國丈府,等賊兵進(jìn)了城,咱們不成了甕中之鱉了嗎。現(xiàn)下最要緊的是先逃出這北京城,出了城就一切都好說了。”
“哦,也是。那我們將要去何處?!?p> “太子殿下放心就是,這是皇上早就安排好的,誰都沒說,宮里頭就我一個人知道。要是讓別人知道了,太子殿下想一想,咱們現(xiàn)下還能如此順利嗎?”
“也是,哦,公公莫怪,我只是有些疑問罷了?!?p> “好說,好說,殿下,咱們還是趕緊趕路吧。”
這樣,一行人下了地道。三位皇子一下去才知道,這密道顯然很寬,仿佛早就修好的模樣。大約跑了半個時辰的時間,密道到頭了,這時候這幾位皇子已經(jīng)很累了,雖然這密道很安全,但是他們?nèi)匀桓杏X好像有人在后邊追他們一樣,心跳的都是很快。這樣的緊張下,體能消耗的也是快。等走到這密道出口,最小的定王已經(jīng)累得不行了。
一個黑衣人見到這皇子如此的不堪,只得強(qiáng)行上前把他背在了身后,這樣一行人陸續(xù)的才出了這密道。
出了密道口,太子才看到這出口處竟然還是在屋內(nèi)。剛一出來,那邊就有人遞上了干糧和水壺,且那水壺竟然是鐵做的,用手一摸就能摸出來。
“殿下拿好,不知殿下可會騎馬?”那小春子在一邊上連忙問道。
“哦,會,不過我三弟不會,他還太小?!?p> “哦,這就結(jié)了,走吧,外邊已經(jīng)備好了馬,咱們要趁夜趕往天津,從那里做海船出海。”
“出海,難道我們要趕往南直隸,是了,父皇當(dāng)初就要南遷,但是那些大臣們卻是不同意。”
“去南直隸干什么,殿下,您可能不知道,南邊的兵馬還趕不上這北邊的兵馬呢。得了,我把皇上密旨給你看吧,省的您老是問我。”
“哦,父皇有密旨,快拿來我看?!?p> “呶,你看看吧。”說著,小春子從懷里取出一封密旨。
那太子一看,果然是崇禎皇帝的筆記,就連用的墨和筆都是一般無二,印信就更不用說了。這樣的情況下,他才相信這小春子。在深宮中長大,不代表他完全是個傻子。何況崇禎皇帝可是把他作為未來接班人培養(yǎng)的,許多事情還是要跟他說的。只是現(xiàn)下才十五歲,小春子堪堪的用這真真假假的表演才算糊弄了他。
心中大定之下,這太子便很是配合的跟著小春子等人騎馬上了路。離開這房子太子才看出來,這房子正好是個路邊上的客棧,這路正好是通往天津衛(wèi)的官道。這個時候,倒是能走身后隱約聽到那些賊人還在喊殺的聲音。也只有這個時候,他們才不被外人注意。
臨近天亮的時候,京師中的皇城已經(jīng)被攻破了。其實(shí)準(zhǔn)確的說,應(yīng)該是被守門的太監(jiān)給放進(jìn)去的,這個時候,誰還會拼死抵抗。不過大順兵馬從外城向內(nèi)城行進(jìn)的過程中倒是遇到了幾股兵馬,都是這大明朝廷中比較中心的臣子帶著自己的家丁過來進(jìn)行死拼的。但這樣的人實(shí)在是太少,在大順兵馬的沖擊下,很快就都被打散了。
清晨,大順軍的大隊(duì)兵馬終于進(jìn)了城,不過最為這支軍隊(duì)的首領(lǐng)李自成卻是沒有進(jìn)城,他怎么樣也要等到里邊安頓好了,才能大搖大擺的進(jìn)去?,F(xiàn)下對他來說,已經(jīng)是他人生登峰造極的時刻了,他要好好享受此時這種激動人心的時刻。
方老順這幾天因?yàn)樗懒藘鹤?,心情一直很是沉悶。不過讓他更加沉悶的是,就在今天,他的老婆也顯現(xiàn)出了那小兒子當(dāng)初出現(xiàn)的癥狀。這也難怪,兒子有病的時候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老婆在陪著他的,他和自己的大兒子反倒要在外邊忙著照看店鋪?,F(xiàn)下店鋪也不用開了,整個京城里頭可是到處雞飛狗跳的。老婆也出現(xiàn)這這個癥狀,讓他嚇得連忙把當(dāng)初那郎中給小兒子開的還沒有吃完的藥給自己老婆吃了下去,但結(jié)果他是不知道的。他現(xiàn)下倒是擔(dān)心著這城破了之后他該如何,知道這亂兵進(jìn)了城會不會劫掠。后來他索性不想了,就算倒霉,也是有一群人跟著他,百姓的這種平衡心理此時倒是顯露無疑。
但是第二天,也就是三月十九號一早上,就在那所謂的闖賊人馬還沒有進(jìn)城的當(dāng)兒,他家的店外卻傳來了咚咚的敲門聲,那聲音聽起來很是急促。
放老順一聽到這聲音,先是嚇得一跳,難道是自己猜對了,真真是越怕什么越來什么。他這一遲鈍,外邊敲的更急了。
“開門開門,老方,是我呀,我們家少爺讓我來跟你說個事!”
老方一聽到這聲音,剛提到嗓子眼的心這才放了下來。這聲音他熟悉,就是那常來他這里喝茶的張公子的貼身長隨。
老方開了店門,探出一個腦袋,看到殿外可不止他那長隨,便是那張公子本人也是跟著來了。
“哦,張公子,不知這一大早上的來干什么啊,我這可是還沒開張呢?!?p> “哎呀,廢話那么多干什么,趕緊的,趕緊讓我進(jìn)去,進(jìn)去再說?!蹦菑埞语@然很是著急的模樣。
“哦,好好。”老方連忙應(yīng)和著,不管怎么說,這張公子也是他的老主顧了,而且也是這京城里有勢力的官宦人家的子弟。
“老方,趕快點(diǎn),家里有沒有破舊衣服什么的,都拿出來,你那婆娘的也拿出來,我給你銀子,哎,你這身就行,我看給我穿正好,你趕快脫下來吧?!蹦菑埞又苯诱f了自己的來意。
“哦,公子,我這衣服有什么好的?還趕不上您長隨的那件,為何要我這衣服???”老方一時間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便跟著問了一句。
“哎呀這你就別管啦,照我說的辦,不許對外人說,聽到?jīng)]有?!蹦菑埞语@然是不樂意了。
“哦,好吧。”老方很知趣,知道人家不愿說,那肯定是什么隱秘的事情了。富人家的事情,他一個開茶館的破落人家又怎么會知道。長年做這茶館的生意,見的人多了,遇到的事也多了,老方于是很知趣的沒再問,而是照著那張公子說的做了。
那張公子除了把老方的外衣扒了下來后,順道也把老方那老婆的衣服都給帶走了,就連他那大小子的衣服也給帶走了,不過好歹臨走的時候扔了十兩銀子給他。老方算了一下,這十兩銀子倒是購買那些衣服好幾次的了。
等到老方正式的打算開門的時候,忽的看到從遠(yuǎn)處走來一對兵士,身上帶著刀劍齊全,急急的從遠(yuǎn)處沿著大路走過來,他嚇得連忙又把店門給關(guān)上了,他知道今天這店鋪怕是又不能開業(yè)了。好在有了那十兩銀子,他現(xiàn)下還能堅(jiān)持一段時日。
不過等到第二天,也就是三月二十號的時候,老方才算明白那張公子為什么要他那身破衣服了。因?yàn)樗疫@茶館就在會極門附近,他眼瞅著平日里一個個他不可能有機(jī)會看到的大臣們此時正紛紛的向那會極門匯聚過去。而且這些人全身上下混不見往日里的衣冠楚楚,倒是一個個都是穿著青衣小帽,和他們這尋常百姓一般的打扮。那張家公子的老爹正穿著昨日張公子從老方身上扒下來的那件衣服,老方對自己那件衣服還是記得很清楚的。
老方想了半天總算是想明白了,還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啊,感情這些人是想著在這新出現(xiàn)的大順朝廷里繼續(xù)做官了。穿著這樣一身,那意思就是表示自己是清廉的,家中不曾有什么銀子了,這樣從另一個側(cè)面也說明了自己是個清官,是清官就有機(jī)會被錄用。
老方這樣想也是因?yàn)檫@大順朝的兵馬進(jìn)了城后并沒有縱兵劫掠,便是昨天早上他看到那隊(duì)向著他家店鋪奔過來的兵士也沒有對他進(jìn)行滋擾??磥磉@闖王的隊(duì)伍還是不錯的,知道秋毫不犯啊。這樣的隊(duì)伍,大概對那些貪官肯定是要嚴(yán)懲的,也因此這些官員才把自己裝扮成清廉的模樣吧。
老方的這個判斷雖說不全對,但是起碼對這些剛剛亡了國的官員們是適用的。此時若是有人在這會極門上往下看,會看到一大群官員正往這里趕來,雖然不再乘轎子了,但是一個個走起來卻是一點(diǎn)也不慢。
“宋軍師,你說說這些人怎么就沒有廉恥啊,都被咱們打敗了,還舔著臉過來求官,真真是讓我想不懂啊。讀書人不是都有風(fēng)骨的嗎,怎么這些人竟然全然沒有亡國之恨,竟然馬上就轉(zhuǎn)身投效起我們大王來。嘿嘿,想當(dāng)初,我老??墒菦]少吃這些大官們的苦啊?!?p> 說話的自然是闖王李自成的軍師牛金星,此時他的得意絲毫不必李自成的小。一個破落文人,現(xiàn)下竟能站在過去的百官面前指指點(diǎn)點(diǎn),人生如此起落,不由得他不感慨萬分。
“嘿嘿,這有什么,說些實(shí)在的,若是沒有這些官員,怕是闖王和我等還要在不知什么地方苦熬呢。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們可是比你想的開啊?!彼潍I(xiàn)策很是淡然的說道。
其實(shí)宋獻(xiàn)策心里邊卻是對這牛金星鄙視之極,心說你明明知道他們?yōu)楹芜@樣,反倒非要問我,不就是為了滿足你那點(diǎn)小心思嗎。
兩個人對這眼前的官員指指點(diǎn)點(diǎn),而這些往日里根本都是高高在上的大臣們,此時卻是任由這兩個人指指點(diǎn)點(diǎn),全然不見了所謂的錚錚傲骨了。
李自成看了一眼這些官員,心中沒來由的便憤恨起來。說實(shí)在的,他當(dāng)初能起來造反,倒是跟這些官員有著直接的關(guān)系。對于官府中的貪污腐敗,他是最最看不慣的。對眼下這些絲毫不知廉恥為何物的官員,他更是煩的夠嗆。但打下了大明的江山是一回事,管理這江山又是一回事,他還得用這些人來做事,于是便把選擇這些官吏的權(quán)利留給了牛金星牛。于是,牛金星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nèi)搖身一變,從軍師變成了恩師了。至于他的那些學(xué)生,自然是他親筆點(diǎn)選的那些明朝的官員了。
李自成沒心思管這些官員,是因?yàn)樗浆F(xiàn)在還不知道崇禎皇帝去了哪里。如果跑了的話,那可就真麻煩了。而且連三個皇子也是不知道哪里去了,十九日進(jìn)城的時候,下邊的人就報告說沒在皇宮里看到。李自成為了把這禍根清除,便用起來老辦法,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他懸賞重金,緝拿三位皇子。同時宣告京城四處,若是有私藏的,那就滅其九族。
此時被李自成通緝的三位皇子卻已經(jīng)坐在了開往登州府的飛剪船上了。陳峰帶領(lǐng)的情報局為了陳政的這個命令,老早就在準(zhǔn)備了。下邊的人可能沒有什么想法,但是陳峰自己還是有些想法的。在他看來,自家少爺應(yīng)該趁著這次大變之機(jī),扯起造反的大旗,然后打敗那李自成,自己做皇帝的,怎么還救了這崇禎皇帝的太子,難道是想挾天子以令諸侯?
不過這些想法也僅僅是在腦海中,他沒有敢質(zhì)疑自家少爺,畢竟,上邊還有個老管家陳祿,有老管家在力挺少爺,他這下邊的人就只能乖乖的跟著做事。不過他要是知道陳政又派了自己身邊的貼身侍衛(wèi)去京城里把崇禎皇帝送上了路的話,他便不會再有現(xiàn)下這種想法了。
三月二十二日,終于有人發(fā)現(xiàn)了崇禎皇帝和太監(jiān)王承恩的尸體了。李自成此時才算把心放下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