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秀還沒有買齊單子上曾一凡指定要買的東西,就接到曾天豪讓她趕快回家的電話,她很是納悶,今天這父子倆到底怎么了,一個(gè)一大早的列個(gè)單子要她沒完沒了的買這買那,一個(gè)卻又要她別買了趕快回家,一種不祥之兆襲上心頭。
盡管東西還未買齊,但曼秀的手上已提滿大包小包的東西,一回到曾家進(jìn)到客廳,見父子都沒去上班,曼秀更是忐忑不安,便將東西暫擱凳子上,裝著若無其事地說道:“誒喲,東西還沒有買齊哩就提得我兩手發(fā)麻了。今天是不是有客人來啊,要這么一大早去買東西?”
沒有人搭理曼秀,曾一凡更一點(diǎn)不在乎她買回來的東西,卻悶聲不響地走上了樓,像是故意回避似的。曼秀再看看曾天豪,他也板著臉坐在沙發(fā)上,一眼也不看曼秀,曼秀頓感氣氛有些緊張,很識趣地不吭聲了,拿起那大包小包往廚房去。
“曼秀!”
曾天豪在背后將她叫住了,那語調(diào)讓她聽著有些驚恐,而且還改叫了昵稱,不叫小曼而直呼大名。
“天豪哥有事?待我把東西放好再說行不?”曼秀抖抖顫顫地說。
“放哪去,就隨便丟在凳子上就行?!痹旌啦荒蜔┑?。
曼秀將東西放回原來的地方,然后像做錯(cuò)了事的孩子一樣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
“曼秀,你老實(shí)告訴我,你結(jié)過婚嗎?”曾天豪發(fā)話了。
曼秀心里一陣狂跳,曾天豪怎么會突然問起這事,難道那天傍晚自己和宋小芳在院子里的談話被人聽到了。
“問你吶,怎么變成啞巴了?”
曾天豪的緊追不舍讓曼秀來不及想對策,慌亂之中她還是不承認(rèn)道:“沒沒沒有……”
“沒有?我聽人說,你還有一個(gè)兒子哩,要不要我找出人證來啊?”
曼秀恍然大悟了,原來曾一凡一大早讓自己跑出去買這買那,就是想支走自己,好讓他跟父親說自己的身世。天吶,那天傍晚自己和宋小芳的談話都讓他聽到了。曼秀很沮喪,既然事情已經(jīng)到了這個(gè)地步,再瞞也沒有用了。她可憐兮兮地哭訴道:“天豪哥,對不起,我欺騙了您!我是結(jié)過婚,但離婚了。離婚后出到城里找工作,遇到您后我覺得您對我好,就把您當(dāng)靠山依賴了。您不是說不喜歡有孩子的女人的嗎,所以我怕把自己的真實(shí)身世告訴您,您會嫌棄我……”
“你知不知道我最討厭最看不起那些不講真話欺騙人的人嗎?”曾天豪氣憤地說道。
曼秀低著頭抽泣了起來。
“我問你,那個(gè)守門保安和你什么關(guān)系?”曾天豪繼續(xù)審問。
“他是和我的前夫同一個(gè)村子的?!?p> “那天傍晚他來我們家是干什么來了?”
“他他他是來跟我談我兒子的事情的,他說孩子的爺爺去世了,孩子爸為了還老人治病和辦后事所欠下的債,繼續(xù)去廣東打工,說到這里你就回來了。”
“曼秀啊曼秀,你知不知道,你的兒子一直寄養(yǎng)在那保安的家里,早段時(shí)間孩子因?qū)W騎自行車跌下坑里摔斷了胳膊住院留醫(yī),孩子想見爸爸,為了不耽誤孩子爸爸的工作和浪費(fèi)車費(fèi),他的家人沒有把此事告訴孩子的爸爸,但又覺得孩子可憐,所以想讓你去醫(yī)院見見孩子,然而你你你……”曾天豪說不下去了。
曼秀也淚流滿面了,但她說道:“孩子留醫(yī)的事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就算你不知道孩子住院留醫(yī),但你也不能子無須有的誣陷那保安調(diào)、戲你啊,你這是在害一個(gè)照顧撫養(yǎng)你兒子的恩人吶!”
“天豪哥,我錯(cuò)了!其實(shí)我也有苦衷的,我每次走到小區(qū)的大門口我都心驚肉跳的,生怕有一天那保安把我的真實(shí)身世捅出來,您會拋棄我,所以那天傍晚情急之下陷害了他……”
“啪!”地一聲,曾天豪一掌重重地打在茶幾上,他顫抖著手指指著曼秀罵道:“好一個(gè)蛇蝎婦人,竟然為了滿足自己的虛榮而不顧骨肉親情,還陷害好人,天理不容啊!你你你馬上撿包袱給我滾蛋!”
曼秀耷拉著腦袋,跑到房間收拾自己的衣服。不一會就背著包袱出來了。
“曼秀,這些錢你拿著,也夠你花一陣子了的!”曾天豪把一沓子錢摔在茶幾上。
曼秀沒有拿那些錢,只是滿臉愁容不太肯離開。
“拿著!”曾天豪命令似的叫道。
曼秀輕手輕腳地把錢拿了起來。
“曼秀啊曼秀,你說你怎么可以這么做,太卑鄙了!走吧,這個(gè)小區(qū)容不下你了,你的事情很快就要傳遍整個(gè)小區(qū),別說你丟人,就是我也覺得無臉見人!”
“嗚……”曼秀哭了。
“哭啥???你看你年輕力壯的,去哪不可以找工作干呢?走走走,別讓我看著心煩!”
曾天豪真的下了逐客令了。
曼秀走了,離開了曾家,離開了桃園小區(qū),盡管她很傷心,但事情到了這份上,也只能自個(gè)怨自個(gè)了。
曾天豪有過很多相好的女人,但個(gè)個(gè)都是貪圖榮華富貴追求享受的平庸之人。遇到曼秀后,他以為她不僅漂亮還具有其她女人不一樣的地方,就是淳樸善良,可是最終她還是令他大失所望。他懊惱而沮喪地長嘆一聲:“唉,人心難測知音難尋??!”
曾一凡雖然是上了樓,但一直貓?jiān)跇翘菘谕德牳赣H審問保姆曼秀,這會他泰然自若地走下樓來,說道:“爸,商場得意情場失意了吧!”
“你這臭小子還在這里嘲笑你老爸,滾遠(yuǎn)點(diǎn),別在這里說些亂七八糟的,煩死人!”
“爸,其實(shí)外頭的女人有誰是靠得住的,您都這把年紀(jì)了,人家除了圖您的錢財(cái)還會圖您什么???”
“臭小子別在這里教訓(xùn)老子,老爸走的橋比你走的路還多!”
“爸呀,都說少年夫妻老來伴!其實(shí)媽很在乎您的,還是她可靠,只是她處于更年期,心情和性格有些古怪而已,有空回去多陪陪媽吧!”曾一凡還是滔滔不絕地順?biāo)浦邸?p> 曾天豪此時(shí)此刻才想起真正和自己同甘共苦過來的妻子,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不過他突然將話題扭轉(zhuǎn):“臭小子不去上班在這里摻合什么呢?”
“我哪有心情去上班吶,心里愧得慌??!”曾一凡扮出個(gè)苦瓜臉來。
“這是你老爸的事情,你愧什么愧???”曾天豪說道。
“爸,您有所不知啊,您兒子也做了對不起那保安的事情吶!上回桃園小區(qū)大門口被一堆建筑垃圾堵塞的事,是我花錢請人弄的!”曾一凡慚愧地說道。
“啊!”曾天豪瞪大了眼睛望著兒子:“這也太損了!”
“損是損,但這事沒有害那保安被炒魷魚,只是受警告處分而已!您告的狀就非同小可了,不僅毀人名聲還害人失去了工作,您不是比我還……”
兒子雖不敢把話繼續(xù)說下去,但曾天豪愧疚的感覺從臉上鉆到了心里,從心里滲透到了骨子里,他突然拍案而起,大聲說道:“下午我就到保安公司贖罪補(bǔ)過,恢復(fù)那小伙子的保安職務(w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