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寧子,今天這么冷不在家休息,又出來找以紅的,我不是跟你說了嗎,他母親再吩咐你出來找,她養(yǎng)的兒子,你讓他們自己找去,你上班帶孩子已經(jīng)夠忙的了,憑什么沒一點主心骨,聽他們擺布,再說了以紅又不是三歲的小孩,還怕丟了不成?!?p> “建東,說什么呢?我不是來找他的。”
“這還差不多,走,上我屋里坐去,郝哥?!?p> “寧子找你有事,我就不打擾了,”說完,他轉(zhuǎn)身向外走去,一邊走一邊想,她身體也許沒病,心病卻是不輕,要不然住得好好的為什么要搬出來,她想逃避什么呢?自從看到寧子后,這個問題就一直糾結(jié)于他的心里了,原本約好了抹牌去的,他推辭了,好不容易挨到三點鐘,打通了建東的和機。
這個王以紅,心里沒一點譜,寧子一進城我就跟他說,要他到外面租房子住,圖個安逸,就惜那么點錢,也不想想自己的母親是多厲害的人,說出的話象高速炮里射出的子彈,句句有殺傷力,辦起事來一套一套的,把你整得夠嗆,哎,活該寧子受罪。
“這是寧子說的?”
“她才不會向我說這些,她要我跟以紅說租房子的事,我猜她是受不了他們家的人間地獄,我也難得和我那個沒心沒肺的表兄說,直接幫她在教育巷租了兩室一廳的房子,一年的租金才400元,離寧子上班的地方很近,這就是建東,只要有人聽,竹筒里的東西全倒了出來。”
“這樣一來,以紅不會有想法?”
“管他呢,他本來就分不清對錯,要是他稍微有點主見,她母親會這樣?反正這么多年寧子花自己掙的錢也不指望他掏腰包,沒必要遷就他?!?p> 當以紅的父母知道寧子在外面租房子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中午了,一家人坐著吃飯時,他父親問以紅:
“這兩天怎么沒看見寧子和甜甜,她們?nèi)ツ膬毫???p> “犯了神經(jīng),在教育巷租房子住下了。”
“什么,在外面租房子,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們通氣,難怪我昨天看她提那么大兩袋東西,原來是搬出去了,你也是的,還是不是一家之主,她說走就走,把我們當什么了,以紅的母親一發(fā)不可收拾。”
“我每天燒火做飯吃得不情愿了,就是走也得張口說一聲,憑什么不聲不響的走……”
“我看她八成是被你嘮叨煩了才走的,以紅的父親太歲爺頭上動土,旗幟鮮明地說。”
“老東西,你說這話的意思就是說她們母女倆是被我逼走的,幸好這里沒外人,如果有,這罪名我是背定了,我在你心里就這么可惡,不行,我得當面去把話說清楚,憑白無故的住得好好的說走就走,是什么意思。”
“媽,我看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走就走了吧,還問什么?!?p> “小芬,你不能這么說話,說什么也是你哥哥嫂子,他們應該光明正大的住在家里,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走的應該是我們。”
“芬芬你過來,前兩天你和寧子姐要錢……”
以紅的妹夫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問道。
“沒有啊,你胡說什么?!?p> “我明明聽見了的,你說解擾器,說電話機的錢?!?p> 以紅的妹妹看事情瞞不過去了,便不情愿地說道,過春節(jié)的時候為了能看到電視,我們不是到廣播局去開戶領(lǐng)取了解擾器交了300元錢嗎,還有就是安裝電話機的800元錢,我就和她提了一下。
“她給你了,以紅問。”
“嗯!”
“給了就給了,她也是家里的一份子不該出,以紅的母親這么說?!?p> “我說你們不要辯論了,寧子的性格我了解,她絕不是因為你們她才走的,以紅的父親依然堅持自己的觀點?!?p> “那是的,她有什么資格,現(xiàn)在還是我當家,輪不到她說話,她搬出去也不和誰商量,我還要去問她,說走就走,有沒有教養(yǎng)。說完,以紅的母親怒氣沖沖地向外走去?!?p> “寧子,好象是你婆婆來了,剛剛監(jiān)督完交接班走出門準備回家吃飯的芷靈返了回來對寧子說。”
寧子忙抬起頭向外看去,是婆婆,兩支胳膊應著兩條腿的節(jié)奏快速的劃著,一臉掩飾不住的怒容鎮(zhèn)住了想要打聲招呼的芷靈。
“我說寧子,你在家里住得好好的,不聲不想地就搬出去住了,街坊鄰里怎么看我們?”
“您不要誤會,我們在外面住,那么近,三天二頭隨時可以回去,免得您做那么多人的飯,吃不消?!?p> “吃不消是我的事,就知道你名堂多,我把丑話說在前面,你搬出來了,以后就別想回去,不要以為我是面粉團子任你捏?!?p> “喲,你是寧子的婆婆?”
“婆婆,她把我放眼里了,憑你們說,從家里搬出來兩天了,我還是從別人口里才知道的,有她這樣當媳婦的?!?p> 您家里發(fā)生了什么我不清楚,我只看到現(xiàn)在的情況,一家人有話心平靜氣的說,有必要鬧到單位來大喊大叫嗎?
“她不會做媳婦,我干嗎給她留情面?!?p> “我聽說年青人血氣方剛火氣旺,您都一把年紀了,也容易上火,勸都勸不住,芷靈不溫不怒地說?!?p> “寧子搬出來,你兒子同意了的,回家說你兒子去,是寧子老實,讓你耍了一陣威風,要是遇上不講理的,想到哪兒住都行,要管該你兒子管,輪不上你。王蓉也看不下去打起了抱不平?!?p> “我說她才來幾天怎么就變了,原來是你們教的?!?p> “媽,您不要把事情扯到別人身上,我每次一進門,你就使性子,不是說吃飯的人多了累,就說這說那,沒一天安靜過,我實在受不了?!?p> “你們聽見了嗎?在我自己的家里,口都不能開?!?p> “媽,要我怎么說你才能明白,我沒說你說話了,可你為什么一開口就說我的不是,我真有那么壞,那么一無是處嗎?”
“好,好,你狠,我說不過你,你記得,今天是你自己要出來的,以后永遠也別想回去?!?p> “我說寧子,你是不是太軟弱了,為什么要搬出來,她說你,你和她對著說,有理說理,以理據(jù)爭,你比她年輕,比她有精力,還怕耗不過她,這樣逃避能解決問題嗎,王蓉勸道?!?p> “寧子,王蓉說得有道理,你是不是有難言之隱,如果沒有,你就不應該退讓,有些人你忍了退讓了,他就會認為自己是對的,得寸進尺?!?p> “特別是你婆婆這號人,什么都自以為是,生了這么個兒子,還想別人把她放到轎子上招搖,看著我就來氣,真想上去推上幾掌?!?p> “你看你,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我想寧子是想息事,其實人生就那么短短的幾十年,有些事不能太計較,心情愉快身體健康才是最重要的?!?p> “是的,是的,王蓉十分不情愿地附和,不過寧子既然到了我們這里就要融入進來,今后不管遇到什么事,不要蹩在心里,這樣會很難受,我們都比你大,對于家庭關(guān)系的處理,我們都是過來人,可以跟你出出主意,提提建議,你說呢?在寧子面前,王蓉終于說出了大人的話?!?p> 聽到這里,寧子感激地看了她們一眼,心中的煩惱減輕了不少,疑惑卻依然存在,她不知道家庭關(guān)系為什么會這樣難以處理,難道這種矛盾要不斷的加深,繼續(xù)延續(xù)?以紅不可以和他母親好好談談?他們是母子,母子之間有什么事情不能講清楚,不能理解的,他都三十歲的人了,昨天晚上答應和他母親講,三個小時說了些什么?以至于今天還要鬧到單位來,如果是郝宏宇,是建東,他們會怎樣處理?
下班后,寧子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還想著先前發(fā)生的事。
“寧子?!?p> 寧子抬起頭來,看到郝宏宇眼里露出驚訝的神色。
“想什么,這么入神。”
“在想……”
“還是不要說的好,她自己笑了?!?p> “聽建東說,你租的房子在這一段。”
“就前面第二家?!?p> “你這是去哪里,進屋坐一會可以嗎?!?p> “走,進去看看?!?p> 這是一套老式的二室一廳的房子,客廳小,睡房大,廚房小,廁所大,因為家里除了一張床,柜,桌子,再沒有別的家俱了,顯得單調(diào),空蕩了些。
“不好意思,昨天準備了要買沙發(fā),凳子的,因為沒看好款式所以沒買成,坐的地方都沒有,要不坐床上?!?p> “都五點了,以紅還沒回來,是接甜子去了嗎?”
“甜子被以紅的姐姐接去了,他不知去哪兒了?!?p> “那吃飯怎么解決,不如我們出去吃,方便嗎?!?p> “好啊,反正一個人在家里無聊,說話時,她已經(jīng)拿起了手提袋。”
“留張字條給以紅?!?p> “不用?!?p> “如果他回家來,沒看到你呢?”
“沒有什么,走,我已經(jīng)餓了。聽說以紅,寧子的心情就好不了?!?p> 兩人來到路口,郝宏宇打開車門,寧子沒想到他開了車來,跟著鉆了進去,郝宏宇一邊開車一邊掏出手機用電話訂了兩菜一湯,車子開出縣城十里來路停在路邊的一家餐館門前。
“為什么來這里,是熟人嗎?”
“進去你就知道了?!?p> 兩人隨一名服務員穿過20米長的院庭來到一間小房里,桌面板凳上一塵不染照得出人影來。
“是挺干凈的,而且安靜,當寧子說完這句話時,郝宏宇的心不由得顫動了一下,這正是他喜歡來這里的理由。”
在那里上班還習慣嗎?兩人一邊吃著飯菜,一邊談著話。
“早習慣了,和王蓉一個班,她蠻直爽,有事都替我擔當?!?p> “是嗎,第一天上班是誰惹你們不高興了?!?p> “沒有啊?!?p> “那天,我們?nèi)ツ銈兩绲臅r候,你們一個個象霜打了的茄子?!?p> “哦,你是說檢查的那天。”
“怎么不說了?”
“說什么呢?!?p> “為什么不高興?!?p> “好象也沒什么,就是秦主任檢查,說了她們兩句。”
“呵,看樣子是信不過我?”
“真是這么回事?!?p> “那你為什么一副受傷了的樣子。”
秦主任檢查完轉(zhuǎn)身要走的時候,她突然問,你是誰,吳主任告訴她說,我是新來的,不想她象沒聽到似的一句話沒說,使勁地將門一關(guān)便走了。
“沒有了?”
“沒有了!”
“第一天上班,碰了一鼻子灰,所以特別沮喪?!?p> “也許有一點,七年來,我一直在李主任那里上班,李主任看上去嚴肅,但對每個職工都很關(guān)心體貼,還有秦姨,為人熱情豪爽,誰家里有事她就幫誰,還不允許別人感謝。”
“誰是秦姨?”
“李主任的愛人,在食堂里做飯?!?p> “今天的飯菜怎么樣?”
“挺好吃的,這叫什么,以前從未吃過?!?p> 南瓜餅,將南瓜切碎蒸爛,然后打成泥狀,冷卻后讓比例加上湯圓粉調(diào)融后做成這種形狀放油鍋一炸,就是這盤菜了。
“你會做,”寧子高興的叫道,“要不下星期我買了原料,你到家里來教我怎么做,甜子一定喜歡吃,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要你動手的,你是師付,只動口,可以嗎?”
“這里有一家豆皮面做得好,要不要帶兩斤回去,不想做飯時煮來吃?!?p> “剛才說的你聽到了嗎,寧子小聲地問。”
“我說的話,你聽到?jīng)]有?”
“豆皮面,好呀,我爺爺最愛吃這種面了,每次奶奶把面條煮好后端上來,爺爺都會看著奶奶不下筷子?!?p> “奶奶問,怎么盛多了嗎?”
“炒米,又忘了吧,爺爺說乘著湯熱,放上兩把糯米炒米,可香了?!?p> “你爺爺有你爸爸媽媽照顧,你只要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好就行,郝宏宇一副關(guān)切的樣子?!?p> 聽到這話,寧子睜大眼睛看著郝宏宇想說什么,還是忍住了。
郝宏宇到柜臺前結(jié)完帳后又說了幾句話,只見其中一名服務員飛快地走了出去,很快提了兩袋面走了進來,郝宏宇接在手里和寧子向停車的方向走去。
“寧子,以紅有時不在家,你怎么和他聯(lián)系?!?p> “他買了手機?!?p> “他有手機,你沒買,問題不是一樣沒解決?!?p> “我嗎?兩點一線,不在單位就在家里,要不就是去幼兒園了,好象買手機沒多大的意義?!?p> 原本想勸說寧子買部手機便于聯(lián)系的郝宏宇聽寧子這么說,心里倒是踏實了不少,她既然有別于一般的女性,單純得象被蒙上了雙眼的驢子,只愿生活在小小的寂靜的圈子里,絲毫不被外面的世界所誘惑,簡簡單單,心無一累,這何償不是一種愜意,一種境界,就讓她盡情享受這種愜意,這種簡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