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蘭陵蕭氏
樹林里面,蟬叫鳥鳴,不時有幾只小動物被車轱轆的聲音嚇得直接鉆到草叢里去。路邊高聳入天的大樹,以及默默開放的花朵,還有那萌頭萌腦的小動物都能吸引莞雪的目光。沒錯,此刻行駛在山間的就是木府的馬車,一路南下前往廣州。
知秋院的人伺候著莞雪,只是老太太屋里的小鶯歌不知道因為犯了什么錯而被貶到了知秋院。莞雪興致勃勃地掀開簾子看外面,縷衣卻板著臉直接把簾子放下了:“小姐,如今你的身份可不同了,再不可這樣胡鬧了。”
視線被隔絕了,莞雪自然是不開心的:“縷衣,你天天累不累啊?!?p> 縷衣在一旁替莞雪鋪好了被子,不去理會莞雪的不滿:“小姐才累吧,看了一上午了,這花花草草有什么好看的,小姐還是好好睡一覺,這一路還長著呢?!?p> 莞雪嘟著嘴巴看向縷衣,自從老太太說莞雪是這知秋院的主子之后,縷衣在各個方面都拘著自己,這不讓做,那也不讓做,竟然還整日地要自己學(xué)習(xí)女紅,莞雪當(dāng)然不樂意啊,可是,沒有辦法,谷蕊不在,沒有人提自己出頭。
小鶯歌這個時候從外面探頭進來:“老太太讓人傳話過來,馬車這一路就不停了,趁著天黑之前趕到前面的鎮(zhèn)子里?!?p> 縷衣點頭:“恩,知道了?!?p> 因為老太太年紀大了,莞雪又小,這一路,馬車就走得很慢,都是老弱婦孺,也就不走夜路,見到有小鎮(zhèn)就住下來,并不急著趕路。小鶯歌傳完話就去后面的馬車忙去了,她和雷媽媽她們一起負責(zé)莞雪一路上的飲食。
縷衣替莞雪脫完衣服,又幫她打散了頭發(fā):“這一下午還長呢,小姐好好睡一覺,否則坐在車里被顛得也難受,這一段都是山路呢。”
莞雪笑了笑,乖乖地鉆到被子里:“縷衣還是大學(xué)士呢,竟然還知道地形。”
縷衣瞪著眼睛點了點莞雪眉心的紅痣:“小小年紀就會打趣人了,長大了還得了?!?p> 莞雪躺著看縷衣在一旁忙這忙那,只是好一會轉(zhuǎn)過身看見莞雪還睜著眼睛,立刻氣不打一處來:“怎么還不睡?”
莞雪立刻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白皙的手指緊緊地抓著被子:“睡不著,怎么辦?”
縷衣嘆了一口氣,就把莞雪的腦袋抱起來房子自己的腿上,慢慢地拍著她的背:“小姐一定要聽話,到了廣州,萬不可再這樣調(diào)皮惹事,老太太讓你如何做,你就如何做,知道嗎?”
莞雪睜著鴿子般伶俐的眼睛看著縷衣:“老太太不是討厭我嗎?你還想讓我討她歡心?”
莞雪的話讓縷衣啞口無言,只是要說老太太討厭莞雪,似乎也不是那么回事,自從谷蕊離開木府之后,知秋院的各種用度竟然也沒比別的小姐差,其他人也沒有來知秋院找麻煩,老太太對于知秋院的怨氣似乎隨著谷蕊的離開也消弭了,莞雪看起來成熟,只是對于人情世故并不清楚,她的手溫柔地梳理著莞雪的頭發(fā):“小姐往后要仰仗老太太生活了,老太太年紀大了,如今孑然一身地回廣州,身邊也就你一人,作為晚輩哄哄老太太也不是不可?!?p> 莞雪的眼睛里露出了沉思,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人類的情感還真是復(fù)雜,明明不喜歡,卻要和睦相處,怪哉怪哉。
馬車晃晃悠悠,一路上鳥語花香,樹林里比較涼爽,縷衣在一旁替莞雪打著扇子,就這樣,慢慢地莞雪也進入了甜美的夢鄉(xiāng)。
暮色漸濃,車子漸漸地駛出了山谷,沿著馬路往前面的小鎮(zhèn)而去,鎮(zhèn)子的路口有一石碑,上書“沛鎮(zhèn)”,馬車不停,直接往里行去。
周圍四面環(huán)山,沛鎮(zhèn)處在交通要塞,此刻已經(jīng)黃昏,可是路上卻行人如織,人聲鼎沸,各種口音夾雜,分外的熱鬧。
隨行的管事是香菱的男人彭才,一路上打尖住店走勢他在安排,一連找了幾家客棧才找到有空房間了,這才安排了小廝過來領(lǐng)路。道路很窄,人又很多,不免有個碰撞,只是周圍都是平明百姓,看著是管家的馬車都會退讓,木府的馬車行得倒是很通暢,只是快到客棧的時候,迎面而來的一輛霸氣十足的馬車卻堵在了路中央,雙方的家奴卻都是不退讓,過了一會,那邊才過來一個長相秀麗的丫頭:“我家老太太讓我過來問一下,馬車里可是京城木府家的。”
書儀掀開簾子從馬車里出來,笑著和那丫鬟見禮了:“我家主人正是京城木府的老夫人,只是不知道姐姐是哪位府上的?”
那丫鬟聽了書儀的回答,立刻用帕子掩嘴笑了起來:“我家老太太前些日子還念叨木老太太呢,沒成想,這就遇到了?!?p> 那丫鬟立刻遣了身邊的身邊的小丫鬟回去,自己卻對著馬車蹲身一禮:“我家家主是蘭陵蕭氏,不知老太太是否與故人一聚?”
馬車里的老太太聽到蘭陵蕭氏,眼神不禁閃了閃,只是最后嘆了一口氣,罷了罷了,如今自己又拿什么身份去和她置氣,蘭陵蕭氏,不是自己可以得罪的,見就見吧。
兩方馬車僵持在路上,沒想到竟然兩家的主人是熟識,立刻化干戈為玉帛,一方整頓,兩位老太太已然坐在屋里喝起了茶,只是誰也沒有開口先說話。
蕭老太太一身暗紅色的袍子,盡顯富貴,頭上戴著的也具是價值連城的珠寶,蘭陵蕭氏的的富貴并不是隨便說說的,此刻,她面色溫和地拿眼睛去瞅老太太:“怎么了?還生氣呢,這都多少年了?!?p> 老太太板著臉,不去看她,直端了茶,那熱氣遮擋了她的目光:“您可是蘭陵蕭氏的老太太,我怎敢生你的氣?”
蕭老太太卻滿含愧疚:“我知道你心含怨懟,甄兒的事情當(dāng)初不是我不幫忙,而是當(dāng)時情勢危急,謝丞相又是當(dāng)紅,我們蕭府卻是不敢觸這個霉頭,今日,老姐姐我誠心地向你道歉,你可接受?”
蕭老太太的一番話勾出了老太太的傷心事,似乎當(dāng)初的委屈、孤獨無助一下子全部涌了出來:“我何以不知道你的難處,只是,甄兒是我的心頭肉,如何,如何不讓我恨?!闭f著,眼淚就出來了,竟然是止也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