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驚異,皇奶奶頗有同感道:“咦,太平,你也這樣認(rèn)為?”看來旦兒確實(shí)挺有城府,得多留意!
似是無奈點(diǎn)頭認(rèn)可,姑母太平繼續(xù)道:“那次,七哥左遷廬陵,要立八哥做皇帝,我高興地跑過去給八哥報(bào)喜,可他,一聽就急了,皺著個眉,跳腳滿院走,叨叨著怎么辦?這可怎么辦呀?弄得我都不知道該怎么勸他了!”
“八哥他是真沒那心思爭奪皇位,只圖個逍遙自在?還是自認(rèn)為實(shí)力不足時機(jī)不到韜光養(yǎng)晦?難猜呀!”
說完,看看皇奶奶臉色,姑母太平心里笑了,效果不錯!‘
皇奶奶蹙額嘆道:“旦兒,大郎,選哪個,朕也為難呀!”
得主動些,毛遂自薦!往皇奶奶身前湊了湊,揚(yáng)揚(yáng)秀美下頷,姑母太平期待道:“母皇,難道沒有第三種選擇了?”
欸!我說太平這回怎么不幫她那小哥哥說好話了,原來是想自己上呀!
皇奶奶何等精明,當(dāng)即便反應(yīng)了過來,堅(jiān)決搖頭道;“不行,太平,小時方士給你占卜過,說你莫涉朝政,方能永壽!還有,朕也是希望你能太太平平一輩子,才叫你太平公主呀,參與朝政,爭權(quán)奪利,謀求九五,哪能得個太平!”
沒有帝王命,這個哪能行,她可倔得很,姑母太平當(dāng)即開口道:“母皇,江湖術(shù)士之言哪能輕信?再說。女兒也不喜歡太平,女兒要像母皇一樣,有朝一日,君臨天下!”
姑母太平這話說的雖然大不敬,不過女兒對娘說說心里話那就不同了,說著,眸中冒出了野心的烈焰,灼灼看著皇奶奶,期待著她的認(rèn)可。
“哎——,太平呀,你想當(dāng)皇帝?想法是不錯,可你哪知道女人當(dāng)政的難處呀?你當(dāng)不了這個呀,好吧,朕今天就給你好好說說!”皇奶奶頗有無奈,女兒還真遺傳她了,那么大的權(quán)力野心,可惜,還不是她呀!
“女人當(dāng)政,出人頭地,是何等的艱難,沒人認(rèn)同你,全部反對你,都認(rèn)為你是大逆不道,各種明暗勢力也跟你較勁兒,給你使絆子,全天下都是你的敵人,你,只能一個個殺!”
眸中隱隱有著狠戾,皇奶奶沉聲說著:“看朕一路上,殺了多少人!和朕爭寵的王皇后、蕭淑妃;不支持朕的國舅長孫無忌;下詔想廢朕的上官儀;發(fā)動叛亂反朕的徐敬業(yè);你的那幾個親哥哥……崎嶇帝王路,一路的鮮血!”
姑母太平聽著,越聽越心驚,當(dāng)聽到自己那幾個哥哥,不由渾身一顫!
“哎!”無力感嘆一聲,皇奶奶自嘲道:“就算朕當(dāng)上了皇帝又如何,有哪一天享受過那皇帝的樂趣!得成日處理朝政忙的焦頭爛額;得選賢舉能任用大臣處理國事;得提防小人作祟霍亂朝政;還得防著那些異心者背后起來反朕……太平呀,你只看到了朕的平日風(fēng)光百官朝拜,卻沒看到……朕每日每夜睡不好覺提心吊膽!”
但,沒有得到的,永遠(yuǎn)是最誘人的,如那云霧中的飄渺仙境,即便它不那么美好,你也愿意畢生追求,比如,帝位!
殺人是很可怕,陰謀也很殘酷,可是,只要能當(dāng)皇帝,她太平,一切都能做到,看著那有著倦意的皇奶奶,姑母太平堅(jiān)定道:“母皇能做到的,女兒一樣也能做到!”
為了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寶座,她,不惜一切!
“一派胡言!”為了女兒好,苦口婆心一番勸說,可沒想到,全白搭,太平,比自己還倔,皇奶奶頓時挺身瞪眼怒斥道。
“朕做太宗才人那會兒,讀盡萬卷書,吃的十年苦,暗里學(xué)習(xí)太宗管理朝政十多年,是你太平可比?”
“朕為高宗昭儀其間,受盡千百苦楚欺凌心不變,和王蕭兩個賤婢勾心斗角數(shù)年多,費(fèi)勁萬般心里搬倒長孫無忌,是你太平可比?”
“朕為天后稱制時,主持朝政十?dāng)?shù)載,良將賢臣滿朝堂,四海升平,國泰民安,萬民稱頌,是你太平可比?”連連幾句,聲音怒極,為娘的,哪個希望女兒走錯路!
“母皇恕罪,兒臣失言了!”
見皇奶奶臉色不善,姑母太平慌忙跪下請罪,心中卻暗恨皇奶奶不公!
估計(jì)太平心里正恨她這老娘我呢吧,看著跪在腳下的女兒,皇奶奶感慨萬分,道:“女兒,你有謀略,有才情,有心機(jī),和朕很像,可朕……不希望朕的一切在你身上重演,你懂不!好好想想,下去吧!”
“是,母皇保重龍?bào)w,兒臣退了!”懷著滿腔怨憤,姑母太平退去!
“旦兒!大郎!太平!呵呵!”看著虛無空寂處,皇奶奶唏噓著。
下午申時,御史中丞府,武承嗣、來俊臣再次密會,最后完善著進(jìn)入東宮后的具體計(jì)劃,徹底覆滅東宮。
“王爺,明日馬到功成!”“好,借來兄吉言,馬到功成!”
二人擊掌,遙祝功成!
酉時時分,一隊(duì)三百人侍衛(wèi)包圍東宮,封鎖大門小門,任何人不得出入!
入夜,迎仙宮,長生殿。
陪侍著皇奶奶閱完奏折,纖指捋著素色衣衫,抿抿嘴唇,上官婉兒欲言又止!
“婉兒,有什么事兒呀?”皇奶奶心中略有疑竇,她已下詔去傳大和尚薛懷義來侍寢,按往日,婉兒都會知趣退去,可今天,怪!
說吧,私下直言不是罪過,這位老太太也有那容人之量,說了什么也應(yīng)該不會怪罪,只要別說得那么沖就行!
似了某種決心,眸中水光流轉(zhuǎn),上官婉兒盯著皇奶奶那張滿是滄桑與歲月流逝的面容,聲音平靜,道:“婉兒斗膽,想為陛下排憂解難!”
渾濁眸子開闔,睿智光芒乍現(xiàn),皇奶奶笑了,“呵,有意思,婉兒,排什么憂,解什么難?”
依舊低眉頷首,上官婉兒聲音清冽,道:“排近日之憂,解明日之難!”
近日之憂,只有旦兒、大郎立誰儲君為之憂;明日之難,近日之事處理不妥為明日之難!
皇奶奶難得激動了,聲音低沉了,急促道:“婉兒,快說,如何解?怎么排?”
面容素雅,透著圣潔,上官婉兒淡淡道:“陛下,您說身為人君,是讓人一眼看透沒心沒肺的好,還是深藏不露胸有城府的好?”說完,上官婉兒不發(fā)一言,默默退去,一句話已然足夠,足以改變很多!
胸有城府?沒心沒肺?哪個好?
皇奶奶默然,她知道,自己錯了!
她偏愛那種她一眼便可看個透徹沒有絲毫掩飾的人,因?yàn)椋菢拥娜吮阌谡瓶?,但是,那樣的人不是帝王,只是一個被操縱的玩偶!
真正的帝王,比如她武曌,審時度勢,謀略在胸,豈能輕易被人看透?哪了不是被層層迷霧籠罩?
風(fēng),吹破的云,灑下了燦燦星輝!
破除了迷障,一切是那么通透,或許旦兒有些仁弱,或許旦兒避世逍遙,但是,旦兒的謀略城府,已及得上一個帝王了,他,適合做一個帝王候選者了,而大郎,還不行!
她知道如何做了!
原來一切如此簡單,霎時前所未有的輕松,皇奶奶笑了,笑得肆意,笑的自然!
無須通稟,直接入宮,悄悄站在皇奶奶身側(cè),盯著皇奶奶,賊賊笑著,大和尚薛懷義萬分迷戀道:“欸,陛下,什么事兒這么開心呀,和懷義分享一下!”
這個掌控眾生命運(yùn)的七旬老嫗?zāi)茌p易給予他他想要卻得不到的,而他做的,只是讓對方盡量快樂罷了!
“好,朕和你分享分享!”
一夜無眠,有人快樂有人憂!
二月二日,晨,雞鳴聲聲,天光放亮。
哐!哐!哐!…
“快!快!快!…”
“趙鴻領(lǐng)一隊(duì)守東門,張藝軒領(lǐng)二隊(duì)守南門……其余人隨我,只要是東宮之人,一個也別放跑了!”
步伐一致,踏聲齊整,在武承嗣、來俊臣等人吆喝帶領(lǐng)下,五百如狼似虎將士呼啦啦沖入東宮,除父王旦、我們兄弟五個、堂弟守禮等幾個不能隨便動用大刑的外……東宮所有侍衛(wèi)、宦官、奴役、勤雜人員全被圍在一處!
“來兄,今天……本王可全仰仗你了!”
聲音淡淡,有著霸道,小個兒使勁挺著身子,武承嗣沖一旁并行的來俊臣笑道,他清楚,今兒這事兒,就在一個快字,迅雷不及掩耳,在他那位老姑母反應(yīng)過來之前,拿到那李家小子圖謀不軌的證據(jù),那就……大事可成!
面若刀削,冷似冰霜,邁著不大步子,冷然瞥眼身后,那十多個經(jīng)他一手訓(xùn)練出的刑訊高手立時死命挺起的胸膛,面上有著崇敬、恭服,來俊臣自信道:“王爺安心,有來某一人足矣!”
東宮,正殿外,空地上。
“憑什么擅闖皇嗣東宮,你們這是想干什么?想造反呀!”
“憑什么派人把我們弄到這兒來?”
“給我們個解釋?!?p> ……
被五百軍士圍在中央,近二百東宮仆從雖然害怕,可還是有不少人大聲嚷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