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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裕妃

第026章 拮據(jù)度日,拒收銀票

雍正裕妃 綰清弦 3015 2016-04-25 10:00:00

  其實我這院里被罰的事就算想瞞也瞞不住,只是我偏不愿讓云惠開口去求胤禟。畢竟胤禟對自己怎么好,那是他自己愿意。我倘若仗著這份好,一遇到事就求上門去,誰知道哪天這份人情用光了,以后當(dāng)真遇到救命的大事可就不好開口了。

  讓龐嬤嬤清點放在院子小庫房里的嫁妝,大部分值錢的東西還是胤禟送來的那些。龐嬤嬤是個有眼力又會打算的,她將東西按成色價值分了幾堆,將一些價值太高不好出手的首飾先收了起來,只留下那些還沒用完的銀裸、金粒和一些好典當(dāng)?shù)娘椘?,交給小順子拿出去。

  小順子不是個貪的,除開那些打點門路花掉的錢外,把需要購買的東西和剩下的那些銀子一分不少的帶了回來,還列了明細(xì),一筆筆清晰明了,著實仔細(xì)。

  看身邊的人能這么貼心實誠,心里也覺得暖暖的。從那些銀錢里取出了一些,按照三人每個月的月俸數(shù)目分了出來,對他們說:“你們做奴才的跟著得寵的主子好不了有好處,可是攤上我這樣的主子也是沒辦法。如今正是共患難見人心的時候,我知道你們真心對我好,我也會真心對你們,這些錢算是我補(bǔ)給你們被罰的半年俸祿,往后咱們就是一家人,不管怎么樣都要一條心,千萬不能被旁人攢說著離了心?!?p>  三人見我這么做,齊刷刷跪了下來。龐嬤嬤紅著眼眶,說:“格格您多慮了,做奴才的陪著主子受苦也是應(yīng)該的,何況這些日子來我們也都能看得出來,您是個難得的好主子,奴才們在外面都沒什么牽掛,不求這些,只要有口飯吃就好?!?p>  我站起身,將龐嬤嬤扶起來,又讓小順子和云惠也起來,將錢袋子塞入龐嬤嬤的手中,說:“人心換人心,您這身份原本伺候我就是委屈了,可是您從未依仗著身份擠兌我,還處處提點,為我打算,我又怎么能虧待你們。拿著吧,反正剩下的錢緊著點用,熬上半年是沒問題的,何況不是還留下了些貴重的東西,實在不行也能拿出去換掉,錢財都是身外物,人過得舒心踏實就好?!?p>  龐嬤嬤拿著我塞給她的錢袋子,想再說些什么,被我笑著搖頭止住。她見我執(zhí)意如此,不再拒絕,示意另外二人接下謝恩。

  有了錢,日子雖然拮據(jù),卻也并不難熬。然而影響心情的往往不只是衣食溫飽,還有世態(tài)炎涼。

  進(jìn)了四月中旬,天氣開始悶燥,龐嬤嬤讓小順子去問什么時候可以用冰,卻被回了句“耿格格得罪了主子和側(cè)福晉還想用冰?哪涼快哪呆著吧!”

  其實我原本也不怕熱,只是看著自己的人被這樣的混賬話堵了回來,心情怎樣都不會太美好。

  索性讓他們不必再去想辦法,自顧悶在屋子里隨手練著字,意欲打發(fā)著郁悶無聊的時光。正寫著,覺墨淡了,屋里的存墨也早已用盡,想著便是去庫房領(lǐng),怕也是碰一鼻子灰,何必自討沒趣,干脆棄筆,取來書冊半倚在榻上打發(fā)時間。

  云惠家里稍話過來說有事,想著她還有親娘和幼弟需要看顧,就放了她一天假,打點了府里管事的,讓她帶著月俸出府,又從嫁妝里挑了幾件成色不算太好的銀飾,讓她順便典當(dāng)些銀子回來貼補(bǔ)院子里的開銷。

  支開龐嬤嬤,獨自在屋里拿著書,卻是一個字也看不進(jìn),倚在榻上兀自發(fā)著呆,想著有些事必然是有一就有二,這次好在有胤禟給的那些嫁妝,或許還能支撐一段時間,可是半年后呢?若李氏見沒打壓到我,又尋了個借口拖延處罰,往后的日子要怎么繼續(xù)。

  這半個月來,府里都傳遍了我被罰的事,可是胤禛和烏拉那拉氏那邊都沒有任何動靜,可見這事不論當(dāng)時的對錯,對我的處罰都是被兩位主子默許的,也正因為如此,府里的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們才敢在其他方面也跟著克扣,一來中飽私囊,二來也可以投其所好地討李氏歡心。

  如果自己只是普通人家的妾室,倒是可以找點活做作,可是現(xiàn)在礙著皇子妾室的身份,連出府都難,何況是維持生計。眼下這樣坐吃山空終究不是辦法,一旦胤禟的那些東西典當(dāng)完,這日子就真的沒法過了。

  正想著,就聽見有人進(jìn)屋,微微側(cè)身看了眼,是云惠拿著一疊銀票進(jìn)來,臉上還帶著笑意。

  我接過她遞來的銀票看了看,猶疑地問道:“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今個拿出去的不過是支普通銀簪子,還抵不上前兩日那對白玉鐲,怎反倒多了這么些?”

  云惠聽這話“噗嗤”一笑,從懷里掏出那支銀簪說道:“一早去了母親那邊,看母親和弟弟都好,想著還有要緊事去辦,留下月俸就走了。到了當(dāng)鋪拿出簪子給掌柜的一看,沒想到也是些勢利小人,直說這簪子太普通,給的價錢連奴才都覺得太磕磣,所以奴才懶得與他們多費(fèi)口舌,尋思著格格的首飾已經(jīng)所剩無幾。前幾日的銀子還有些,便打算先留下,待過些時日銀子沒了,再尋些門道換個好價錢。沒想到剛出當(dāng)鋪就遇上了九爺……”

  聽她說到這里,我赫然一驚,臉色驟沉,連忙止了她的話,起身走到門口探頭看了看,見廊下無人才掩門進(jìn)到屋內(nèi),低聲問道:“這錢是九爺給的?你對他說了什么,原原本本地道來,萬不可有半點隱瞞?!?p>  康熙四十二年,是風(fēng)起云涌的一年,現(xiàn)下已是四月中旬,了解清史的人都知道,再過不久,索額圖便會因“議論國事,結(jié)黨妄行”罪,被康熙帝拘禁宗人府,不久死于幽所。索額圖獲罪后,只要與索額圖稍有牽連者,都受到株連,太子黨許多人獲罪,也是給太子一次警告。此時八爺黨對太子黨多有不滿,作為與太子一同長大的胤禛,此時與八爺黨并沒有交惡,可是胤禛的心思素來深不可測,他在這樣的局勢下,會有怎樣的打算實難揣測,一旦我這邊被人抓住與胤禟私相授受的把柄,那日后就是萬劫不復(fù)。

  原本只是冷眼旁觀歷史的局外人,如今卻成為了置身其中的局內(nèi)人,這樣的轉(zhuǎn)變讓人惶恐和不安。所以,更加不想與胤禟有任何牽扯,為自己也是為了他。

  云惠見我神情緊張,嘆了口氣,道:“奴才說句不該說的,格格對九爺?shù)膽B(tài)度連奴才也覺得著實不應(yīng)該,要知道九爺今個一見奴才,還沒等奴才開口,九爺就說‘你家格格如今遇到的難處我都聽說了,以她的性子定然不會輕易對我開口,我也不多計較,可是今天遇見了,就不能不管,這些銀票你先拿去應(yīng)急,千萬讓她別苛待了自己’。可格格看奴才拿銀票回來,卻提防著九爺,深怕奴才對他說了什么,怕他讓奴才做什么。格格你也不想想,如今咱們這院子孤立無援,走哪都被嫌棄,九爺就算讓奴才做什么,奴才也做不了什么,何況九爺除了讓奴才照顧好格格,還能有什么事好讓奴才做的?”

  我對自己身邊的人一直沒立什么規(guī)矩,也不拘著性格,久而久之,他們在我面前也習(xí)慣了想什么說什么。聽著云惠的抱怨,我心里明白對于胤禟,一直以來都是他對我無所求的好,換來的只有我對他的愈發(fā)疏遠(yuǎn),不管怎么說我都是有愧于他的。

  我將銀票遞給她,讓她收好,無奈苦笑道:“你說的沒錯,只是九爺畢竟是皇子,雖然與四爺是兄弟,可是他和我卻沒有什么關(guān)系。如今我是四爺?shù)氖?,府里這些事都是咱們自個的家事,常言道,家丑不可外揚(yáng),我與四爺怎樣都無所謂,可與他太過親近,就難免會惹出閑話。這對他,對我,都不好,你明白嗎?”

  云惠只是個十一二歲的孩子,想來若我在她這年歲恐怕也只會看到別人的好,卻想不透這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

  “帶著這個玉佩去找府里一個叫何圖的人,把銀票交給他,請他轉(zhuǎn)告九爺,就說我與他萍水之交,所謂無功不受祿,他的好意我心領(lǐng),但銀票如數(shù)奉還,至于眼下困難,我自會想辦法?!蔽覍⒆嫌聒S尾花交給云惠,囑咐道。

  云惠覺得銀票既然送來何必麻煩退回,但耐不住我的執(zhí)意,也就只好這么去做了。

  云惠離開,屋內(nèi)又恢復(fù)了此前的寧靜,然心緒卻難再如前。來到窗前,透過窗棱,望向湛藍(lán)天際上的浮云,無力感混合著存積的郁燥充斥著內(nèi)心,久久不能平靜。

  一陣風(fēng)起,吹落了桌上寫著字的宣紙,回首相看,偌大的“忍”字入目,彎腰拾起,執(zhí)在掌中苦笑自嘲,喃喃道:“忍字頭上一把刀,果真是刀刀見血,摧人心肝??墒遣蝗逃帜苋绾危碎g非彼間,小不忍則亂大謀,切記切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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