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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俠隱

第八十六章 辯禪理,淵源

神州俠隱 睡客廳的樓主 4421 2013-09-10 07:30:33

    楚天闊兵行險著,奪了端木明秀的玉弓,加上唐婉在暗中用銀針相助,才僥幸逃出灰衣僧和端木明秀的合圍,與采瑛散人會合后,逃入龍虎山深處,不料在一處谷底溪流邊被灰衣僧和端木明秀追上,就在楚天闊絕望得將要拼命的時候,出現(xiàn)了一個灰衣老者,移形換影,身如鬼魅,倏忽之間就把端木弟子和混元教徒一一放倒,灰衣老者手持一根木棒,宛如散完步似的站定在一塊石頭上,老者一身粗布破舊衣衫,腰上綁著一條布條,背著一捆剛砍來的柴火。雖然須發(fā)皆白,老態(tài)龍鐘,但又不像一段朽木,倒宛如一棵老松,虬結(jié)有力但又深藏不露,雙目慈祥而澄澈有神,頗有一點超圣回凡的感覺,這種感覺,楚天闊只在游任余身上領(lǐng)略到,楚天闊更加確認此人的身份。

  采瑛散人上前抱拳稽首道:“樵老,晚輩這廂有禮了?!辈社⑷艘材暧夤畔×?,但在這老壽星之前還是自稱晚輩,執(zhí)弟子之禮。果然如楚天闊所料,此老正是中原四大高手的“樵隱”祝蓀,采瑛散人此行,正是要向祝蓀求救,不想祝蓀在此地就出現(xiàn)了。

  祝蓀朗聲一笑,說:“你這雜毛老道,又來打擾我清修,下午我就見這后山烏云籠罩鳥飛獸走,不想是你在此興風(fēng)作浪。”

  采瑛散人被祝蓀這么一調(diào)侃,卻也不生氣,仿佛習(xí)以為常,說:“樵老冤枉貧道了,實在是追兵追得緊,不得已才來打擾你的清凈,樵老恕罪恕罪。”

  祝蓀故作糊涂,轉(zhuǎn)身向灰衣僧說:“是你在追殺他們?”

  灰衣僧剛才見祝蓀迅雷不及掩耳就把手下人以及端木明秀都放倒,知道此人武功已經(jīng)超凡入圣,心中駭然,但他自幼修習(xí)佛理,十分沉得住氣,只是冷冷地看著祝蓀,此刻見祝蓀問自己,遂回答:“是?!甭曇襞c西錦山那灰衣僧一樣,宛如金石相擊,漢文雖說的還算標準,但帶有一點異域的古怪尾音。

  祝蓀見他如此坦然,說:“我是祝蓀,能否就此罷手,把人帶出山去?”

  灰衣僧臉上毫無訝異表情,如果不是早就猜到祝蓀的身份,就是對祝蓀毫無所知,只見他搖搖頭說:“不戰(zhàn)而降,非武人所為?!?p>  祝蓀說:“我以為你是僧人?!?p>  灰衣僧說:“佛與武,均是同理,要得道只有精進不舍,佛也有‘諸菩薩法不應(yīng)懈怠’之說?!?p>  祝蓀說:“《僧伽吒經(jīng)》,佛也說‘勤修精進舍惡行善’,不知大師作何解?”

  灰衣僧說:“起諸善法本是幻,造諸惡業(yè)亦是幻,所謂善惡只是世人的幻覺,一切只是業(yè)力相報使然,各有因緣?!?p>  祝蓀說:“《尸棄佛偈》,佛說此偈是為了讓人放下世俗根性,不是不辨善惡,大師是否曲解了?”

  灰衣僧說:“即便是曲解,那也是我的報業(yè)。”

  祝蓀知道灰衣僧絕不會輕易罷休的,問道:“你是天竺密宗?”

  灰衣僧說:“我只是一個修佛者,無所謂宗派。”

  祝蓀點點頭,說:“既如此,遠來是客,你出手吧?!?p>  灰衣僧雙手合十一拜,突然身形往前一躥,奇快無比地向祝蓀所在之地撲出,手中那串佛珠凝聚成棍,朝祝蓀頭上劈下,只有一棍,帶著驚心動魄的棍勁和鋪天蓋地的殺機,倏然劈到,只見祝蓀手中撥草棍緩緩探出,仿佛要去捕蛇似的生怕驚動了蛇,頃刻間,祝蓀的棍尖點中灰衣僧那串佛珠中間,那串佛珠像蛇被點中七寸似的突然泄了氣,珠串嘩啦垂下,灰衣僧頓時如遭雷殛,渾身一抖,然后翻身而去,落地后吐了一口鮮血。

  楚天闊大駭,祝蓀只一招就擊退了灰衣僧的瘋魔棍法,這等武學(xué)修為楚天闊自嘆望塵莫及,也許楚天闊的內(nèi)功依然渾厚無匹,但論運用之自如,之精妙,楚天闊還有很多東西要磨練,祝蓀剛才雖然只是簡單一棍,但卻包含了他的無上內(nèi)力,舉輕若重,而且打在敵人的軟肋之下,自然事半功倍,一招退敵,楚天闊心神領(lǐng)會,受益匪淺。

  只見灰衣僧佛珠繞掌,雙手合十朝祝蓀一拜,祝蓀點點頭說:“好一招‘菩提棒喝’,這是達摩棍法,你是寶象上師的弟子?”

  灰衣僧不答,祝蓀接著說:“這就難怪了,寶象上師一心向佛,卻執(zhí)念太深,落了魔道,沒想到他的弟子也繼承了他的執(zhí)念,不知上師可還安在?”

  灰衣僧見祝蓀問候師尊,不能不答,雙手合十道:“師尊已與去年圓寂了。”

  祝蓀哦的一聲,頗有遺憾之意,說:“萬般有命啊,既然上師已然圓寂,為何你們還苦苦追逐?”

  灰衣僧說:“師尊遺愿一直在回響,弟子一日未達成,便一日無法告慰上靈?!?p>  祝蓀嘆了一口氣,說:“我與寶象上師有過一面之緣,也算舊交,念在這段淵源上,今日且饒你一次,希望你莫忘記了當(dāng)年釋迦族和琉璃王的故事,莫造殺業(yè)才是,否則必有報業(yè)。”

  灰衣僧聞言,渾身一顫,但很快又定了下來,祝蓀說:“你走吧,把人帶走,立刻離開龍虎山?!?p>  灰衣僧再施了一禮,然后朝被祝蓀制住的黑衣人中間走去,祝蓀不去瞧他,摘下一片樹葉,朝山邊的樹叢中彈去,摘葉飛花已足傷人,祝蓀發(fā)出飛葉后說:“朋友剛到,何妨現(xiàn)身一見呢。”

  突然,樹叢中射出一道銀光,將祝蓀的飛葉釘?shù)綐渖?,又見銀針,樹從中一陣微響,人蹤卻已遠去,楚天闊知道唐婉走了,他一直都摸不清楚這個唐門女子的性情,來去飄忽無蹤。

  朝采瑛散人點點頭,然后就登萍渡水,飛過江面而去,此時江水湍急,但祝蓀宛如閑庭信步,足不沾水就飛過了水面,此等功夫委實驚世駭俗。

  南宮驥帶領(lǐng)眾人渡水而去,借著江面上吐出的石頭,縱躍而出,楚天闊和采瑛散人殿后,看著灰衣僧替黑衣人一一解穴,然后飛身上山道中解開端木明秀的穴道,端木明秀一起身,就朝楚天闊大喊:“還我玉弓來?!?p>  楚天闊知道這張弓落到端木明秀手中將發(fā)揮十分可怕的威力,自然不想還給他,大喊道:“端木公子,玉弓改日我會親自送到府上,到時一切恩怨再算清楚,請稍安勿躁,現(xiàn)在暫且請回吧?!?p>  端木明秀氣得臉色發(fā)白,但又無可奈何,沒有玉弓,他根本不是楚天闊的對手。

  楚天闊見眾人都已經(jīng)渡過江面,于是也轉(zhuǎn)身渡江而過,他內(nèi)傷未復(fù),而且背負玉弓,不敢施展登萍渡水之功,只是在石面上借力飛過。

  過了江面,一干人就在祝蓀和采瑛散人的帶領(lǐng)之下沿著山路往上走,剛才一場伏擊,南宮弟子又有三人被殺,更有好幾人受暗器所傷,此時沒有受傷的將三個南宮弟子的尸體背著,等著尋找一處地方埋葬,南宮暗脈算上南宮驥,只剩下十三人而已。

  一行人跟著祝蓀和采瑛散人在龍虎深山中蜿蜒跋涉了半個時辰,才走到深山中一處密林間,林中有湖,湖畔有廬,廬邊有田,田中有雞犬,一派世外田園精致,顯然這里就是祝蓀隱居之地,此處地處深山密林,周遭還有野獸行蹤,罕有人跡,也只有祝蓀這種世外高人才能在此定居。

  一路上采瑛散人已經(jīng)將南宮暗脈之事和祝蓀簡單說了一下,打算借祝蓀之地休養(yǎng)生息,因此一到歸隱之地,采瑛散人就安排開來,劃出地方準備搭起帳篷,暫且棲身,祝蓀的廬中只有兩間房,祝蓀居一間,燕子卿和孫慕蓮兩位姑娘居一間,其余人都在湖邊自搭茅廬居住。

  南宮驥帶領(lǐng)南宮弟子到密林中把死去的南宮弟子安葬了,燕子卿孫慕蓮和歸三清就自去后面爐灶間張羅飯菜,歸三清曾經(jīng)陪采瑛散人來過此地拜訪祝蓀,因此倒也輕車熟路,油鹽醬醋十分熟稔。

  祝蓀就和采瑛散人楚天闊燕過濤在湖邊席地而坐,談?wù)撈甬?dāng)前大勢。

  采瑛散人先說:“樵老,我知道你早已退隱,十九年前辜滄海來犯中原之時,你都沒有出山,這次本不該來打擾,實在是迫不得已采來向你求救討教。哦,樵老,我先跟你介紹一下,剛才帶頭去斂葬那青年是南宮暗脈傳人南宮驥,”采瑛散人說到這里,指著燕過濤和楚天闊說:“這位是樂山燕家鏢局的燕過濤老鏢頭,后面那兩個女子,一位是燕老鏢頭的女兒燕子卿,一位是燕姑娘的異姓金蘭姐妹孫慕蓮;這位是楚天闊少俠,楚少俠今年聲名鵲起,力抗魔道,混元教在中原幾個陰謀都是楚少俠破解,可謂居功至偉?!毖噙^濤和楚天闊趕緊謙遜地抱拳作揖。

  祝蓀點點頭,說:“你們想必知道了,我是祝蓀,大概你們都覺得我是老不死了吧?!闭f完哈哈大笑。

  燕過濤和楚天闊連道不敢不敢。

  祝蓀對楚天闊說:“你內(nèi)力已達化境,猶在我之上,所缺的只是運用上的磨練、方寸間的把握而已,假以時日,必成大器,現(xiàn)下有內(nèi)傷,調(diào)養(yǎng)些時日就好,小小年紀有這等修為,委實造化匪淺?!币谎劬涂闯龀扉煹男逓楹蛢?nèi)傷,道行著實高明。

  楚天闊嘆服道:“晚輩是得遇奇遇,得到陸驚麟老前輩的遺作,才有此小成,還有許多地方需要向前輩討教?!?p>  祝蓀眼睛一亮,哦的一聲,說:“原來是陸驚麟的隔代傳人,陸前輩大我有一個甲子,當(dāng)年陸前輩叱咤風(fēng)云的時候,我無緣見到,后來我出道,陸前輩已經(jīng)退隱,所以一直無緣見識一代劍圣的風(fēng)采,殊為遺憾。據(jù)說游任余曾經(jīng)去尋訪過他老人家討教劍法,獲益匪淺?!?p>  楚天闊說:“我在蓬萊島的時候曾經(jīng)聽游前輩提起這事?!?p>  “你還見過游任余?他的傷勢恢復(fù)得怎樣?”

  “游前輩的藥就是由晚輩送去了,吃了最后的藥,加上薛鵲薛神醫(yī)的調(diào)理,目前已經(jīng)完全恢復(fù)了,只是……”

  祝蓀心有所會,接著楚天闊的話說:“只是歲月不饒人啊,他也已經(jīng)達到耄耋之年了,就算功力再精純,元氣還是衰竭了,這是自然之道,現(xiàn)在他只有寄望于能把武藝提升到通神化境的地步,才有可能與辜滄海一較高下,我相信他的修為可以達到,但辜滄海的‘天罡大法’也是絕世的武功,能達到什么境界誰也不敢說,這場較量還很難說,也許游任余還需要你的一臂之力?!?p>  楚天闊說:“晚輩定當(dāng)竭力抵御混元教的進犯?!?p>  “有你在我就放心了,至少我不用背負見死不救的罵名?!弊Ip說完又一陣朗笑。

  采瑛散人等祝蓀笑歇了才問道:“樵老你可曾與辜滄海過過招?”

  “四十年前辜滄海的師父巴郎進中原來挑戰(zhàn)各大高手,被三大掌門聯(lián)手挫敗之后,在他回西域的路上,我特地現(xiàn)身與他論道一番,他當(dāng)時有傷,所以我們只比劃招式,我看得出他的‘天罡大法’還未修煉到極致,但已然十分精妙,他被我所敗之后,答應(yīng)我他終身不再入中原,不過十年后他就死了,得到他衣缽的辜滄海就繼續(xù)進犯中原?!?p>  眾人不知道還有這段隱情,楚天闊以前從莫北望口中得知,皆以為三大派掌門把巴郎打敗之后,他就再也不敢進犯中原,卻原來真正令他心服口服的,卻是祝蓀的出手。

  祝蓀接著說:“我從巴郎的身手中看出,‘天罡大法’是依照一種密教心法演化而成,而巴郎還不能發(fā)揮其一二功力,所以我才知道‘天罡大法’真正的威力,可能十分強大。”連祝蓀都如此忌憚,可見此大法確實有其過人之處。

  采瑛散人問:“那這天竺僧是什么來頭?楚少俠說,他還遇到過另外兩個灰衣僧,哪里突然來的這么三大高手?”

  祝蓀說:“那看來寶象上師的三大弟子都來了,這個說起來故事就比較長了,先從我最后跟那僧人說的釋迦族與琉璃王的故事說起吧。釋迦牟尼佛的族人在很多世以前吃了一個池塘中的魚,經(jīng)歷過很多世之后,這個因就轉(zhuǎn)化成業(yè),于是就出現(xiàn)琉璃王來滅釋迦族了,釋迦族人懂佛法,所以不抵抗,成就因果,抵消殺業(yè),但釋迦牟尼佛身邊的目犍連尊者想就釋迦族,于是用神通把五百釋迦族人裝到紫金缽中,送上天去,但最后目犍連尊者取下缽來時,五百族人都化作膿血了,佛說‘你救不了的’,為什么,以為這就是業(yè)力,屬于道的范圍,就是佛也無法逆轉(zhuǎn),我用這個典故,是想告訴那天竺僧,不要妄開殺戒,不管是出身什么目的,所有的殺業(yè)最終一定會有回報的?!?p>  一番佛學(xué)故事,說的眾人目瞪口呆,不知道佛理中還有這樣的典故。

  祝蓀接著說:“這天竺僧我沒見過,但我從他們的師父寶象上師口中聽說過他們,但他們?yōu)槭裁磿婀紲婧Yu命,我也許知道原因,這一切可能就要從他們的師父寶象上師的執(zhí)念說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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