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大酒樓是A市首屈一指的高檔酒店。夜色微沉,華燈初上的街道上人來人往,車流穿梭中,偶爾有緊急剎車的聲音和間斷的叫罵聲傳來。這種熱鬧而有些混亂的場景,無一不在宣示著這個古老城市正在處于一個高速發(fā)展的階段,同時也充滿了焦躁不安的情緒。
天香大酒樓第十八層,設的都是VIP包間?!扒锶~堂”包間的大門斜對著觀光梯,此時包間里面的氣氛已經非常的熱烈。
肖驀因為要求劉志堅更改了開案情分析會的時間而有些惴惴不安的心情,隨著幾杯五糧液入口,早已經煙消云散了。
男人們推杯換盞自不在話下,令肖驀驚異的是,這三朵金花的酒量,竟然也絲豪不下于他們這些男人。而男人們的話題也完全不顧忌這三位異性的存在,天南海北無所不及,話題最終還是轉到了肖驀和今天的案子上。
“兄弟,你今天真是讓我們開了眼了,“李有福坐在肖驀身邊,另一側的盧花小臉上紅撲撲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看著肖驀,一臉的花癡像。
李有福端起一杯酒,和肖驀碰了一下,一口喝干,肖驀喝了一小口,剛要放下,李有福一抬手攔住了他,“哎,這可不行啊,哪能就一口啊,不干了可是看不起哥哥我??!”
肖驀無奈喝光了杯中的酒,他的酒量的確不大,三四杯下去之后,頭已經開始發(fā)暈了。
劉志堅擺了擺手,說道:“老李啊,你也別往死了勸小肖,年輕人嘛,以后機會還多著呢?!彼掝^一轉,對肖驀說道:“小肖啊,你是咱們肖書記的二公子,這件事你不用有什么其它的想法,咱們今天坐在這里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包括我自己,都是官后代?!弊テ鸨械木埔伙嫸M,叭的一聲放在桌子上,繼續(xù)說道:“我家老爺子,那是市委副秘書長,伺候走了三位市高官,二任市長?!?p> “他們這些人,以后你慢慢就會知道,老子或是娘,不是局長就是處長,否則哪有那么容易進咱們二隊啊?”
“小肖啊,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劉志堅身子向前低了低,看著肖驀,其它人也注意聽起來,秘密嘛!
劉志堅掃了眾人一眼,故做神秘的說:“小肖啊,你這個名額,其實早就內定了,只不過那個人是你哥肖亦然?!?p> “就這?”眾人一臉的不屑,“這算什么秘密???”
劉志堅牛眼一瞪,“咋的,這不算秘密,啥叫秘密?咱們祝局長今天摟著哪個姑娘睡覺是秘密,可他娘的我敢說嗎?”
眾人一陣哄笑。
劉志堅繼續(xù)對肖驀說:“不過呢,你哥后來出了事,所以這事兒就放下了?!?p> 肖驀的哥哥一年前突然精神失常,一夜之間成了失憶人,不言不語,準備結婚的女朋友也離他而去,這幾乎是人盡皆知的秘密,只不過礙于副書記肖瑋的關系,沒有人敢公開的談論這件事。
肖驀也不想在這件事情上多說什么,做了一個無所謂的表情,便轉移了話題:“隊長,今天那個死者齊天志,你認識的嗎?”
一提到齊天志,劉志堅興致高了起來,聲音也大了不少,“當然認識,不只是我,他們都認識?!?p> “那是個瘋子?!睆埿|夾了一塊剁椒魚頭放到嘴里。
“這個人啊,還真有故事,我給你們說說啊?!眲⒅緢园焉碜有笨吭谝伪成?,翹起了二郎腿。
“這個齊天志呢,是哪一年來到楊樹村的,我不記得了,但是自從來到楊樹村以后,他就沒正常過?!眲⒅緢渣c燃了一只煙,吸了一口繼續(xù)說道。
“你見過的那個王滿堂,就是楊樹村的支書,剛開始的時候,他覺得這個齊天志為人本分,就把自己的女兒王一枝嫁給了他。當然了,他的女兒有一點小小的問題?!?p> “問題?”肖驀奇怪道:“什么問題???”
一直沒有做聲的林沖說:“他的女兒是個盲人,先天的?!?p> 肖驀好象有些明白了,王滿堂為什么對齊天志的死顯得格外的緊張。但是他馬上想到了不對的地方,今天自己見到了王一枝,她不是盲人啊,這是為什么呢?他想開口問一下,但是看到劉志堅談興正濃,便放棄了。
“當然了,做為條件,王滿堂給齊天志上了戶口,并讓他在村里的小學教數學?!?p> 劉志堅吐了一個長長的煙圈,吁了一口氣繼續(xù)說了下去。
“剛開始還沒什么異常,可是過了一段時間后,齊天志忽然跑到派出所去報案,說王一枝不是人,還要掐死他?!?p>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肖驀忽然感覺到一只柔軟的小手伸起了自己的手中,緊緊的抓住不放,扭頭一看,盧花正緊張的低著頭,顯然是極為害怕。肖驀輕輕的握了握盧花的手,盧花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看肖驀,發(fā)白的臉頰上有了一些血色。
劉志堅看著盧花說道:“當時接待齊天志的,就是咱們的盧大美女,可是把她嚇得不輕啊?!?p> 盧花抬起頭,仍然握著肖驀的手,道:“我能不害怕嗎?那個齊瘋子,張牙舞爪的,亂喊亂叫,嘴里還流著血呢?!?p> 眾人顯然并不以為意,就連坐在盧花身邊的丘靜和劉英也是如此。劉志堅繼續(xù)說了下去,“后來找王一枝問了問情況,王一枝說齊天志晚上睡覺的時候總是做噩夢,有幾次正睡著覺的時候就跑出去了。”
肖驀猜測,這可能是夢游。
“再后來,強行帶著齊天志去醫(yī)院做了檢查,才發(fā)現他有先天性的心臟病,而且很嚴重。”劉志堅又吸了一大口煙,“而且醫(yī)生給出的結論是,以他那種情況,早就應該不在人世了?!?p> 肖驀心中一動,有一絲神念一閃而過。“有多嚴重?”
劉志堅看了看肖驀,“我們正常人的心臟是有四個腔的,兩個心房,兩個心室,而齊天志的心臟,什么都沒有?!?p> “什么都沒有?”肖驀奇道。
“是的,什么都沒有。他的心臟就是一團能動的肉。”劉志堅頓了頓,忽然哈哈一笑:“我想啊,如果法律允許活體解剖的話,那些醫(yī)生肯定會把那小子當場給分了,哈哈……”。
“不可思議!”肖驀搖了搖頭,顯然不相信會有這樣的事情?!斑@樣一來,他身體里的血液怎么循環(huán)起來啊?沒有動力了啊。”
“開始的時候沒有人相信這樣的事,但是經過多次復查后,都是一個結果。這些資料是我們調閱的醫(yī)院存檔,應該不會有錯?!眲⒅緢园岩呀洘甑臒燁^扔進煙灰缸,坐直了身子,“所以啊,有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在先,他怎么個死法,也就見怪不怪了?!?p> 劉志堅重新倒?jié)M一杯酒,舉了起來,“來來,喝酒!”
眾人舉杯,同時干掉了杯中酒。
“既然小肖你有興趣查一查這個案子,咱們就單立一個小組,由你負責,這人手嘛,”劉志堅看了看和肖驀挨得很近的盧花,“小盧對齊天志了解得最深,就由你來配合小肖吧。”
眾人一陣哄笑,“盧大小姐可不是看中了人家了吧?”
盧花瞥了眾人一眼,吐出了一個字:“滾!”,抓著肖驀的手緊了緊,“怎么了,本小姐就看上了,你們想???先都離了!”,眾人又是一陣大笑,把剛剛故事里的陰霾一掃而空。
肖驀也跟著喝了半杯酒,對于這些新同事的不拘小節(jié)倒也不甚在意,不過對這位明顯對自己過分熱情的盧花,他還真有些不太習慣。
時間在漫無目的的胡侃中迅速流過,肖驀勉強又喝了半杯,就被這些人半拖半拉的上了二十二層的歌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