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王百萬離開了嵩山莊園白雪當然會感到愕然,直到此時她才完全意識到她們謀殺吳雙的計劃算是失敗了;雖然,王百萬被迫離開了嵩山莊園,她想她的任務還沒有結束,也許才剛剛開始!她明白此時她肩上的擔子更重了;因為,她從洛陽競選花魁的那一刻起,到現(xiàn)在成為落雁城鳳鳴客棧的老板,這一華麗轉型的全過程她都是受著那位江湖大人物的遙控指揮——那位大人物賦予了她一個艱巨的任務。這個任務的成敗與否,關乎她的命運。接下來的事情她若處理不好,恐怕她身后的那位大人物會很生氣!這樣一來她的命運恐怕又要遭受不可預測的險難了。所以,王百萬敗走了,她更應該迎難而上,為了自己她也應該拿出一些成績來讓操控她命運的這位江湖大人物看看。所以,接下來的任務她自己給自己明確,那就是等待,等待一個更合適的機會,以便更好地完成那位大人物想要她完成的事情。
有些人一生下來就落在悲哀的環(huán)境里,他的命運天生就是帶著悲哀的色彩;他的生命的過程無非就是從這一個悲哀的起點輾轉到另外一個悲哀的終點而已。白雪就是這樣,她一生下來就落在了一個貧病交加的家庭;但是,老天又和她開了一個很大的玩笑——把一個天生麗質的體態(tài)賜給了她。因此,當窮人有女初長成的時候,當她的品貌已受到人們“出水芙蓉”的稱贊的時候,她那個貧病交加的家庭的父母為了茍延饞喘繼續(xù)活在這個悲苦的世上,就只好把她送去青樓兌換一點嫖客留下來的骯臟的臭錢來維持他們不見天日的生活;成為妓女后,她滿以為再堅持一些時日,挨著被無數(shù)嫖客凌辱的軀體,等攢夠了維持下半生的活命錢后,找一個誠實的男人嫁出去,以度過一個平淡而殷實的下半輩子,她認為也是挺好的。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那年,她被一個江湖上的大人物發(fā)現(xiàn)了。起初這個大人物把她看成手心里的寶,對她百般呵護,對她百依百順;于是她又開始做夢,夢想著有一天大人物把她帶走,跟著大人物去做一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闊太太,做一只由山溝里的野雞一飛沖天的金鳳凰。不料,那年大人物把她推上了妓女最高榮譽寶座——洛陽花魁后,卻無情地將她當作禮品贈送給了落雁城的富商王百萬。并且,大人物的目的還很不簡單,就在她跟隨王百萬來到落雁城的前一天,大人物斬釘截鐵地告訴她:“我交代你的事情可不要忘記了,王百萬的一舉一動你要毫不隱瞞地如實向我匯報,否則我會讓你的未來看不到一點希望!”
一個妓女跟一只羔羊有時候很相似!她別無選擇。
剛才,聽了張威向吳雙所說的話,白雪禁不住打了一個激凌,她再次停下手中梳子,驚愕地愣了一會兒。當她瞥見吳雙正從鏡子中打量她時,她才連忙繼續(xù)梳妝,并表現(xiàn)出一幅與己無關的樣子。但吳雙卻在鏡子中看著她問:“王百萬走了,白老板舍得么?”
白雪冷笑一聲說:“走了一個沒用的人,來了一個夢中情人,我白雪才是最大的受益人哩!”說著她向鏡中的吳雙莞爾一笑。見對方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于是她的笑容也顯得更加自然、嬌艷、迷人。
吳雙嘆口氣說:“王百萬此時的心情一定很不好受。”這句話他仿佛是說給白雪聽,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白雪依然撅起嘴笑了一下。但她的這個表情背后的吳雙無法看見,我們卻可以把它理解成那是白雪對王百萬的同情,也是她對自己在接下來的事物中處于一種茫然的被動境地的無奈表情。
之后吳雙才笑一笑與張威說:“那好,那我們現(xiàn)在就去莊上嘗一嘗美味的早餐!”
白雪回過頭來,她看著張威嫣然一笑,說:“張管家只請自家的莊主,又沒請我?”很顯然,她這句話實際上是說給吳雙聽的,因為她的用意很明確——她要主動抓住一切可以同吳雙在一起的機會,以便更好的掌握他更多的情況。看來她已練就了一個合格的臥底的本能,她的潛意識已經(jīng)為她作出了決定——那就是她已經(jīng)把大人物交給她盯梢王百萬的任務轉移到吳雙的身上了。
吳雙也笑了,他問張威:“是這樣嗎,張管家?”
“我當然是連白老板一起邀請。”張威說。
早晨的嵩山莊園很寧靜、很安詳、也很有序。深秋的季節(jié)雖然是花草樹木落葉凋零的時候,但是從莊園任何一條小徑或是大道走過,你很難看到地面上會有一片落葉;因為這個莊園的管理秩序很到位,在天還沒亮的時候,地上的所有落葉和枯草都已經(jīng)被莊上的下人修剪、清掃得很徹底了。因此,人們會感覺到這里的樹木雖然高大但不會枝蔓葉亂;這里的草地平坦而勻稱,這里的空氣清新而芬芳,這里的陽光從樹葉的罅隙里篩下來更溫馨、更浪漫,這里的百鳥的歌唱將會把你引入人間的天堂。
吳雙正在用早餐,這是他來到嵩山莊園用的第一個早餐。他與王百萬的不同之處在于——他喜歡熱鬧,喜歡同大家一起分享好東西。在他看來這么豐盛的早餐,大家一起食用,那么大家都感到快樂。而王百萬從來都是一個人獨自享用,所以他的幸福和快樂沒有人知道——沒有人知道的幸福和快樂,又豈是真正的幸福和快樂!
大家正美美地享用食物,忽然廚子行色匆匆端來一份特殊的早餐——由一塊白餐布蓋著一個圓形的物體,重重地放在餐桌中央。眾人大驚失色,以為它是某個人的頭顱。大家面面相覷,都不再吃東西,并且胃里都在翻滾;尤其白雪,她的臉早已嚇得慘白。吳雙看著這個被白餐布蓋著的物體好一陣子,然后他伸手扯起白布的一角,緩緩地將它扯開。原來不是人頭,而是一個黑色的鐵球,它的大小到和人頭有幾分相似。眾人都長舒一口氣,白雪則輕輕的拍著胸口笑著說:“是誰這么有趣,一大早送個黑乎乎的鐵疙瘩來嚇人?”
吳雙的神情卻很凝重,他問張威三人:“你們應該知道這是什么意思?”
佘剛則搶先說:“我知道。王百萬在這里有個朋友,他叫孫大雷,他的鐵頭功無人可比,平日走到哪里手上總托著這個玩意兒,在落雁城小有名氣。依在下愚見,他這是為王百萬打抱不平來了!”
“他的功夫比起三位如何?”吳雙問。
杜輝雄說道:“我們都沒和他交過手,不大清楚他的底數(shù)?!?p> 吳雙點點頭,因問立在一旁的廚子:“他一早,送個鐵球給咱們是什么意思?”廚子忐忑不安的回道:“小的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來人把這個東西交給我,叫我送來,只說你們知道的?!?p> 吳雙點點頭,沒有說話。佘剛則奮然起身說:“莊主,我去看看那小子什么意思?”吳雙點點頭表示同意。佘剛一把抱起鐵球,與廚子說:“走,帶我去會會他?!迸R出門時他還一邊氣憤憤的說:“他奶奶的,敢到我們莊上裝神弄鬼……”
佘剛去了沒多久,忽然聽得外面吵吵囔囔,不一會兒只見幾個家仆慌慌張張攙著佘剛跑了進來。再看佘剛的模樣,立判兩人,只見他鼻青臉腫,口角流血,站立不穩(wěn)。
“快把他扶到椅子上?!眳请p大驚的說,又急忙的問:“這是怎么回事?”佘剛已說不了話,家仆說:“稟莊主,佘管家一出門與那人說不了三句話,那人便動起手來。他的功夫十分了得,幾個轉身就把佘管家打成這樣!”
“來者不善?!眳请p的神情陡然凝重起來,他毅然立起身來說,“走,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