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輕狂,往往那是因為有雄厚的家世做后盾,有他任意輕狂揮霍的資源;窮人的孩子早當(dāng)家,那是因為窮孩子的身后赤貧如洗,他除了寄希望于未來便無路可退。
年輕的王百萬就是一個年少輕狂的人,那時候的吳大海用“太有財”三個字,遠不能概括他的財力;就說一樣吧!這一樣也足夠說明一切。他的各種生意遍布天下,尤其珠寶生意還遠銷東南亞,當(dāng)時他還給暹羅皇室兜售過浙江義烏的大珍珠;他從那里精選上等珍珠,再通過各種途徑運達暹羅皇宮。你要知道,在當(dāng)時一顆來自國中的大珍珠可是價值連城;不僅如此,他還經(jīng)營著布匹綢緞、糧食和人們生活的各種所需。
大家都知道,對于一個生意人,他們認準的是可觀的利潤,而不是商業(yè)本身的過程。所以,當(dāng)時吳大海的商業(yè)幾乎涉及了所有能夠產(chǎn)生利潤的交易;談及吳大海當(dāng)時的財力,以上事例,足以起到窺一斑而見全貌的功效。
他的財力之大,也就是多少年后,人們所謂世界首富的角色了。只可惜,那個時候的人都過于單純,沒有想到及時建立與財富相應(yīng)的武力措施;否則,他們也定能抵御那場慘絕人寰的災(zāi)難降臨。當(dāng)然,這些都是后話,我們暫時不必為它過分的緊張。
通過半生努力,吳大海終于迎來了事業(yè)的高峰;同時也迎來了幸福的愛情。有錢真好,盡管它不能讓時光倒流,但它可以作踐青春。試問天下,有多少妙齡女子,是因為真正意義上的愛情,而甘愿把自己圣潔的處女之身,交由一個夕陽西下的老男人有氣無力地耕耘?
當(dāng)時的吳大海就是這樣,他都年近半百了,卻找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十七歲的花季少女,這個少女也就是王百萬的妹妹,也就是吳雙的母親。于是,王百萬成了當(dāng)時富翁的兄弟。
有這樣富庶的兄弟,王百萬當(dāng)然不需付出任何勞動,更不需要干任何工作,每天仍可以大肆揮霍,大肆享樂。于是,他的窮奢極侈的欲望越來越大,越來越可怕。
有一天,他再次踏進熟悉的唐天賭坊,只因為受了別人的慫恿,王百萬竟敢找哪個賭場上從未輸過的九爺對賭。九爺知道他有個富可敵國的妹妹,知道他一向日散千金,于是便用大話來激他:“今天我到要見識見識,你是怎么有錢的!”
“很好,今天我也要見識見識你有什么臭本事!”
于是兩人在唐天賭坊展開了一場盛世豪賭。
直到第二天早上,勝敗分曉:王百萬輸了十萬貫。
于是消息很快震驚了全城,人們議論紛紛,有人說:“這個王百萬真可怕,已經(jīng)到了揮霍無度的地步了!”
有人說:“算得了什么,這對于吳大海的財富來說,九牛一毛還算不上呢!”
又有人說:“只是獨肥了九爺這個老千?!?p> 還有人說:“還不見得哩!只要王百萬的賭債還沒有付,吳大海會不會去收這個敗家子的爛攤子還不一定哩!”
“我聽說他們兄弟倆的感情一向很好,不可能吳大海會為了這幾個小錢而置兄弟感情于不顧。”
“誰說得準,世上為了兩文錢斷交的兄弟和朋友多得去了!”
“那倒是?!?p> 但是,吳大海夫婦一得到消息就聞訊趕來了,出乎人們的意料,這次吳大海大發(fā)雷霆;盛怒之下,他還當(dāng)著眾人的面,匡了王百萬一記狠烈的耳光,摔下那張價值十萬貫的銀票,狠狠地指著他說:“從此我們兄弟恩斷義絕,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二十年了,這記耳光仿佛剛剛打在臉上,使王百萬從往事中陡然驚醒過來。他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摸摸臉頰,好像二十年前的那一記耳光仍在隱隱作痛似的。
太陽已經(jīng)出來了,今天又是一個秋高氣爽的好天氣;但是,對于坐著牛車在路上緩慢行走的人來說,卻也是很痛苦的。所謂秋老虎,這個季節(jié)的太陽偶爾也會有一兩天和盛夏一樣酷熱。更何況,王百萬還是個一向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的人。加上這個簡陋的牛車上又沒有任何遮擋物,因此他肥胖寬大的臉龐上,已被酷烈的太陽烤得大汗淋漓了;于是,他就不停地喝水。
而駕車的老人,卻是過慣了這種辛苦的日子,任憑太陽光線多么強烈,似乎根本曬不透他這張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老皮。面對炎炎烈日,他習(xí)以為常,并且蒼老的面皮在太陽的照射下泛著鮮亮的光澤。
在這樣的烈日下,若繼續(xù)悶聲不響,似乎就會很容易被太陽的高溫悶死不可;因此,他現(xiàn)開始與駕車的老車夫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說話了。
“你看見那個叫吳雙的青年了嗎?”王百萬突然問老車夫。
“看見了?!崩宪嚪蛘f。
“你怎么會看見他?”
“都說鳳鳴客棧來了一個背劍騎馬的少年,所以我也去看了。”
“怎么樣?”
“跟吳老爺一個模子刻下來的!只是比他還帥氣,還有活力?!崩宪嚪蛘f。顯然他所說的吳老爺指的就是吳雙的父親吳大海。
但很奇怪,他當(dāng)著王百萬的面這樣稱呼已故的主人,王百萬竟然沒有在意!這難道是他沒有聽清楚,還是他根本不在意別人對已故的莊主的尊稱。
“他的劍真有那么厲害嗎?”王百萬又問。
“是啊,連六把刀都擋不住他?!崩宪嚪蚓箮е澰S的口氣說,“真沒想到,這孩子會有這么厲害!”
“唉!”王百萬突然嘆了口氣。他仿佛對老車夫談及吳雙的言辭有些不滿,又仿佛是對某些不可預(yù)知的事充滿了憂慮。
倆人又不再說話了,牛車緩緩地抹過了一道山梁,緊接著是一段長長的下坡路。
將近午時,牛車來到了一個三岔路口。大路被一座青翠的大山截斷,沿著大山的兩側(cè),分別是兩個方向的兩條道路。牛車停下來了,老車夫問他:“老爺,現(xiàn)在是走哪個方向?”
王百萬抬起了眼睛,他看了看這座巍峨的大山,又望了望去大山兩側(cè)的兩條道,他忽然問:“右邊這條道是去哪里?”
“太原?!?p> “那左邊這條道呢?”
“東嶺?!?p> “噢!”王百萬點點頭,他忽然喃喃地問:“聽說東嶺有一群兇惡的強盜?”
“我也聽說?!崩宪嚪蛘f,“我還聽說:不畏才狼虎豹,就怕東嶺十里坡?!?p> “好,那咱們就走這條道?!?p> 于是,牛車又出發(fā)了,向著東嶺方向迤邐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