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表少爺來了,不見也罷
次日一早,任素衣起身時,枕畔早已不見了凌涵清的影子。
最然未必沒猜到這個結(jié)果,心里卻仍免不了有些小小的失落。
也許以后就是這樣的日子了吧?鎮(zhèn)日臨軒凝望,只為等待那一個注定遲歸的身影,而每日的相聚,注定是匆匆的離別……
為什么這輩子就莫名其妙地跟了個做皇帝的人呢?
這還只是開始,日后還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妃……想見他一面還真難呢。
這樣想著,就覺得做什么都沒了興致。
那家伙要走都不會招呼一聲的么?這樣讓人很煩的知不知道!
“主子……”怯怯的敲門聲輕得讓任素衣幾乎以為出現(xiàn)了錯覺。怪了,什么時候她的丫頭變得這么溫柔了?
從門縫里擠進(jìn)來的,是一臉賊笑的菡香。
任素衣有些意外。若是暄和還說得過去,菡香這丫頭進(jìn)門不用踹的就不錯了,居然敲門?而且,她剛才叫什么?
“主子可算起了,你要是再不起身啊,咱們就只能吩咐廚房直接準(zhǔn)備午膳了!”菡香小丫頭的笑臉,怎么看怎么覺得賊兮兮的。
那么晚了嗎?
雖然一直是個懶蟲,但是睡到需要準(zhǔn)備午膳的時候,還是有些過分吧?
“為什么不叫我?而且誰讓你叫我主子的?趕緊的給我改回來!”任素衣的臉上有些發(fā)燙。不用想也知道這該死的丫頭小腦袋里在想些什么!
菡香熟練地為任素衣梳理著青絲,笑得愈加曖昧:“這可不是咱們的錯!皇上今兒早上臨行前特地吩咐了的,讓主子好好睡莫要吵醒了。至于稱呼嘛,沒有冊封之前不敢搶著叫娘娘,但是也不能沿用以前的稱呼,讓人看了笑話去吧?”
“多嘴的丫頭!”任素衣恨不得將臉埋進(jìn)頭發(fā)里去。
出門才知道,這一覺確實睡得有點過。看著馬上要移至正門口的日影,任素衣暗嘆,這樣下去遲早睡成豬??!
“對了,今天有什么動靜沒?”漫不經(jīng)心地攪著稀粥,任素衣覺得沒什么胃口。最討厭這些所謂養(yǎng)胃養(yǎng)生的清粥小菜之類的了!還不如直接等著待一會兒吃午飯呢!
“沒有沒有!沒有人來!”菡香把一顆小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任素衣假裝沒看到暄和迷惑的神情,淡定地繼續(xù)跟碗里的寥寥幾粒米做著斗爭。
菡香這丫頭,說謊的本事是越來越爛了。
究竟是誰來了呢?有點好奇呢……
終是菡香自己沉不住氣,待任素衣一放下筷子,她便立刻不打自招了起來:“其實也沒什么重要的人啦,那個怪里怪氣的表少爺,不見也罷了……”
又是何惜暉?
好吧,這人貌似很久不見了。
前太子被囚,作為門下得力干將的他原本也是萬萬無幸的,這個人居然可以好好地出現(xiàn)在這里,真真是有些手段的呢!
原來腳踏兩只船還是有用的……
“他來了多久了?”依舊慢騰騰地品著茶,任素衣并沒有打算立刻出去見他。
“辰時就過來了……”暄和收拾著碗筷,弱弱地?fù)屧谳障闱懊娌辶艘痪洹?p> 辰時……好吧,真佩服他居然還有耐心等下去。
他很閑么?還是有什么重要的事,非見她不可?
一路忖度著,雖然步子已經(jīng)竭力放慢,前廳到底還是到了。
程四正陪著何惜暉說話,見任素衣出現(xiàn),他慌忙跳了起來,連個招呼也沒打,一溜煙跑了出去。
這人怎么了?任素衣狐疑地看了看暄和,對方還她一個十分無辜的聳肩,倒是跟在身后的暄妍抿嘴笑了一下。
“素兒……”何惜暉的臉上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歡喜地迎了上來,卻在離任素衣兩步遠(yuǎn)的時候生生站住,頗有些僵硬地施了個禮。
任素衣側(cè)身躲過,盡力笑得從容:“勞何公子久等,實在……”
“哪里哪里!”何惜暉慌忙起身:“一早過府,原本就是失禮——只是素兒何必如此見外……”
套近乎的?
任素衣淺笑:“倒不是見外,只是表哥有什么吩咐,打發(fā)小子們來說一聲就是了,何必親自跑一趟?”
何惜暉向任素衣身后看了一眼,暄和姐妹很自覺地退了出去。
任素衣對這等故作神秘鬼鬼祟祟的行徑很不屑,徑自坐了不再說話。
兩人相對無言,很久之后,何惜暉才笑道:“你素日瞧不起我腳踏兩只船,如今看來如何?”
這家伙該不會是來炫耀的?
任素衣很不屑:“識時務(wù)者為俊杰,表哥當(dāng)之無愧!怎樣,茍且偷生的滋味很爽?準(zhǔn)備什么時候再次變節(jié)?下一次又準(zhǔn)備犧牲誰?”
何惜暉微微一愣,接著笑了起來:“剛剛還以為你長大了,誰料還是這幅沖動的性子!連自己的嘴都管不住——以后怎么當(dāng)皇后?。俊?p> 任素衣也毫不示弱:“就你這幅賤兮兮的樣子,虧你怎么裝得來什么儒雅公子啊什么學(xué)富五車才高八斗啊……估計你們大成至圣先師已經(jīng)被你氣得從墳?zāi)估锱莱鰜磉^幾次了吧?”
莫名地有些輕松。
這個人原本與她并沒有什么交集,之所以對他很反感,完全是為了原來的任素衣抱不平,可是如今想想……
如果沒有這個人渣,她又怎么可能遇見凌涵清?所以忽然就對這個人渣產(chǎn)生了某種莫名的好感……
活這一世,本來便不是為了復(fù)仇或者糾結(jié)于過去,所以這人只要不真正惹到她,原諒他倒也無妨!
何惜暉絲毫不覺得自己受到了諷刺或者侮辱:“至圣先師有沒有被氣活過來我不知道,但是家翁卻被在下氣死過去幾次了?!?p> 何侍郎么?難怪!那人可是前太子死忠!得知自己的兒子另投他人門下,只怕還未必沒落井下石,他不氣死過去才怪呢!
“頭一次見把自己老爹氣死過去還對此津津樂道的,請問表哥需要我做什么呢?莫不是來求我對某人吹吹枕頭風(fēng),送令尊大人早登極樂?”難得見到一個勇于承認(rèn)自己表里不一的真小人,任素衣難免地來了興致。
何侍郎一大家子似乎都還軟禁在府中吧?還有太子府中的側(cè)妃何子佩……
這個狀況當(dāng)真有些糾結(jié),只不知他是來求情的,還是來投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