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崖底（下）
崖頂無風，所以篝火燃的很旺。
夜寒如水，三人都緊緊貼著篝火。
阿青用手在火苗頂端不停的掃來掃去，他仿佛看到左眼中也有一團火焰在隨著自己手掌跳動，神通境才能清楚這團神火的玄機呢……但神通，自己什么時候才能真正的觸碰呢？
“鐘叔，神通的九重境界都是什么？”阿青本來想問苗宛的，但他實在摸不透這次苗阿姨跟出來的理由，所以想想便把問題拋給了鐘呂。
鐘呂正在擦拭黝黑的浮龜島蚌殼，聞言抬頭苦笑道：“你這個太專業(yè)了，我說不好，不過我聽說神通與神通之間也大不相同，境界嘛到底表現(xiàn)如何我可說不清楚?！?p> 阿青失望的點了點頭，剛想就接這個機會，跟苗宛說上一句?！懊缫蹋沁@樣的嘛？”可沒等他開口鐘呂就忽然又道：“對了，我曾經(jīng)從我?guī)煾改抢飳W過一首歌，貌似就是講解神通九境的。我現(xiàn)在唱給你！”
一聽鐘呂又要唱歌……就連一旁瞇眼養(yǎng)身的苗宛都急忙睜開雙眼，這一路……不管多艱難的道路，鐘呂這嘴都沒閉上過。
“別……鐘叔，你就這么喜歡音……那個音律啊，怎么一抓住有唱的時候就絕對不會去用其他的表達方式呢！”阿青假意的從鐘呂的腳下將不周山的砣石拿過來擦拭，其目的就是不讓鐘呂進行歌唱。
鐘呂哈哈一笑道：“這是我畢生的追求，也是我?guī)煾概R終的遺愿，我要走遍神州，傳唱八荒，將這個世界上每一個熱血，動人，凄美，豪情的故事，都以音律塑造成作品，讓她們時代相傳，這便是我的理想。你呢？小阿青你有理想嗎？”
阿青再次遇到這個問題其愕然度仍跟水兒問自己為什么要學習神通時一樣。他想了很久還是茫然的搖了搖頭。
鐘呂淡淡一笑道：“我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也是沒有理想和追求的，那時候跟著師父走南闖北，所謂何來我都不清楚，直到那一次師父戰(zhàn)死，他用的行動點醒了我！”
“戰(zhàn)死？”阿青愕然問。一個樂師還能戰(zhàn)死沙場？
鐘呂看著篝火雙眼漸漸的迷離，仿佛陷入了回憶。
那一次是黎林部落進攻大華的南方重塞幽州火鸞城，師父得到消息后就帶著過去自告奮勇的當了一名軍中的擂鼓手。他老人家說過，一個充滿激情的鼓點其作用與一個久經(jīng)陣戰(zhàn)的元帥做統(tǒng)領是一樣的。我和師父站在城墻上。黎林的羽箭遮天蔽日，無數(shù)鼓手的犀皮大鼓都被射穿了，敲不出鏗鏘的音調。師父見狀就走到城墻邊上，背身對著城外，用脊背擋住了飛蝗羽箭，我記得他做出這個決定前跟我說：“呂兒，你直到怎么才能成為一個真正的樂師嘛？”我搖頭說不知道，當時我很害怕，縮在城垛下不敢稍動。師父他沒有將答案說出來，但見到他走到大鼓前并且轉過身去的一刻我便明白了，其他他可以將鼓挪開的，但那樣前線就無法聽到清晰的鼓聲了。最后師父全身都插滿了羽箭，他還是將最后一個音節(jié)打完了。
鐘呂的話很是低沉，這個故事就連苗宛都仔細的聽著，阿青沒有見過外面的世界，在他的腦海里還無法形成一個完成的故事畫面，什么是城墻，什么是軍隊……這些對于他來講都還太模糊了。
“從那一天起，我就有了自己的理想，決定做一個跟師父一樣的人，為了音律奉獻我的所有。相信有一天，小阿青，你也會有的，當然我非常的希望你能繼承我的事業(yè)，跟我學習音律！”鐘呂此時還不忘要收阿青當徒弟的事。
阿青用力的點了點頭。
這時一旁頂著篝火聽故事的苗宛忽然說道：“安享村的人是不應該有理想的，理想是可以完成值得奮斗的目標，但我們都是老弱病殘！”
苗宛淡淡的話語就像一陣清風般吹散了阿青腦中的迷霧。他猛然起身道：“我知道自己的理想了。我就是要學會神通，然后回到村中，我要將……”說到這里的時候阿青指著眼前接天高崖繼續(xù)道：“我要將大家都帶出去，越過天涯，到外面的世界，證實給所有人看，我們都不是老弱病殘，三叔釀的酒非常好，真的我偷喝過的，四嬸非常會做衣服，我娘就是跟四嬸學習的，你看我的新衣服。”說著阿青指了指自己提早上身的新衣。這衣服本來是決定在賜名的時候才穿的。
“五叔打造的耕具非常棒，八叔會打魚，很準的。苗姨安享村中沒有老弱病殘，沒有的！”說到這里阿青的眼中竟然閃爍出盈盈的淚。這其中有終于獲得了理想的喜悅，也有對全村附著的感情。
苗宛剛張口想要說些什么，忽然天空轟隆隆一陣巨響。一道閃電橫跨半個天際，久久不散。
要下雨？
鐘呂飛快的從篝火中抽出兩根剛剛燃燒的木段。跟大家說道：“快找個避雨的地方，這里寒氣重，如果滅了篝火，恐怕咱們都要生?。 ?p> 苗宛看著天際，臉色變的非常難看。
阿青抱起放在篝火旁烤干的木段跟上了鐘呂才跑了兩步忽然見苗宛沒有跟上來，就回頭喊道：“苗姨，快點??！”
苗宛很茫然的起身跟上阿青，她仍然抬頭看著天。
三人在附近繞了一盞茶的功夫……仍然沒有發(fā)現(xiàn)一個可以擋雨的所在，這時淅瀝的雨點已經(jīng)掉了下來。
聽得苗宛一聲驚呼，阿青急忙轉頭，只見苗姨將雙手舉在頭上，卷縮在地。阿青猛然的想起了一件事，苗阿姨怕水……這可如何是好。
看著渾身顫抖的苗宛，阿青急忙脫下脫下上衣跑了過去蒙在苗宛的頭上。
鐘呂的火把已經(jīng)岌岌可危，他見二人的舉動不由迷茫道：“你們在干嘛？”
阿青高聲喊道：“有擋雨的工具嘛？”
鐘呂點了點頭道：“有一件螺魚水衣?！?p> 阿青擺手道：“快拿來啊……我苗姨怕水！”
鐘呂一愣隨后急忙從包裹中超出一件綠色的衣服跑過來遞給阿青。阿青將衣服抖開然后披在苗宛的身上，此時雨以大了起來。
鐘呂見衣服上了苗宛的身無奈的咧了咧嘴，急忙雙手抱頭跑到一根枝葉不多的樹地站定。
為苗宛披上水衣，阿青感覺她已不在顫抖，但仍是蹲在地上，只是擺著頭的雙手改成了抱著雙膝。
樹下一樣的漏雨，但總比這露天好一點，但阿青怎么也不能把苗宛自己扔這自己跑過去啊，無奈他只能站在苗宛的身邊。
雨越下越大。
忽然苗宛又是一聲輕呼。隨之整個人像一旁栽去，阿青手疾眼快一個俯身抱住苗宛，原來地面已經(jīng)有不淺的積水了。
阿青見苗宛栽倒，頓時明白了第一次去偷看苗宛洗澡的時候她為什么會在溪邊昏倒，第二次為什么會感覺到她的全身在顫抖，苗阿姨真的怕水，而且還不是一般的怕……真的很難想象有人會怕水怕到如此。
眼下已經(jīng)沒有了別的辦法，阿青將苗宛整個人抱了起來，用螺魚水衣將她裹得緊緊的，隨后向崖下跑去。
“別去那面，可能會有落石的！”在雷聲中鐘呂高聲喊道：
阿青一愣，停住了腳步……隨后轉身跑到了大樹下，站在鐘呂的身邊。
鐘呂將裝有樂器的包裹緊緊的抱在懷中看著阿青道：“我這件衣服也不是準備給自己穿的，平時我都用來保護我的樂器!”
阿青抱著苗宛，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緊張，他像回答鐘呂的話，但開口之后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嘴在顫抖，一道閃電劈空而過，閃電中阿青仿佛看見了，六個多彩光球環(huán)繞的脊背，在天空出現(xiàn)。
“阿青！你沒事吧？”鐘呂在阿青的耳邊大聲喊道
阿青用力的晃了晃腦袋喊道：“沒事，沒事，對不起鐘大叔，如果您的樂器壞了，我會想辦法陪給你的！”
鐘呂擺手道：“沒事，沒事！對了咱就這么站在這里也不是辦法，我看這雨是一半會停不了的?！?p> 阿青看了看光禿禿的四周也沒有一點主意，這時他忽然想到娘告訴自己的那條走出天涯的秘路……
“鐘叔，咱們快點找，找這片崖壁紅色巖石的地方，那里可以避雨！”阿青高聲喊著。
鐘呂看了一眼這在閃電下清清楚楚展現(xiàn)出來的……綿延不知幾百里的崖壁，長大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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