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左耀直接無視張忠杰的打量，裝傻充愣的接著說道：“如果大人能把昨天一起拼殺的兄弟派給在下，想來怎么也是過命的交情了，不至于太難為。”
“這個好說，本將給你做主便是?！泵蛯④娡蝗徊逶挘浇袕堊笠珱]想到：“既然忠杰開了口，那你以后就是義寧軍的一員了，給你右衛(wèi)營一個隊伍的編制，不過畢竟是新來，本將看就掛個副職，下去吧！”
“謝謝將軍！謝謝校尉！”張左耀沒想過，就這么成了一個軍官。不過猛將軍下了逐客令，張左耀也不敢耽誤，急忙有些別扭的單膝跪地，抱拳謝禮。又看屋子里的眾將，大家誰也沒有開口的意思，便退了出去。
“忠杰，怎么看？”等張左耀退出營帳，猛將軍對張忠杰問到。
張忠杰頓了頓，這才開口：“可造之材，不過還要歷練，培養(yǎng)的好，應該是個好幫手，不過就看他有沒有能耐爬到某身邊了。”
“呵呵，你的眼光什么時候錯過，好了，不說他，反正三五年后的事情了。方義那邊的戰(zhàn)況到底如何？父親沒有指示，應該也有消息傳來吧！”
“嗯！有一些，方義防備很嚴，不過北面……”
義寧軍的營寨依著縣城西側的小山而立，中軍大帳就在整個營盤的中央，而此刻，張左耀一路向外穿行，神色間卻還滿是疑惑。
既然豁出去想在軍營里混，總的想想自己能做點什么！伍長？好像也叫隊長，按唐制，一支軍隊一般有三到六個團（營），不過此時張左耀已經(jīng)明白，軍制演變至此，這樣的規(guī)定早已被破壞了，比如義寧軍前鋒軍好像就有五個營，稱左右營、前后營、親衛(wèi)（中軍）營，那說明整個義寧軍已經(jīng)遠遠超過這個標準；而一營有兩旅，一旅有三隊，一隊五伙，設五個伙長，也叫什長……
也就是說，自己一下子手底下便管了五十號人。要保命，看來這五十人是關鍵啊。想到這里，張左耀不由得加快了腳步，朝著自己小弟呆的帳篷走去。
“頭！”營帳外，胡三等候在那里，已經(jīng)換回了義寧軍淺灰色軍服，休息了一晚，精神頭也好了許多。
“呵呵，還真讓你說對了，這次我可真是你們頭了！”張左耀想要盡力表現(xiàn)的和藹一些，不過看胡三古怪的表情，卻是效果不怎么樣。
城門洞里沖出來的黑衣人總共二十六個，加上楚夜和張左耀二十八，后來回去收尸又意外找到三個喘氣的，救回一個，死了一個，還有一個斷了腿，不能再戰(zhàn)了。
此刻，二十九個人齊聚在營盤東側的三個帳篷中間。
“是張校尉舉薦，賀將軍應承的！”張左耀從胡三口中得知猛將軍姓賀。此刻，他正宣布上面對自己的任命，不過只是口頭的，文書大概還要等一等。
“那你還找吾等說什么？”底下有人詢問，口氣充滿了冷漠。
“昨日并肩殺敵，還沒有和大家好好相處，這次大家好歹也是立了功勞，所以暫時沒有任務，某就想和大家親近親近?！睆堊笠鋵嵰彩遣恢酪粋€軍官應該先干嘛，所以才想著把人都叫過來熟悉一下，不過此刻見到不少人冷漠的神情，他才意識到這個頭頭不好當?shù)摹?p> 想了想，張左耀想起了集體生活最愛做的一件事情：“這樣吧，大家先自我介紹一下……就講講自己叫什么，干的什么軍職吧！嗯，胡三，你來帶個頭！”
“??？”胡三把額頭擰成了川字，半晌，才極不情愿的站起了身：“某？大名胡得力，排行老三。是這么講吧？嗯，干的左營丙隊什長！完了！”
雖然結巴了點，張左耀還是滿意這個開頭的，指了指胡三旁邊的一個壯漢：“好，下一個！”
“某名劉江，家里排行老大，曾是個打魚的，現(xiàn)在當兵的，某力氣大，能開滿弓。完了！”
“哈哈哈！”劉江的話倒是順溜，不過內(nèi)容不敢恭維，惹來一陣哄笑。
“嗯，劉江，以后閑了你就去打點魚，給大伙打打牙祭??！”張左耀要得就是這個效果，不覺間，樓刀的放下了手里的刀，蹲著的坐了下來，愣神的把目光對準了下一個，氣氛緩和很多。
“下一個”
“某乃杜尚強?！?p> “好名字，肚皮上的功夫最強！”一聽，來了勁。
“去你的！”大家又是一陣笑聲，杜尚強這才接著說：“我是種地的，家里老四，家里招了災，所以來當兵。熬了兩年才干到什長……”
“黃鐵漢，排行老七，別笑，我身子骨是小，不過爹媽給取得名字，某也沒法！一直當蝦兵……！”
“爹娘叫我趙二狗，又笑，老子就叫二狗，你不服？……”
“李中明，某也是家里老二，也是蝦兵混了一年多……！”
……
大多數(shù)人話都不多，三十來人輪一圈也很快，轉眼就在笑聲里，打罵聲里轉回了張左耀這里，一時間所有人都靜默下來。
張左耀聽著這些大頭兵你一言我一語的調(diào)楷和笑語，其實也是越聽越覺得感慨，看似簡單的快樂，他們卻極力的在享受著，似乎機會稍縱即逝。
“嗑！嗑！”張左耀有些緊張：“嗯，到我了，名張左耀，老家恩……南楚（貌似家現(xiàn)在歸哪管），算是家里老大吧（獨生子女），后來投奔我表弟楚夜（自己盤算的），這才趕上了這場大戰(zhàn)，至于以后的事情大家也就知道了?！?p> 明顯的，許多人都露出失望的表情，頓了頓，張左耀這才接著說：“某知道大家在想什么；也理解，白丁一個，一無萬貫家財，二無身家背景，就連身為軍職卻也連武功都不怎么樣的隊正，卻是不怎么討人喜歡。”
圍成一圈的大家面面向窺。張左耀卻笑了，帶著些許無奈，些許感慨：“不過，都是窮苦出身，大家不覺得這樣的隊正更好相處嗎？不管如何，某都注定是你們的隊官了，今天算是咱們第一次開會，待不待見，你們都是本隊正的手下了！”
“所以，現(xiàn)在本隊正就下第一個命令，咱們的文書名號還沒下來，不過任職可以先定；除了本隊正剩下的二十八人先分三伙，也就是說，得選三個伙長上任！至于原來就干過伙長的弟兄你們就別怪本隊正了，畢竟隊伍新立，你們需要證明給某看，你是個合格的什長！”
“如何證明？”有人開口詢問。
“呵呵，好辦，某想知道，無論行軍，沖鋒，什么最重要！”
“當然是速度！”第一個回話的是胡三胡得力。
“沒錯，是速度，說白了，也就是跑得要快。”說著張左耀起身走到了圈子中間，手指了指身旁的帳篷，這才開口。“看見咱們帳篷后面的小山了嗎？從這里到山頂?shù)哪菈K大突石也就一里路的樣子，路很寬！現(xiàn)在你們從我站的這里開始往上跑，來回三趟，哪三個先跑完，那他就是本隊的第一、二、三個什長！”
“隊正，是不是太兒戲了？”那個名字搞笑的杜尚強高聲詢問。
“兒戲？莫說軍中無戲言，再說，我不認為這是什么兒戲的事情，比如攻城，你跑得不夠快，城樓的弓箭能把你射成篩子；比如追擊，你跑得不夠快，如何追得上敵人；比如支援袍澤，跑不快害死了兄弟，你還覺得是兒戲嗎？”看著所有人一臉的木訥，張左耀心總算放了下來，還算沒搞砸：“所以，你們還愣著干什么？等上菜吃晚飯嗎？”
嘩，張左耀都沒料到，反映最快的盡然是那個杜尚強，只見他只看都沒看別人一眼，起身，掉頭，撒開腳丫子就開跑了，動作如行云流水一般，天生就一逃命的料；第二則是胡三和那個叫李中明的，兩人幾乎同時起身，動作剛猛，跑起來腳下踏的地上咚咚直響。
剩下的人直到三人跑出十來米才反應過來，紛紛起身開跑，可惜人多反而不如剛才一容易，一時間你撞我我撞你，叫罵聲，腳步聲混雜一片，雞飛狗跳好不熱鬧。
“為何不去？”張左耀眼望大片的灰塵揚起，一瞟眼，卻發(fā)現(xiàn)楚夜靜靜的站在自己身旁，面無表情。
“為什么去？”搖搖頭，楚夜反問：“某不打算爭什長！”
張左耀這才想起，從武這事情從頭到尾就沒有跟楚夜商量，全是自己自作主張應下的。
想了想，張左耀還是開了口：“大郎，某是沒地方去，從軍也算個出路！你想做點什么？”
楚夜眼神有些落寞：“不知道，原本想著報了仇，有命的話再想想，現(xiàn)在仇算報了大半，不過也不好回家，萬一劉家查出來，怕連累大伯！”
“昨夜那么亂，應該沒可能的，想回家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我倒是希望你留下來！”說張左耀沒有私心那是不可能的，而對楚夜，他也覺得沒必要遮遮掩掩，所以頓了一下，他便解釋起來：“說實話，沖鋒陷陣我怕是死得很快，要是有你在，我活命的機會大得多。但這倒不是我留你的原因，想想昨夜的戰(zhàn)斗，我看你是個當兵的料，指不定以后能混個前程的！”
“如此，某留下！”只用了半秒鐘，楚夜就做了決定。
“你想清楚，這是亂世，昨天一戰(zhàn)，多少亡魂我不知道，但和我們一起的七十多你可埋了不少！”張左耀被說得一愣，有點半開玩笑的提醒楚夜！
“你不是說了嗎？小雨也會希望他哥過得好一點的，咱們過得越好，也越對得起先走的人。想要過得好些，不博一搏怎么行！”楚夜扯著眉毛，顯然想起小雨很難過，不過一會便也恢復過來：“呵呵，至于說到死不死的，不還有大哥陪著嘛！大伯一家好好的某也就無牽掛了！
嘎！嘎！嘎！好冷的笑話！張左耀滿臉黑線，雖說確實是那么回事，但也不能這么說的嘛！陪著死？多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