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權(quán)只是為了獲得和保護自己的利益。秦雋揚殫精竭慮地企圖把部下的個人利益和團隊利益捆綁在一起?,F(xiàn)在海州的人員結(jié)構(gòu)還比較簡單。可以粗粗地劃分成軍和民兩類,讓他們分成兩派去明搶吧。明搶總比暗搶好,大家坐在議事廳吵總比動刀動槍要好。
他給自己偽裝了一個超脫的立場,作出只是一個單純的監(jiān)督者存在著。所以他現(xiàn)在每次召見部下時,既傲慢又無恥地說:“某無權(quán)賞賜任何人,現(xiàn)在海州每個人所擁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爭取的,是他們所該得的。”
他在很“陰險”地挑動群眾斗群眾。
他比給兩只小豬分大餅的狐貍更狡猾,他不會允許任何人去咬那塊“大餅”,只是把那塊“大餅”撕成更多的小塊。小豬們就會一直依靠他去獲得“公平”。
“公平”永遠是絕大多數(shù)人一直在追尋的。這樣他就可以一直站在大多數(shù)人的中間。至于那一小部分拒絕“公平”的人,呃!那就把他們也當作“大餅”吧。
不錯他才十八歲。幸運的是他腦海中封存的二十一世紀的銷售理念,使他對“予”與“取”的辨證關(guān)系非常清楚。
當個獨裁者固然是風景一邊獨好,生殺予奪,所有的權(quán)力都操在一己之手。可火山口的風景也很好,可那地方能坐人嘛?風光的背后是無比的兇險。依靠武力和欺騙維持的統(tǒng)治,遲早會被來自內(nèi)部的反彈給削弱或推翻的。
隋、唐所推行的科舉制度,看上去是那么的公平。似乎每個有能力的人都有資格分享權(quán)力和利益,可被王仙芝、黃巢、尚讓等一些不第之人的反抗撕破了偽裝。不知道大唐的天子和他們的考官再次翻閱他們的試卷會做何感想。
秦雋揚從來不認為自己有什么雄才偉略。弓馬武藝,他不敢妄自菲薄。領(lǐng)兵治軍,卻還是個新手。有先進的理念,可還不能稱之系統(tǒng)的理論。畢竟還缺乏足夠的實踐經(jīng)驗。
前世也接觸過一些政治經(jīng)濟學說,那些都是無比的先進理論??蓪嵤┢饋硎切枰墒斓男姓侄蔚?。
歷史上有無數(shù)個高瞻遠矚的改革者。王莽,他的改革藍圖是那么的美好,改革失敗不說,還亡國滅族。商鞅改革成功了,強秦而天下六合,可“作法自斃”這一句成語卻流傳至今。唯一能做到“利國善己”的只有管仲了。管仲的成功就在于:以法治國、發(fā)展經(jīng)濟。但最重要的是他提出的“順民心為本”。
所以他認為:一個人的拍板決定,怎么也比不上二十多人的妥協(xié)結(jié)果來得合適。而且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促使他這么做,那就是他認為決策層的范圍越小,那對于整個集體來說,所承擔的風險也越大。
就象某位圍棋勝負大師所說:勝利,不在于棋手的妙招有多妙,在于誰犯的錯誤更少。只要每一手棋都接近正招,那就是天下無敵了。秦雋揚深以為然,無數(shù)的英雄豪杰隕落于一次小小的誤算。天才能贏得身前身后名,可他看只想當個勝負師,成功才是最重要的。
他也吸取了上次的教訓,對每條新的條令的修訂不在及時跟進。而是把蔡州版的刺史印信暫時交給書令趙興丞保管。再給他在議事廳邊上騰了一間小屋做為臨時臥室,方便他隨時給那些新條令蓋印。
還給那些“爭權(quán)奪利”的人定了規(guī)矩,所有正式的分“大餅”商討會只允許在刺史府的議事廳開。由內(nèi)衛(wèi)來維持議事廳的紀律和進行保密工作。商討會的時間也必須控制在酉時到亥時。
但接下來發(fā)生的事,讓正在沾沾自喜的秦雋揚,不得不把剛給自己加的10分政治值再扣除。畢竟他的政治手腕還不夠圓滑。他自以為憑自己現(xiàn)在的威信,所有意志應該能得到徹底貫徹。
當書令趙興丞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把他的兩條提議,送給在議事廳互相“撕咬”的那些雜碎商討通過時,出乎秦雋揚的意料。參軍府、參政府聯(lián)手把他的設想扼殺在腹中。
參軍府、參政府異常強硬地質(zhì)問:一、男女同工同酬?那女的也要去曬鹽、挖礦、從軍怎么辦?這三項可是目前海州待遇最好的。如果是家人貪財,讓家中婦女去從事這些工作,如何辯別她們是自愿還是強迫的?
秦雋揚大慚,這是他太稚嫩了。男女之間的社會地位不改變,想轉(zhuǎn)變職能,那只是癡人說夢。在機械化生產(chǎn)以前,主要的生產(chǎn)都依靠重體力勞動的健壯男子來承擔的。從家庭利益和社會利益的角度來說,男子的主導地位是不可動搖的。就象在獲取食物依靠采集的母系社會,手持木棒、石頭進行狩獵的男子由于效率低下,很自然地處于輔從地位。
現(xiàn)在海州無稅,一個健壯男子要養(yǎng)活一家人并不困難。在生存不受到威脅的情況下,女的理所當然地該在家里侍老攜幼才是。如果還出來賺錢,基本是因為家人貪財所逼。你秦使君心憂海州勞力不足,挖空心思地想在婦女身上挖掘潛力。老百姓吃飽了肚子,也是有精神追求的。所謂“倉廩實而知禮節(jié),衣食足而知榮辱?!弊寢D女出來拋頭露面,有違圣賢教誨,那是大大的“惡政”了。
參軍府、參政府還很是惱怒地責問:二、設立公示榜,讓民眾能顧問部分政事?海州四周強敵環(huán)伺,“風嘯子事件”說明境內(nèi)奸細四伏。這段時間的排查,揪出了十幾個各處滲透進來的奸細,可那個黑衣女子再無音訊。
海州頗多項政事不符常理,蔡州系本就名聲不好,政事一公開,給別有用心的人攻訐、抹黑的話,恐怕秦宗權(quán)也會責難海州。再說如果有奸細借議政誣陷官員的話,也會擾亂人心。圣歷時期的誣告成風,可是前車之鑒。
秦雋揚默然無語,他也確是私心作崇。交出一部分權(quán)力后,又擔心單憑內(nèi)衛(wèi)的力量,監(jiān)督不力。才想出輿論監(jiān)督,這個太過于超越時代的辦法。
雖然這樣給駁回,很栽面子。但他還是認了。部下文武官員一個個拎出來,他不認為哪個是大材,能力上可以超越自己??墒撬麄兊暮献h,遠比自己一個人的想法要成熟、周全的多。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上下猜忌,徒取滅亡。
再細想一下,就象尉遲凜這些天拿著剛繳獲的寶刀,四處的找人比試。那些人才獲得一部分原來想都不敢想的權(quán)力,正在試探威力的興頭上。自己哪怕是再好提議。在此刻恐怕也得給那幫雜碎駁的體無完膚。
州事還是給他們?nèi)マk吧,自己還是去四處看看,琢磨一下有什么“外掛”可以開發(fā)。他現(xiàn)在不抵觸這種“作弊”行為了。雖然他也明白,以他掌握的知識和那些“土鱉工匠”的技術(shù)水準,想要“作弊”真的好難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