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話（4）
方術(shù)做事考慮周全。不過股力量如此厲害，連他自己也被困其中。
“要怎么樣，才能對付這股力量，讓凈山恢復如初呢？”
“恐怕有點困難，我的力量有限，還好安吉肯幫忙?！狈叫g(shù)說。
安吉？那個黑無常一樣的男人了。一想到他，清然都不由地起寒顫。
“他能幫你，他很厲害？”
“嗯?！狈叫g(shù)點頭。
“跟他的長相一樣厲害？”
方術(shù)笑了，“比他的長相還厲害?！?p>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他人呢？”剛剛他明明是在他們之前進來的。
“他住在草叢里面的房子里，如非必要，他不會見人的。”
“這么奇怪。”清然揪起眉毛。
“沒什么，個人的習慣不同而已。”
“……不知道為什么，”清然看著草叢，目光穿到草叢深處，“我總覺得這人很眼熟?！?p> “你見過安吉？”
“我不確定。應(yīng)該沒見過，可就是覺得眼熟。尤其是進了這里之后，這種感覺就更強了?！?p> “哦？”方術(shù)用手指托了托下巴，略加思索，眼睛微微一亮，“……我想我知道你是什么時候見過他了?！?p> “什么時候？”
“做夢的時候？”
“別開玩笑了……”清然擺手，以為方術(shù)在捉弄自己。
“我沒有開玩笑。”方術(shù)十分正色地說。
“夢？……”清然恍然記得，有一次，自己得重感冒，迷迷糊糊躺在床上，做過一個奇怪的夢。夢里，他回到過去的德善堂——看到少年的方術(shù)。當時有一個人到德善堂，用一塊黑色的石頭換走了赤心石。那塊赤心石后來出現(xiàn)在他住的城市里，還釀成了一起悲劇。夢中換走赤心石的那個男人就是安吉?！霸瓉硎悄莻€時候……”
“看來，你們真是有緣。”方術(shù)說，“你夢中所看到的，正是我第一次遇到安吉的時候。也許你當時的夢，正是對我們現(xiàn)在情形的預(yù)示。”
“可是夢里，我什么也沒做?！?p> “現(xiàn)在也不用，你只要待在這里就好?！?p> “不行，我既然來了，就會跟著你，不管你去哪里，做什么，我都要跟著?！鼻迦粓詻Q地說。于紫陌說過，他只要跟著方術(shù)，就一定能幫上他。所以他堅持。
方術(shù)看著清然，……“好！如果你堅持的話?！?p> 清然沒想到方術(shù)這么容易就答應(yīng)了自己。他還以為會跟方術(shù)爭執(zhí)一番，他甚至都打好了腹稿，準備好義正言辭。他這樣，好像自己是個任性的孩子。他反而不好意思。
他低下頭，現(xiàn)在不是顧忌，不好意思的時候，方術(shù)安全最重要，他這樣告訴自己，想到這兒，他堅定地抬起頭，“能跟我說說，你們打算怎么做嗎？”
方術(shù)被清然壯士般的表情逗樂了，“事情沒你想得復雜，這股力量雖然強大，但要比零散的怨念、污染容易對付。我們要做的，只是集中力量?！?p> “把他消滅？”
方術(shù)仰頭，“這世上沒有什么東西會真正滅亡。他們只是換了種形式或者地點存在。所以我們只能將其封印，不可能消滅?！?p> 清然一副懵懂的表情。
方術(shù)進一步解釋，“這股力量會變大，是積水成淵的結(jié)果。它是客觀的存在，我們無法改變。不過，它在凈山就很麻煩。凈山擁有強大的凈化力量，周圍山川湖泊的潔凈都靠它。就連德善堂也全賴它的凈化。凈山受污染，方圓百里都會受影響。所以只好將它封印。通常普通的封印，是在要封印的東西外面施以咒法，封印物所處的空間不變，就像我把德善堂封印，但德善堂還在那里，只是一般人看不到罷了。封印這股力量，普通的咒法是不夠的，要讓他脫離凈山，我們需要把他引入另一層空間，再在入口加以封印才行。”
“另一層空間？就像這里一樣？”
“差不多吧?！?p> “你能行嗎？”這股力量沒形成前，就把方術(shù)逼離開了德善堂?，F(xiàn)在它如此強大，方術(shù)回來，有勝算么？
“放心。我不會那德善堂開玩笑?！?p> 清然將信，不過他還有一層不解，“既然凈山有強大的凈化力，為什么還會有污染產(chǎn)生，還讓污染的力量集聚。”
“因為它的山靈曾經(jīng)離開，讓它的力量有了缺口?！?p> “因為穆春的母親?！?p> “雖然后來她極力補救，可那缺口就像傷口，一旦觸及，就會裂開?！?p> “缺口在哪兒？”清然心中一動，“難道是，山洞，石棺所在的山洞。”
方術(shù)默認，“那是凈山中唯一的至陰之地。也是那股力量的根源。我們要做的就是將整個山洞封印?！?p> “你們什么時候去？”
“不急，人做事不是喜歡講天時地利人和嗎?，F(xiàn)在我們地利和人和都有了，尚缺一個天時。”
“天時？”
“每一個月的十五的夜晚都是一個至陰之日，白天卻是至陽之時，再過兩天就是十五了，我們會在正午之時動手，在天黑前完成封印。”
“到時一切會恢復如初嗎？”
“會的?！?p> “我跟你們一起去?！?p> “好，我不是答應(yīng)你了。這兩天你就暫時在這里休息。”
……
天黑了，星星從夜空中探出頭來，沖下面的人眨著眼睛。清然睡不著，坐在回廊上，抬頭，傻傻地望著天。這個空間的天空和那個空間的是同樣的嗎？
這個空間里，一切還是那么平靜祥和，可是，想到來之前，于紫陌的表情很沉重，來之后，德善堂內(nèi)外的變化。他的心情很難平靜，明明事態(tài)很嚴重，方術(shù)卻能如此淡然，把事情說得順理成章，大重若輕。他還有心情照顧自己。是自己想多了，還是自己想少了？
……
清晨，清然在曙光中醒來的時候，手邊停著一杯香茗，腳下盤著一串淡紫色的小花。方術(shù)穿著月光色的長衫，布的軟底鞋，從他的房間走了出來，問他休息得如何。
一切是那么的恬靜美好，讓他幾乎忽略了自己來到這里的過程、原因。
“待會兒想吃點什么？”方術(shù)用清越地聲音問他，“哦，如果你想吃烤魚，恐怕不行?！?p> “清粥小菜就好，我一向不挑的?！?p> 方術(shù)溫柔地笑容好像在說，早就知道他會這么說，他返回屋中，從里面端出盛著清粥小菜的餐盤。
“你不會早就猜到，做好的吧。這也是你的法術(shù)之一嗎？”不管是之前的德善堂還是現(xiàn)在的，食物總是及時、符合他心意地恰到好處地出現(xiàn)。
“這方面的本事我可沒有?！狈叫g(shù)說。
“那這飯菜？”
“你不知道？”
“我應(yīng)該知道嗎？”
方術(shù)用目光指向清然腳下那串淡紫色的小花?！笆撬龅摹Ｄ氵€謝過它呀。”
“什么？……真的……”每次早晨的時候，他都會看到這串紫色的小花，他只是覺得它在這庭院里有特殊的意識、地位，卻沒想到，一直悉心照顧他的就是她?！翱墒恰彼@個樣子能做飯嗎？
“它是紫藤。是千年紫藤的精靈?！?p> “它也能變成人形嗎？”就像萋萋一樣。
“我見到它時它就是這個樣子，它從不在人面前變成人形?！?p> “為什么？”
“它曾經(jīng)深愛過一個男子，那男子也十分愛他，一次她遇到了一個陌生男子，與陌生男子攀談了幾句，被她愛的男子看到，誤會，賭氣離開了，結(jié)果出了意外，死去了。紫藤十分傷心自責，發(fā)誓再不看任何男子，更不會以人形出現(xiàn)在男子面前。”
“那完全是意外，是那男子小氣，怎么不問清楚呢？”清然為紫藤傷感。
“人總有不理智的時候，也許這就是你們所說的愛情吧。我也不是很清楚?！以谶@里的這么多年，多虧紫藤的照顧，……”
清然再次向那串淡紫色的小花表示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