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子的軍隊終于進入達卡城,此次,他帶來了三萬大軍,雨季給他的行軍帶來了極大困擾,但為了洗刷茅坑逃生的恥辱,他什么都顧不得了。
為了盡快進軍,他不等糧草湊集,為了安定軍心,王子鄭重宣揚達卡城的富有,望梅止渴,畫餅充饑,莫臥爾士兵在王子的誘惑下冒雨忍饑前行,一路上可謂苦不堪言。
好不容易到了城市,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是座空城,金銀財物沒有了,美女沒有了,就連糧食也沒有了,為了避免瘟疫流行,他們還得拼命替城市收尸!三萬大軍在巨大的打擊面前幾乎崩潰!
惱怒的三王子下令烈火焚城以示報復,同時也不得不將大軍分散派駐周邊村鎮(zhèn),因地就糧。達卡城的大火燃燒了近一個月,周邊村鎮(zhèn)也在三萬大軍的連番掠奪和屠殺下尸橫遍野。
從城市遺民口中得知許進臣帶走了孟加拉國王,三王子幾乎氣得吐血,沒有孟加拉國王的投降,短期內(nèi),他不能完成對孟加拉的控制,也就無法從孟加拉征集糧草,依靠軍隊的掠奪雖然可以解決燃眉之急,但是,這樣也勢必分散莫臥爾軍。
三王子最不希望的就是分散自己的兵力,聯(lián)想到沙迦汗(莫臥爾皇帝)差點被肖楚聯(lián)的襲營打死,而通過審訊俘虜,維卡斯堡,進臣旅,還有最近差點被俘,許進臣也絕對不是省油的燈,身邊沒有幾萬大軍環(huán)繞,他幾乎睡不安枕!
幾乎是心驚膽顫地在達卡附近某個移民莊園里渡過十天時間,王子終于等來了自己的補給船隊,大軍也即刻重新集結(jié),并在孟加拉人的引導下,追擊許進臣的部隊。
分出一部分財物打發(fā)走不愿留下的人,對這些離開的人,許進臣耐心地告訴他們怎樣避開危險,并在地圖上標出他們最好的回國路線,他所表現(xiàn)的耐心讓留下的人吃驚,也讓離開的人感激涕零,石珠鎮(zhèn)的鄉(xiāng)親甚至發(fā)誓說,這次回國安頓好家里的事情,立刻回來幫助他。
許進臣對于鄉(xiāng)親的說法不置可否,反而對另外幾個外地人多說了一番勉勵的話,甚至寫了幾封信讓他們帶給他求學期間認識的不多的幾個朋友,信中委托他們聯(lián)絡(luò)閑散的退伍軍人,能找到幾個是幾個。其中有封信寫給他喜馬拉雅莊園的三叔,讓他看好莊園,收留逃難的移民,做好接管國內(nèi)來的武裝人員的準備,并叮囑說,最多一年他將領(lǐng)軍北上與他們會合。
所有的交代和委托都是當著明國移民的面進行的,那些離開的鄉(xiāng)民的臉上都露出羞愧的神情,而留下的鄉(xiāng)民則一個個將胸膛挺得老高。送行的田家兄妹看出許進臣的做法,敬佩之情溢于言表,劍蘭則在一邊冷哼了一聲,覺得軍人不應(yīng)該玩弄這樣的小技巧。
許進臣的士兵不多,但孟加拉王室,部分孟加拉顯貴,大約價值一千萬兩白銀的各類金銀珍玩,加上上萬斤的糧食,長長的行軍隊列連綿數(shù)里。
造成隊列漫長的主要原因是車輛太少,許進臣不得不裹挾數(shù)千土著充當腳夫。不像奧德王國,孟加拉主要信奉佛教和***教,這里沒有滿地悠閑的“神?!贝骝咇R,貧窮的土著也大多沒有什么牲口,能帶走的牲口實際上也被撤離的明軍和移民帶走的差不多了。
在第十七天,莫臥爾軍中那些比牛馬還能堅忍的游騎兵就追上了他們,人數(shù)只有三百人,卻給許進臣行軍帶來極大困擾,這些游騎兵經(jīng)常闖入隊列,發(fā)起騷擾性的襲擊。
缺乏騎兵,許進臣和他的部眾絞盡腦汁,安排各種陷阱、埋伏,也只是在接下來的近半個月消滅了不到兩百人,己方卻損失了十幾名士兵和數(shù)百腳夫。游騎兵造成的恐慌,讓行進速度更慢了。
許進臣離開達卡不到半個月,莫臥爾的軍隊就進入達卡城,加上莫臥爾軍等待糧草和重新集結(jié)軍隊的時間,他也只是比莫臥爾的追兵先走了一個月。紛雜的隊伍實在是走的太慢,一個月的時間,他們走過的路程還不到兩百里,平均每天行進五六里!
為了加快行軍速度,許進臣不得不采納劍蘭的意見,把土著腳夫分成上百個大隊,每個大隊安排兩個土著監(jiān)管,每天定下必須完成的路程,未能完成腳夫大隊則當晚從兩個監(jiān)管中抽簽釘死一個。劍蘭在說出這個建議以后發(fā)現(xiàn)許進臣的目光不善,急忙解釋說這個方法是從西方的羅馬人那里學來的,不過,這個解釋終究沒有彌補許進臣的偏見——他覺得這個女孩子真是,比他還殘忍哪!
將人釘死在十字架上,許進臣早就聽說過,但是,真正見識了之后才知道這個懲罰有多么的殘忍!他覺得,三國的點天燈也好,大明的剝皮充草也罷,或者凌遲車裂五馬分尸,都遠遠不如釘十字架的殘忍:被釘在十字架上的人胸腔被伸展的兩臂拉開,自身的體重將胸腔繃緊,以至于不能呼吸,被懲罰的人為了呼吸,只能借用釘在手掌上的釘子拉起自己的身體,放松胸腔——每一次呼吸都是撕裂的疼痛,而這種痛苦往往要持續(xù)兩三天之久!據(jù)說具體執(zhí)行的時候,為了加重被懲罰者的痛苦,執(zhí)行者甚至會在犯人的腳上吊幾塊石頭!
第一個懲罰之夜有六十六個土著監(jiān)管被釘上十字架,六十六個哀嚎的聲音持續(xù)了整個晚上!當晚,許進臣的部眾多次找上他,請求干脆將土著殺了了事,肖鳳芷和四丫幾乎差點跪下哀求,但許進臣終于鐵下心腸堅持了懲罰,并命令劍蘭親自監(jiān)督,避免某個不忍的部下偷偷幫助解脫了。
劍蘭當晚冷酷地執(zhí)行了許進臣的命令,甚至在大隊人馬離開以后,她還領(lǐng)著幾個士兵留下來監(jiān)督,堅持要將這些土著釘死為止。劍蘭的做法讓追隨許進臣的人私下里認為是冷血魔女,土著則干脆地稱她為羅剎女。
許進臣不知道的是,劍蘭將他也恨上了,恨不得將他也釘在十字架上!許進臣居然安排她執(zhí)行如此冷血的任務(wù),難道認為她就能忍受土著整晚的慘呼?軍人出身,她不會違抗長官的命令,但是,這不妨礙她故意將任務(wù)執(zhí)行過頭!一時憤恨的她完全沒有想到的是,自此,許進臣徹底將她歸為“非人生物”,再碰到諸如此類的任務(wù),第一個想到的執(zhí)行者就是她!而她也成就了未來無數(shù)小說家的《女王傳說》,人們談劍蘭色變!
第四十一天,許進臣和他的部眾終于到達目的地:阿加塔拉——選擇阿加塔拉作為目的地的理由很簡單,他不希望自己的部眾趁機乘船逃亡。
阿加塔拉駐軍長官對于許進臣的到來很是不悅,他已經(jīng)得知明軍撤離南亞的消息,雖然他沒能得到撤退命令,但統(tǒng)帥部的非正式文件還是下發(fā)下來,他只要能在阿加塔拉駐扎三年,他就有機會進入國防軍百戶營官行列。許進臣漫長的隊伍無疑在通知他:哥們,莫臥爾就要來了,準備打仗和逃亡吧。
第二天,莫臥爾的騎兵也真的出現(xiàn)在駐軍堡壘之下了,人數(shù)還是不多,不超過一千人,但是,在這支騎兵的監(jiān)視下,許進臣肯定自己的人馬是跑不動了。王宮衛(wèi)隊不懼騎兵的沖擊,但是,他們也無力消除騎兵的威脅;阿加塔拉的駐軍像大多數(shù)邊境守衛(wèi)一樣,敲詐勒索地方有一套,打仗的水平就只能略高于他們的對手了,而他們的對手毫無疑問不是莫臥爾人的對手。
對于孟加拉以東的世界(注),許進臣談不上了解,理論上,從這里一直到帝國的云南邊區(qū)都是孟加拉的土地(注),唯一的記憶是三年前,一個名為酷基(kuki)的部落襲擊當?shù)刂趁袂f園,掠走了十幾個移民,當?shù)伛v軍不敢追趕,向統(tǒng)帥部求援,當時是他負責,委派一個營的國防軍擺平了事。交令的營官說,他們在救援行動中消滅了至少三千人,但他們?nèi)サ奶t,所有移民都被土著殘忍地處死了。
“大概那次事件就發(fā)生在這附近吧?!痹S進臣站在堡壘頂上,看著遠方的叢林,他記不起具體位置了。
“我們駐扎在這里,主要是為了防備酷基王國的入侵?!瘪v軍長官對許進臣說,“我們的武器裝備、士兵訓練,都是以酷基武士為目標的,甚至我們的堡壘建設(shè),也是以防御酷基武士的標準修建的,并不具備對抗莫臥爾的實力?!?p> 駐軍長官為了表現(xiàn)自己的說服力,輕輕敲了敲堡壘的墻壁,立刻刮下滿地碎屑。不用他說,許進臣也知道,這樣的防御墻不要說大炮,哪怕是莫臥爾騎兵用馬刀也能將它砍倒。
“那么,你的意思呢?”許進臣不想跟他糾纏下去,他的目的很簡單,他需要將駐扎在這里的營納入麾下。
“你們盡快離開這里!”駐兵營官毫不猶豫地說,“我會帶著我的士兵清剿叢林里的酷基武士,抓些人來擴建堡壘,條件成熟——”
“這也算理由嗎?你和你的士兵目前都是孟加拉明軍的一部分,而我現(xiàn)在是這里的最高軍事長官,也就是你的長官!”許進臣覺得好笑,“至于是不是要等你修好了堡壘再來,這不是由你說了算,而是由我說了算!”
駐軍長官即刻翻臉,跟隨他的兩個士兵將槍口對準了許進臣。
“如果你認為殺了我以后能夠躲過我的士兵的報復,并且,你的后臺夠硬,不用擔心都督府(殖民軍體系最高統(tǒng)帥部)追究你擅殺上司的罪責——”許進臣從容地掏出自己的短槍,緩慢地上彈,然后慢慢將槍口頂在駐兵長官的額頭上。
駐軍長官頭冒冷汗,從許進臣的眼睛里,他看到了冷酷的意味,他毫不懷疑對方在得不到滿意的答案后會殺了他!
“我,接受你的命令?!睕]有膽量對抗許進臣的駐軍長官屈服了。
許進臣也不難為他,掏出一張空白任命書,填上他的名字和他新的官銜,然后丟給他。
“茲于即日起,任命阿爾塔拉駐軍長官王德海為帝國南亞軍臨時將官——”
王德??戳巳蚊鼤鴰缀跣腋5貢炦^去,將官啊,他一輩子都不敢想望的軍中高職,本來的不清不愿馬上變成了近乎虔誠的追隨。
許進臣暗地里覺得好笑,臨時將官而已,他手上還有十二個空白任命書,再任命十二個將官又如何?沒有帝國正式任命,這樣的臨時將官毫無意義。他的將官銜沿用的還是他參謀時的文職軍銜,至于他正式的武職軍銜,大概這輩子都到不了他手上了——帝國國防部不可能特別派人將任命書送過來,如果他三個月內(nèi)沒有主動就職,等同于自動放棄。
一張任命書籠絡(luò)了王德海,不看好他的軍事才能,許進臣立刻將他派出去,作為聯(lián)絡(luò)官聯(lián)系周邊的其它駐軍。明軍不能適應(yīng)叢林環(huán)境,報復行動不夠頻繁,加上叢林土著消息流通不暢,殺雞儆猴效果不明顯,孟加拉東部邊界經(jīng)常遭受叢林土著的騷擾,這邊的駐軍相對較多的,不過戰(zhàn)斗力是南亞明軍最差的。
許進臣的打算是盡快聚集起一支數(shù)量足夠的軍隊,他不指望用這支軍隊擊敗莫臥爾人,他僅僅希望這支軍隊能夠震住莫臥爾的趕盡殺絕,最好能夠通過虛張聲勢和談判獲得穩(wěn)定的立足點。
在堡壘的餐廳,許進臣召集自己的部眾和四個老營官。
“有了足夠財物和兵源,再加上一片自由活動的土地,不出三年,我們就能建立一支足夠強大的軍隊。到時候,即使帝國不愿再派軍隊南下,我們也能得到帝國的間接支持,不說踏平莫臥爾王朝,恢復帝國對孟加拉的統(tǒng)治一定能夠做到!”許進臣給自己的部眾打氣,“到時候,我們就是南亞征服的元勛,根據(jù)殖民法,孟加拉就是我們的天下!”
“難道將軍不考慮征服整個南亞?”王宮衛(wèi)隊的老營官說,“孟加拉畢竟是帝國的藩屬。”
“藩屬?現(xiàn)在的孟加拉還算是帝國藩屬嗎?”許進臣冷然說,“我們恢復的不是孟加拉王國,而是帝國對孟加拉的統(tǒng)治!”
四個老營官覺得自己上當了,他們叫嚷著說他們畢竟是孟加拉國王雇傭的衛(wèi)隊,不能幫助顛覆自己的雇主。
許進臣等這些營官發(fā)表完自己的憤慨,輕輕將一頁紙扔在他們面前,內(nèi)容不多,“你們已經(jīng)被解雇了,不再是孟加拉國王雇傭的衛(wèi)隊。”
“你們愿意以雇傭軍的身份為我服役也好,繼續(xù)根據(jù)帝國特別法令,繼續(xù)為帝國效命也罷,總之,你們需要繼續(xù)接受我的指揮,你們自己考慮吧。”
老營官覺得許進臣的話侮辱了他們,其中一個掏出佩劍指向許進臣,不過,他很快不敢輕舉妄動,因為餐廳里的其他十幾個人都已經(jīng)將短槍槍口對準了他們。老營官面無懼色地指責許進臣,說他違背了大明軍人的起碼原則,將槍口對準自己的同胞。
“如果你聽說過蒙奇屠殺!”許進臣說,“那是我干的。”
在異國他鄉(xiāng),領(lǐng)軍屠殺上萬同胞,這樣駭人聽聞的事情,雖然南亞統(tǒng)帥部有意封鎖消息,但老營官們的確都聽說過,他們曾經(jīng)的身份不低,否則也不會被安排進孟加拉王宮“養(yǎng)老”。
“人老了,膽子也就小了;就算他們膽子仍然很大,我也不希望自己的軍隊里有太老的軍人。”趕走四個老營官讓很多人不解,許進臣沒有向他們解釋真實原因,但“太老了”這個理由也足夠了。
四個營官卸掉職務(wù)之后被軟禁在堡壘當中,許進臣花了三天時間整合王宮衛(wèi)隊,在他們當中任命新的營官,并且一口氣認命了六個,以加強對他們的控制力,也便于以后的擴軍。
土著腳夫也在許進臣的強制要求下,被孟加拉國王親自命名為孟加拉救國軍,接受明軍的整編和訓練,并在明軍的槍口下被迫與莫臥爾騎兵交戰(zhàn),被騎兵打死的土著有數(shù)百人,更多人逃亡了。
以連坐為名,許進臣讓劍蘭監(jiān)督處死了上百人,剩下的大約兩千土著在戰(zhàn)戰(zhàn)兢兢中正式成為許進臣的仆從軍,哪怕他們很多人的武器只是臨時削尖的木棒。
莫臥爾騎兵在駐軍堡壘周圍晃蕩了幾天,糧草用盡,加上被發(fā)了瘋的土著追著砍了十幾里,他們不得不后撤二十里,一面休息,一面等待莫臥爾大軍的到來——在雨季的干擾下,莫臥爾大軍的行軍速度也慢的可憐,最高不過二十幾里,有時候,士兵們堅決不愿冒雨前進,莫臥爾軍還不得不原地休息一天。三王子憤怒欲狂,卻對于這支軍隊卻無可奈何,沙迦汗也許考慮到了自己幾個兒子的矛盾,將三王子的軍隊打發(fā)回駐地,卻將自己的一部分軍隊和大王子的軍度交給他指揮。
趕走了煩人的莫臥爾騎兵,許進臣讓自己的親信押解兩百多個土著挖坑,將全部財寶掩埋起來,然后將兩百多個挖坑土著全部殺死。身邊帶著幾十萬兩銀子的財物就足夠了,糧食和衣物直接向土著強征,這支軍隊只需要***彈藥就行了,這是許進臣的看法。
注:
這里指的是今印度東面的土地,包括阿薩姆(assam)、瑪尼普爾(manipur)、催普拉(tripura)三個邦,其中,阿薩姆邦最大,其它兩個邦就像是阿薩姆邦身上的兩個補丁,居民語言主屬漢藏語系(sino-tibetanfamily),和印度其它地方的差別很大。據(jù)不可靠資料,十七世紀的阿薩姆野蠻落后,很多地方還停留在部落酋長階段,本書使用了這些資料。
緬甸在十七世紀中期應(yīng)該還是不起眼的小邦,廣大緬甸大多數(shù)地區(qū)和美洲一樣,到處是邦國林立的“無主之地”,明國將它們統(tǒng)統(tǒng)劃為自己的邊區(qū),估計當時的“國際社會”也不會提出任何抗議。
十八世紀末(?),緬甸邦武力統(tǒng)一了今緬甸大多數(shù)地區(qū),其國王不可一世地侵入孟加拉,卻被英國人打的尿血,從此再次一蹶不振,不過,緬甸也在英國人的殖民統(tǒng)治下“完成”了統(tǒng)一,也就是今天的緬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