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看向張生,張生感覺憤怒又恥辱,好像自己就是一個笑話一般,臉色也沒有辦法再維持下去了,變得十分陰沉,他沒有說話,而是看向崔老夫人。
婚書可是崔老夫人親自手寫的,就在他懷里,他要是拿出來,那就證明崔老夫人剛才的否認,是不守信義!
他就不信這樣了,崔老夫人還敢不管不顧的硬撐著不承認,那樣的話,只會打崔家的臉,讓崔家不守信的名聲傳揚開去。
崔老夫人在張生的目光下雖然神色鎮(zhèn)定,但心里其實真的很緊張,畢竟當初婚書她是真的寫的,真憑實據(jù),這要是真拿出來,那可是真的太丟臉了!
旁觀了一切的鄭氏也同樣如此,她甚至覺得許長生出的這個主意有點兒糟糕,既然已經知道了張生設的局,那只要拆穿他就可以了,不對,昨天晚上許長生就應該阻止她們寫下這婚書,不就沒這么多事了嗎?
鄭氏到底年輕些,臉上多多少少就帶了出來,李元曜和杜確等人都是人精,見狀哪里有不明白的,心里對崔家到底是多了幾分鄙夷,不過既然張生還要跟崔家結為親家,鬧得太僵了也不好。
張生頗有才華,在士子中的名聲頗佳,又有心計手段,所以即使他還沒有高中,入朝為官,杜確對他也頗為看好。
別看他如今手中有兵,這一出來肯定還能立功,到時候還得繼續(xù)往上升,但這文臣跟五官他就是不一樣啊!
這要是以后張生混得好了,就一個文官就能將他這大將軍給難為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如今就算有叛亂,但能亂幾年?到最后還是要靠嘴皮子!
杜確也不是要巴結張生什么的,只不過是覺得吧,這人以后肯定是要有出息的,如今既然有機會,當然是交好一二,將來張生登上了高位,對他才有利不是?
因為他雖然想看熱鬧,不過還是給張生留幾分面子的,當下便哈哈一笑說道:“行了,還能丈母娘不認識自家女婿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生分了不好!”
張生自然是愿意就這么順著梯子下來的,要不然他真的拿出婚書來,崔家固然沒面子,他也不見得就有面子了。
可崔老夫人和崔鶯鶯肯干嗎?
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誰也沒想到,這首先站出來的,不是崔老夫人也不是崔鶯鶯,竟然是歡郎!
這小家伙剛剛經歷了一番血的洗禮,腦子其實還有一些木木的,情緒還沒緩過來,要不是杜確等人過來,肯定要在屋子里休息一兩天,才能慢慢緩過來,可這孩子吧,先是經歷了喪父之痛,又差點了失去了姐姐,甚至自己一家都險些喪命,竟是漸漸的歷練得堅強了,因此他此時仍然是還沒有從驚嚇中回過神來,但是聽到眾人的話,他還是回過神來!
經過這一次的事,這孩子心里對自家姐姐愧疚著呢,這突然間聽到人說什么婚書,說什么女婿,說的好像是自家姐姐跟眼前這個書生,這孩子頓時就受刺激了,渾身豎起刺來,瞪著張生和杜確:“你們這是什么意思?”
李元曜看著眾人反應,覺得也挺有意思的,聞言唯恐天下不亂一般,好心的給他解釋:“就是說你姐姐現(xiàn)在是這書生的未婚妻,你未來的姐夫!不過看樣子你家人不是很想認??!”
李元曜這話說得很是諷刺,歡郎年紀小倒是沒想那么多,他當即就激動了:“這不可能!他不是我姐夫!”
李元曜懶洋洋的逗弄:“可是人家有婚書!”
“那也不可能!”歡郎斬釘截鐵的說:“我姐姐早就跟大表哥定了親,大家都知道的,我姐跟大表哥又沒有解除婚約,怎么可能會將她許配給別人?我不管你是誰,我不許你這樣壞我姐的名聲!”
崔家和鄭家的婚事圈子很多人都知道,但是李元曜和杜確先前卻是實實在在不知道的,歡郎這話一出,李元曜挑眉表示事情更有意思了,杜確臉色卻變得有些難看了,看了看張生又看了看崔老夫人,不能確定這到底是崔家一女許二夫還是張生在撒謊!
崔老夫人卻十分滿意,心里暗暗給歡郎點了個贊,歡郎這么一撕擄開來,她也正好開口了。
崔老夫人神色十分嚴肅,看向張生帶著極大的不滿,卻并不跟他對話,而是轉頭對方丈和李元曜杜確等人說道:“我家鶯姐兒與鄭家大郎的親事,多年前早就已經定下,京城人盡皆知,如今我家雖然暫時還鄉(xiāng),然而兩家婚約卻依舊存在,不曾有半點更改!更何況,我兒去世不過數(shù)月,我家鶯姐兒重孝在身,想我崔家書香門第,如何能做出這等事來?那不是叫人戳我崔家的脊梁骨嗎?”
方丈聞言誦了一聲佛號,卻并沒有說什么,這崔家跟張生之間到底有什么官司,方丈卻是并不清楚的,但是他也會想,張生一個窮書生,若不是真有婚書,又怎么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但崔老夫人若不是理直氣壯,也不能說得這般肯定???
到底誰是誰非,怕是只有兩人心里清楚了!
杜確也是被崔老夫人的話給說得愣住了。
先前他沒多想,是因為他覺得張生的確是一表人才,又是在這樣的危急時刻,為了保存崔鶯鶯保存崔家,將崔鶯鶯另許給張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但,崔老夫人說得也沒錯,如今崔鶯鶯正是孝期,連讓崔鶯鶯熱孝期出嫁都不愿,又怎么會將她另許他人,還是在孝期!
唯獨李元曜嗤然。
什么禮教,那不過是沒到要命的時候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