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梟首天下

第八十章 離別突說生死距離,師說:人生少你

梟首天下 臨墓 2285 2017-05-06 11:53:20

  或許沒有人知道兩個人相遇的場景,但所有人都知道這兩個人之后的一切。

  那一年,滿山紅遍,他送他離山,相顧無言,只有回程路上,不斷回首。

  那一年,他名滿天下,蹣跚走上那天山路,是他坐在那個位置等著他,再相見,已是二十五年之后。

  男人與男人之間可以有很多情感,嫉妒、憎恨、敬仰、相見恨晚……但無論什么,都比不上知己,或者說——不知道為什么但是我就是覺得你這個混賬很合我性格。

  而葉落與何無就是這樣的。

  葉落一生無字,全部的運勢也都轉(zhuǎn)給了何無,在那等待的二十五年里,沒有人知道他是如何的煎熬,一直到何無成了何無子。

  “何無,你這個蠢蛋!”所以葉落聽見何無在百米外之外跪拜呼喊的時候,葉落是恨鐵不成鋼的。

  葉落以為教會了何無自己身上的一切,可獨獨忽略了何無的一根筋。

  “老師,老師!”六十歲的年紀(jì),他卻哭的像個孩子,他淚眼朦朧的站了起來,想要奔跑過去,卻沒有走上一步,便已栽倒在地。

  “丞相,丞相……”

  身后有馬匹急急追來,那是燕國喬裝的軍士,全都急了,未停穩(wěn)便從馬上跳了下來,然這群精兵很多都力有不逮,很多都摔倒在地上。

  千里追擊,一刻從未停過,一群人早就虛脫了,可繞是這般,精壯的士兵卻直到目的地才追上何無,實在不可思議。

  沒有人知道一個六十歲的老人是怎么做到這一切的。

  百家聯(lián)合的集軍,到了現(xiàn)在,最快到達(dá)的竟然是最遠(yuǎn)的何無,這無疑成為一個笑話。

  “何無,你忘了為師教導(dǎo)了么?”葉落在那河畔跪立,大聲斥責(zé):“為師一人便能令你方寸大亂,你可對得起為師十五年教導(dǎo),你可對得起你身后萬千軍士,你對得起燕帝對你的栽培厚重么?你這個不忠不孝的蠢貨,你給我滾,滾回去!”

  “師父,師父!”

  但何無哪里管他,這人根本就是置若罔聞,連滾帶爬往葉落那里去,他的聲音嘶啞的似一只鴨子,他見到葉落身后那拿著屠刀的劊子手,他見到那對著他獰笑的公子流涯。

  何無急了,什么身系天下,什么恩情家國?他只想沖過去,他只想救下葉落,救下他的老師。

  “丞相,丞相……”軍士沖過來,死死拉住了何無,一國宰相變作這般田地,實在讓人不住心酸。

  “丞相你暫且放心,我等定會救出葉師?!蹦擒娛勘臼菞蠲麚P手下先鋒官,此刻跪在何無身前,說完此話,伸手掏出三尺紅布條,系于額頭,持刀望向堤壩上的大軍。

  “哦,要救人?”

  遠(yuǎn)遠(yuǎn)一看,流涯見到這一幕,不住一笑。

  天字營安營扎寨極為特殊,是順著流河一路而上的,若是有人正面強(qiáng)攻一處,兩邊難以呼應(yīng),極有可能會被攻破,但魏國境內(nèi)深知流涯用兵太過激進(jìn),從來沒人敢小瞧,所以幾乎沒人敢先頭試探,倒是這個燕國來的小將,因為避開了當(dāng)初凌樸關(guān)流涯偷襲楊名揚,初生牛犢不怕虎,一來便看出流涯排兵缺點,在天字營兩頭為反應(yīng)過來之前,準(zhǔn)備以快致勝,劫出葉落。

  “啊……”

  何無昂天長嘯,他恨不得化身八臂羅漢,沖殺進(jìn)去手刃流涯,可耐天地?zé)o心,縱有碾壓一起的學(xué)識又當(dāng)如何?

  “何無愧對雨患,老師逢此大難,何無為一國宰相卻無力解救,師若逝去,何無得了這天下又能如何?”何無大恨,淚流不止。

  他想起當(dāng)年老師送他下雨患之時,一路無話,目送他漸行漸遠(yuǎn),他想起當(dāng)年老師循循善誘,傾囊相授成就何無子之名。

  然如今,那授業(yè)恩師跪立在流河堤壩,受盡屈辱,他何無身為其親傳之人,卻只能遠(yuǎn)遠(yuǎn)相望,連那些折磨痛苦都無法感受!

  “何無,何無啊……”葉落垂淚,淚眼朦朧。

  一幕幕往事如風(fēng),念及心頭,抬起頭來之時,二人白發(fā)蒼蒼,可嘆,距離與年紀(jì)卻并未令他們的情感有所分離,甚至那么遙遠(yuǎn)的距離,仍然為對方艸心冷暖人情。

  “離去吧,帶著老師這一生無法出世的遺憾,用雙倍的努力去創(chuàng)造你的理想之太平盛世,為帝王子民造福,去完成你的理想。”葉落突然平靜下來,他輕聲在說話,望著那遠(yuǎn)遠(yuǎn)沖來的軍士,反而有一瞬解脫。

  “這一輩子,其實早已經(jīng)沒有什么遺憾了吧?”

  葉落想著,他子孫滿堂,桃李滿天下,親傳弟子更是成就令人望其項背,更是在開學(xué)禮之上見過靈族神子,一生,早已經(jīng)將想要完成的都完成了。

  除了……

  葉落目光焦點緩緩游離,終于在最后聚到遠(yuǎn)方那個身影處。

  除了這個蠢笨的弟子還放心不下,似乎,也沒有什么舍不得了。

  神子他……會幫我守護(hù)住雨患的,這一代,自己見到的可是蘇姓神子呢!

  大刀高高舉起在頭頂,兇神惡煞的行刑者淡淡掃了一眼遠(yuǎn)方被四五個青壯年勉強(qiáng)按住的六十歲老翁,心中一嘆。

  葉落突然轉(zhuǎn)過頭,盯住了流涯。

  “要詛咒么?真是毫無新意?!眲W邮窒胫?p>  “流涯,你知道什么叫愛么?”可那道聲音猶如天雷,將整個周圍人全打擊地沒了動作。

  “是啊,你不知道,怎么會有一個笨蛋全心全意為了你好呢?”葉落的目光探長:“那種笨蛋,真的是——這世上最神奇的,最美的……”

  噗……

  熾熱的鮮血仿佛一道噴涌的水柱,那修飾詞沒能說完,流涯動作很快,他站了起來,搶過劊子手的大刀,揮下!

  雨患千年來的院長里,終于出現(xiàn)唯一一個不得善終之人,他的名字或許會遺臭萬年,又或者歷史平靜地不會記住他,但又有什么呢。

  那些左右逢源,號稱聚集百家軍卻不曾來的士子,永遠(yuǎn)抵不過一個連滾帶爬都要哭著喊著要救自己的蠢貨?。?p>  似乎又回到那時候了。

  桃花盛開,還是那一間草廬,頭戴紫金束冠,貴不可言的男子小心翼翼的推開門,躊躇著往其中望了一眼,待看見自己之時,目光突然的綻放著炫目的光彩。

  男子輕咳一聲,端著那可笑的架子,繪聲繪色地念道:“人微言輕,樂至傷脾,天地若昭昭無光,誰人點彩諸天?”

  “立翁迎風(fēng)雨,一當(dāng)立足,二再神往,任天地風(fēng)雨飄搖,偏要安矣!天神奈何?”

  “別離不盡,重逢憂別離,何解?”那人被自己說了,似乎無話,頓了稍許,憂愁起。

  “生與死,是否別離?”

  他答到:“然!”

  “生死隔世,南北距離,比不上此生少卿矣!”

  話畢,只見那人突兀淚如泉涌,跪倒在自己腳下,哭嚷道:“師父,師父……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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