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怪物
1998年2月14日,晚上。我能接下來寫這篇筆記,那說明了我還活著,謝天謝地。
在下午,我們準備駕駛校車沖出學校的時候,竟然看到了該說是一只不知道怎么形容樣子的怪物,就像一個被扒了皮的人,用四肢爬行,爬行姿勢有點像癩蛤蟆。
它一下子就從我們學校的三樓跳了下來,穿過被堵在外面的人群,直奔向我們校車所在的位置。
當它躥到了我們車前的時候,全部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在我身后的胖子不知道是嚇的還是怎么的,激動地猛拍了我后背一巴掌,把我拍的差點斷氣。
“這是什么東西?!”
“敢不敢下手輕點?!這再怎么奇怪的東西現(xiàn)在咱也沒什么好奇怪的了,別說你這已經(jīng)嚇到神經(jīng)混亂想拍死人的地步了!”
我大喘了一口氣才緩過來,怒的跟那胖子瞎扯了起來。
“都特么別給我吵了!現(xiàn)在這玩意在我們眼前,先想想怎么解決吧?!”
其中一名長得還算魁梧的哥們瞪了我們一眼,我們絲毫不給他面子。
不知道是默契還是怎么的,我竟然跟那胖子異口同聲地反喝道:“這特么能怎么整,硬整唄!”
然后我和那胖子就被綁起來拋到車后面去了。
那個我說魁梧的家伙我記得沒錯的話,應該是柔道社的王牌,吳少杰,,他就是在我被張啟航帶進那個安全的教室時,負責用桌子把門堵上的家伙。
而胖子在跟我一起被綁的時候才跟我聊起了天,他說他叫王輝,是個回家社,其實我也是個回家社的。于是我們就像見到了不同戰(zhàn)線的戰(zhàn)友一般,拽著繩子握起了手。
這時候,站在前面的張啟航似乎下了什么命令,車子猛地響起了油門,快速向前沖去。由于我們被綁到了后面,也不知道前面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就聽得一個個硬物撞在車身上的聲音,然后車頂好像怎么的不自然地拽動了一下。
我正跟王輝試著解開彼此的繩子,只見一只肉爪穿透了車頂,帶著長而鋒利的指甲挖了進來。
我們看了看彼此,臉色都已經(jīng)變得鐵青。
那只爪子又挖了幾下,似乎挖不下來,便就這樣收了回去。
這爪子一收,我跟王輝就更吃不消了。那個挖出來的洞外頭,一只腦子外露的頭探了出來,腦子下面就是嘴巴,滿嘴都是又黃又鋒利的牙齒,就這樣面對著我們倆怒吼了一聲。
前面的人注意到了我們的動靜,幾個人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把我們拖到了前面去,王輝被拖著還嚷嚷著。
“這都什么關頭了?!快給我松綁!”
我們身上的繩子好像剛開始就沒綁住,只是打了個活的蝴蝶結(jié),那么輕輕拉一下就松開了。
拋開身上的身子,站起身,就見我們的車子剛剛沖出校門,往大街上奔馳而去。看著許老師踩油門的勁,我想她一定是在玩飛車游戲了,而且手動上檔非常熟練。心中不禁感慨了一下,高玩??!
雖然我們已經(jīng)離開了學校,但現(xiàn)在還不能完全松懈下來。因為那個帶著肉感的家伙還在我們車上。
“張啟航,有沒有辦法把上面的那只怪胎給它弄走?!”
“那得看許老師的技術了?!?p> 我們剛講到一半,一條長長的肉繩從駕駛座前的擋風玻璃上掛了來,并不斷地扭動著,觸碰著玻璃。
之后那家伙探出了腦袋,那條肉繩原來是它的舌頭。但不知道這家伙是犯傻還是怎么的,竟然直接從車頂上爬下來,試圖抓著玻璃,對我們攻擊。
不巧的是,玻璃實在太滑,它拼命揮動爪子想抓到個著力點,可惜就這樣在我們的眼前,那么傻不溜秋地從車頂上摔了下去。
心說,這是在賣乖裝可愛么?
不到10秒鐘,我終于知道,我太小看它了。
它四肢的肉竟然能夠變軟,吸附在玻璃上,爬到了駕駛座前,用修長的舌頭舔了舔牙齒。
老師立即按下手剎車,車子的慣性也沒能把那家伙甩出去,而且它還阻礙了駕駛。
說是阻礙,倒不如說是擋住了獵物的去路。一只可怕的爪子快速抬起,準備向玻璃上砸來。
“快拿好防身物品!從下車門出去!”
張啟航的語氣變得有些緊張了起來,但表情始終沒有太大變化,對眾人大喊。
我們?nèi)咳四闷鹆俗约旱募一铮焖購南萝囬T撤出了校車。
我是最后一個拿起東西跑向車門的人,在快要跑到車門前的時候,就聽見爆炸一般的玻璃碎響,那家伙敲碎了玻璃,沖進車內(nèi),一吐舌頭直接戳進了我的胸膛。
當時的我,覺得自己反正被咬了,快不行了,趁著現(xiàn)在給他們拖延一下逃跑的時間,這樣一種輕生的念頭冒了上來。
“你們快走!我反正也就剩半條命了!趁現(xiàn)在,快走!”
偶爾想逞一下英雄,反正都是死,死的壯烈點也好??赡憧粗覍懙搅诉@里,一定說明,我沒有死在那里,這是怎么回事呢?
在我喊出這句逞能的話之后,他們都不忍地看了我一眼,尤其是王輝。剛才還是遇到好戰(zhàn)友了,現(xiàn)在就好像是看到戰(zhàn)友快斷氣了似的,在戰(zhàn)場中無奈地跟上了大部隊。
看著他們遠去,我也沒什么好想的了。
那家伙看我沒有了抵抗能力,一下子收回舌頭,撲到了我的身上,嗅著我的味道。
本來以為它應該沒有鼻子,但在零距離接觸的情況下,我看見他腦子跟嘴巴的交界處竟然有兩個小孔,應該就是它的鼻子了。
這家伙好像不是為了吃我,打量了我好幾遍,從下往上,搞的我都不好意思了起來。
這么尷尬,我也不是辦法,不知道是腦子少根筋,還是怎么的,我竟然跟它搭話了。
“喂,你聞什么聞,要來就來個干脆的,別特么搞的人家那么尷尬好不?”
這一說,反倒把事情搞的復雜了起來。它嚎了一聲,舉爪就對準了我的腦袋。
但這時,我好像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對勁的。
之后才發(fā)現(xiàn),原來,剛才那家伙的舌頭直直刺穿了我的胸膛,那時候胸口一悶,應該是刺破了肺部,就用出最后一口氣,喊出了一句話。而現(xiàn)在,不知道為什么,竟然能那么輕松地呼吸了。
那個情況下,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竟然活下來了,那就想辦法盡量再活久點。
看見它的爪子壓著我的外套,我便從上往下,順著脫出了外套,并從那家伙的兩腿之下滑了出來,它正用舉起的爪子使著力,把我剛才腦袋所在的位置,帶著鐵皮拉出了一個爪坑。
我心說,好險,差點人頭飛了。
它這才發(fā)現(xiàn)我不在那個位置上了,在這點,我看出,這家伙沒有視覺,好像嗅覺跟聽覺不錯。
在它發(fā)覺我不在了的時候,我已經(jīng)從被打破的窗口小心翼翼地溜了出來。
是不是我太小心了,以至于它沒有發(fā)現(xiàn)我,在之后的一段路上就看不到它的身影了。
喘了口氣,看了看自己的胸膛,神奇地發(fā)現(xiàn)剛才被戳穿的傷口沒了,但這受傷部位的內(nèi)部還是挺疼的。
暫時沒有時間去考慮這些,我看了看四周,比我想象中的安靜,應該說是一種死寂。
不見一個人影,也不見任何會動的東西,只是一片混亂不堪的樣子。
亂飛的塑料袋和報紙,出車禍之后側(cè)翻的汽車,以及滴灑在道路上,各種新鮮與風干的血跡。
看樣子,我完完全全地落單了。
過了一段時間,我走進了一家比較大的百貨商店,也就是現(xiàn)在我所在的地方,還好沒有會動的東西在里面。
于是,我開始小心翼翼地整備起了一些必要物品。
找了店里一只質(zhì)量比較好的登山包,把原來自己書包里的東西都換裝了進去,而且還找來了一些物資,像壓縮食物,不銹鋼鐵棍、繃帶這類可能會用到的東西。路過服裝區(qū)的時候,在鏡子里看見一身破爛不堪的自己,有些寒酸,于是就找了幾件店里面售價挺高的衣服換了上去。
在換衣服的時候,我看見了那個被我死去的女友咬過的傷口,剛才沒注意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里面的血止住了。令我驚訝的是,竟然從那里面開始向外長出了一層帶著強烈脈搏跳動的肉,這層肉和我原來的自己的皮肉格格不入,記得沒錯的話,這塊肉跟剛才吐舌頭戳我那家伙身上的皮肉有些相像。
想到這里,我不禁打了個寒顫。不過又想想,自己還活著,到現(xiàn)在還能活著就不錯了,于是一甩手,穿上了新的衣服。
一套輕巧保暖的冬季皮衣,外面再套上一件黑色風衣,很有型,而且比原來我穿的那幾件毛衣要靈活許多??戳丝词蹆r,這幾套我換上的衣服,加起來起碼都快兩萬多了。
我嘖了幾聲,收拾起了我的物資。
現(xiàn)在,我做好了一切準備,接下來要試著去找其他人,就算找不到原來一起逃出來的伙伴,至少找到幾個能相互幫助的人也就滿足了。
在這里寫完這篇筆記,接下來又要出發(fā)了。
大晚上,一個人待在一片死寂的區(qū)域,非常不自在,我必須從現(xiàn)在開始出發(fā),尋找生存下來的其他人。
但愿在天亮之前能夠找到他們,并且希望我還能活著找到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