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升華
金色是它的基調(diào)，明艷的紅色與陰沉的黑暗遍布整扇金屬大門，精美的六翼天使浮雕印刻在門上，三只冒著金色光輝與三只燃燒著黑色火焰的翅膀被血色的枷鎖層層包裹，封鎖在宏偉的金色大門上。
可是你真的認為你是神嗎？
我自言自語的說著，目光再次落在那扇宛若精美工藝品的大門之上，但終究是被人設(shè)計出來的，那就讓凡人的意志擊敗所謂神的掌控吧！
右手輕輕地抵在冰冷的金屬巨門，75層的一切都在腦中再次重現(xiàn)，那一天——
「以最強玩家的身份轉(zhuǎn)換成最恐怖的怪物嗎？」
「看來必須對我一手培育出的『血盟騎士團』說聲再見了呢？」
「即便我現(xiàn)在必須按照原先說出『紅玉宮再見了』之類的話，但我還是想說……」
「桐人，作為第一個發(fā)覺我身份的玩家，所以我給你一個機會，我們來一場PK吧！如果你贏了我就讓所有玩家登出，怎么樣？」
目光漸漸變得冰冷，貼在大門上的右手也在微微顫抖，那不是恐懼，而是過度的激動從而造成的結(jié)果，因為那場戰(zhàn)斗還沒結(jié)束呢！
「我，接受PK！」
金色大門被盡力推開，不同于以往門后黑暗的形象，紅色的光華涌動，沿著那條略微打開的縫隙滲出，而門后……
〖100層·紅玉宮〗
嘭！
巨門合攏發(fā)出悶沉的碰撞聲，我也邁步跨入了這塊表示結(jié)束一切的區(qū)域，目光四下張望著，打量著這個巨大的紅色宮殿。
如果99層是迷宮區(qū)，那么100層就是BOSS房間吧！
我是這么想的，轉(zhuǎn)眼一望這宮殿，不由為這份美所震撼，整座宮殿都是用晶瑩剔透的紅水晶制造，陽光穿過紅水晶墻，化作淡淡的紅色霞光映得整個宮殿多了幾分朦朧不清。
就像是只有在夢中才能出現(xiàn)的虛幻場景，整座宮殿詮釋了一個基礎(chǔ)的顏色，如霞鮮明的紅，淡薄微淺的紅，沉重似血的紅交織在一起，是那樣的協(xié)調(diào)。
而支撐著宮殿的水晶柱上的血色雕紋更是多了幾分蕭肅的殺意，透過水晶，陽光也不那么刺眼了。
「我等你很久了?！?p> 不算大而又充斥著無上威嚴的聲響回蕩在整個水晶宮殿，似乎爭先恐后的朝耳朵里鉆進去，這種感覺很不舒服。
出現(xiàn)在我眼中的是另一對擁有威勢的瞳孔，怎么說呢？像能傷人的劍一般，帶著壓迫性的俯視著我，就像一位國王打量他的子民們。
叛逆的子民。
此時我也注意到了造成這樣差距的原因，他坐在高處的水晶王座之上，而我卻是一副仰望的樣子。
但那又如何？
「茅場晶彥?！刮覜]有說什么其他的話，只是舉著闡釋者指向正坐在王位上，代表著整個艾恩葛朗特統(tǒng)治者身份的他，大聲的斥喝出他的身份。
我想他應(yīng)該很清楚我是什么意思，沒錯，我只求我已經(jīng)擁有了能夠打敗他的力量，那足夠讓人沉淪的強大力量。
「……」
他沉默不語，一道道白色的光屏圍著他旋轉(zhuǎn)，上面呈現(xiàn)著艾恩葛朗特各個角落所發(fā)生的事物。
55層，被普通玩家所包圍的血盟騎士團總部，那些玩家可能是由于攻略組隱瞞消息而被有心人引來的，他們的形態(tài)憤怒，似乎正在大聲斥罵著什么。
99層，攻略組一伙成員縮在一個系統(tǒng)建筑中，死死抵御著來自外來NPC們的攻擊。
通過NPC的視角他很清晰的看見每個人怒吼的表情。
他就是這樣通過NPC來監(jiān)視我們……
「雖然沒有聲音會有些麻煩，但難道你真的認為獲得了一件『詛咒圣器』就擁有打敗我的資本嗎？」
他從王位上站起，默默地順著水晶制成的階梯走了下來，行走間不時露出白色長袍下紅色的護具。
他微抬起左手，我也注意到了他手背上那面熟悉的盾牌，不過那原先白色的十字形紋路，已經(jīng)變成了金色的王冠標志。
那也是一件強大的「詛咒圣器」，看見它的第一眼我就有所感覺，左手不自覺的探向身后的「末日之兆」。
哧！
修長的劍身沿著盾后的紅色劍柄出鞘徐徐展露它的鋒芒，那是一把十字劍，希茲克利夫的獨特技能「神圣劍」，絕對令人絕望的防御力，已經(jīng)讓人窒息的攻擊力！
「TheNotLoser·Heathcliff（不敗者·希茲克利夫）」
希茲克利夫拔出他的劍同時，他的ID以及他的那圈HP值也出現(xiàn)在了我的面前，，他已經(jīng)不再是所謂某種意義上是一個BOSS了，因為他的數(shù)據(jù)已經(jīng)屬于怪物那一方了。
不敗者嗎？希茲克利夫，不，茅場晶彥，讓我終結(jié)你的勝利吧！
我小心翼翼的抽出了「末日之兆」，在他面前死去一次的我非常清楚，這個男人如果不在一開始就使用全部的力量去戰(zhàn)斗的話，只會擁有一個結(jié)果——死！
左手的劍微微收攏，而右手的劍與我的視線保持平行，這是我最佳的戰(zhàn)斗狀態(tài)，目光鎖定著依舊站在原地的希茲克利夫，他沒有絲毫動作，那隨意的站姿也不符合他那紅甲圣騎士的形象。
「準備好了么？我要進——」
「——攻了！」
比起犧牲防御來增加出手速度的單手細劍使，那速度快的仿佛一束光線，而那速度全都轉(zhuǎn)化為進攻的力量，猛烈的砸擊在雙劍的格擋上。
「喝！」
白色的特效光一閃即過，紅色的盾面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面前！
嘭！
在這股強大的力量下，我很快脫離了他的攻擊范圍，這對于我來說或許是一件好事，不過相比之下，希茲克利夫的實力比原先更加恐怖了！
那一連串的連鎖攻擊讓人根本無法喘息，即便他的攻擊速度與技能的銜接已經(jīng)達到了我所能做到的極限。但他是不是忘了呢？
我極力壓低身體的高度，雙劍以一個傾斜的角度朝他沖刺過去。
嘭！
伴隨著刺耳的金屬撞擊聲傳來，我知道這次攻擊完整的命中了盾牌的中心，但著還沒完！
右手劍生硬的頂在盾牌之上，身體在地面上一個極速的轉(zhuǎn)身，右手劍離開盾牌，而左手劍在轉(zhuǎn)身中撕裂空氣，斬向他的側(cè)面。
嘭！
又是一聲沉重的撞擊聲，我知道如果這一劍能夠擊中他那才是笑話，憑借他的防御能力必定能夠擋住。
右手劍瞬間也脫離了抵盾的狀態(tài)，按照原先左手劍的轉(zhuǎn)向動作，斬落！
嘭！
兩劍同時錯落在盾牌上，似乎是毫無作用呢！希茲克利夫?qū)Υ俗龀隽硪粋€動作，豎直盾牌，整個人藏在了盾牌的陰影之中。
沒錯！等的就是這個時刻！
「無式·雨落」
這是專門用來對付你的劍技！也是我最后的劍技！我握緊著我的劍，二刀流給予我更多的連擊評價，而且還讓我擁有了整個艾恩葛朗特連擊最高的劍技，27連擊的「日蝕」，但現(xiàn)在開始新的劍技「雨落」將替代「日蝕」，因為它將超越「日蝕」！
技能：無式·雨落
類型：連擊無上限最上位劍技
使用要求：無式一系擁有者
技能簡述：僅有玩家「Kirito」能夠使用的劍技，對單體單位造成連續(xù)不斷的刺擊，當單一肢體出現(xiàn)「永久性癱截」時才能停止。
嘭、嘭、嘭、嘭……
我甚至都無法感受不到手的存在，而手中的劍就像天空落下的雨一樣，根本無處可躲，哪怕你的「傘」再怎么大，只要有縫隙，那就沒有不能滲透的地方！
無數(shù)的劍光宛如狂風暴雨的洗禮落在希茲克利夫的盾牌上，他面對這樣的劍技他卻毫無任何反應(yīng)，黃銅般的眼睛無情的掠過我的眼睛，目光交錯的瞬間，我甚至察覺到了那其中嘲諷的意味，讓我感到一陣徹骨的惡寒，汗毛倒立！
嘭！
一劍錯開了盾牌，那是唯一的一道缺陷！
緊隨而后的便是瀑布般的劍雨洗禮！無數(shù)道鋒利的劍光將希茲克利夫洞穿，在閃耀的劍光中我根本連希茲克利夫的影子也無法看到，他在這樣的攻擊中就像風中的破絮一般，恐怕他會在這樣的攻擊中被撕成碎片吧！
我能看見他瘋狂下降的HP值，每一秒都在大量的流逝，但我卻連停下劍技都做不到，只能看著劍光將他撕裂，撕裂，再撕裂。
或許只是一個短暫的時間，我卻感覺時間過去的好慢，直到一聲系統(tǒng)的警告聲響起，我的劍終于停了下了。
當……
武器落在地上，我根本握不住它，因為由于極度的揮動武器，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雨落」的副作用——手臂永久性癱截！
「你輸了！」
希茲克利夫一副冷漠的表情，難道那樣恐怖的連擊也對他沒用嗎？我看著他那幾乎滿值的HP只感到了深深的絕望，正常狀態(tài)下的最強攻擊都無法打敗他，而我的右手都已經(jīng)不能使用了了，真的無法與他對抗嗎？
不甘心！我不甘心?。?p> 「你的劍技很強大，到你卻沒能夠利用好你的武器，這樣是無法戰(zhàn)勝有著『不滅圣盾』稱謂的『不朽守護』。」
希茲克利夫停下了動作，但僅僅只是站在原地一副毫無設(shè)防的模樣，也能讓人感到忌憚。
目光側(cè)向王座旁環(huán)繞著的光屏上，那是也是一副慘淡的光景，因為他們的希望已經(jīng)敗了，但他們卻仍不知曉。
「他們沒能選擇正確的首領(lǐng)，而你也不適合成為一個合格的首領(lǐng)，所以你們的命運注定在此終結(jié)?！?p> 他高舉他的劍，神情冷漠的不像活著的事物，手中紅色的特效光線逐漸強烈，而我卻沒有絲毫的對抗能力，也不可能像75層那樣。
但我，我想要勝利??！想要打敗那個家伙，解放這所有的玩家，但我沒有那種力量。
我的意志怎么能被這種規(guī)則所限制……
嘭……
劍光斬落，一切都結(jié)束了——原先安靜的紅玉宮重歸平靜，仿佛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似得。
不！還沒有結(jié)束！
「大家都在背后談?wù)撐?，我不是一個好的君王，只是一個暴君而已，我很清楚?！?p> 冰冷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響在冷清的宮殿中回蕩，我的黑色大衣沐浴著血色的霞光，淺淺地從那走出。
「但同時我也非常清楚，所有人都把他們的希望一并連同怨言交給了我，因為信任我，他們才會有所怨言?！?p> 我緊握著左手的劍，那把作為詛咒圣器的末日之兆，我怎么可以敗呢？連性命也加注在這次的戰(zhàn)斗中了，怎么可以輕言失敗呢？
「哪怕所有的人都詆毀我，羞辱我，在背后謾罵我，我也會如同君王獲得應(yīng)屬于他的榮耀、贊揚那樣去接受這些負面的情緒。這是我的責任，屬于一名暴君的信念，我已經(jīng)融入了黑暗之中，自然也不用擔心弄臟自己！這正是你！希茲克利夫無法做到的！因為我是無可替代的存在！」
右手殘廢了，我還有左手。二刀流不能用了，我還有單手劍術(shù)！只要還能握住我的劍，我就絕對不會敗，因為我是「封弊者」，更是所有人的希望！
「弱者永遠俯視更弱的人沾沾自喜，力量如果不能守護需要的人，占據(jù)它的人又有何用處？而我將把你從所謂的神位、王位上給踢下去。」
「解封！『末日之兆』！」
在得到我的最后口頭指令后，末日之兆出現(xiàn)了從所未有的變化，原本只是出于分界劍刃的紅色紋路瞬間布滿了整把劍，仿佛快要碎裂的斷劍布滿了裂紋一般，一截血紅色的光刃依附在劍刃外圍，這才是真正的詛咒圣器——末日之兆！
灰暗的技能框徐徐冒出了淡淡的光華，這只表示這個技能能夠使用。
「這一劍，你還接的住嗎？」
我要弒神了！你準備好了嗎？希茲克利夫！
我勉強揮動著比原來增加了近乎一倍重量的單手劍，朝著舉盾防守姿態(tài)的希茲克利夫沖刺過去，左手舉著它盡力的刺擊過去。
「呀啊啊啊……」
竭盡全力的一劍，我賭上我的性命，必須殺死那個男人，那個不曾失敗過的家伙，那個創(chuàng)造世界的人！
他的「不朽守護」也不能阻擋，我的劍毫無阻力的洞穿了他的盾，連同他也一起刺穿，血紅色的數(shù)據(jù)碎片徐徐升起，那是希茲克利夫的生命。
HP在下降，他也無法阻攔，目光中沒有絲毫的驚訝或者嘆息，就像我無法明白他創(chuàng)造這個世界的初衷是什么，也不清楚戰(zhàn)敗的他為何絲毫不為失敗所動。
「擊敗魔王的勇士?。∪ふ夷愕墓靼?！她在你的起點而不是終點吶！」
他微微下垂的頭貼在我的耳邊，看似隨意的說了一句，嘴角不自主的帶上了好像嘲笑，又仿佛祝福般自然的微笑！
乒！
「末日之兆」由于耐久度歸零碎裂開來，連同被它洞穿的「不朽守護」，還有它們的創(chuàng)造者，茅場晶彥。
最后的笑容定格在這，他保持著這樣的姿態(tài)，每一寸身軀都在碎裂聲中破碎成無數(shù)碎片。
結(jié)束了嗎？
這是由衷發(fā)出的心聲，但心中有一個聲音在回蕩，沒結(jié)束呢！她還在，還在等我！
〖1層·起始之街〗
「亞絲娜……」
我不由自主的發(fā)出了低沉地呼喊聲，整個大腦都被那抹閃光的影子所充斥，我馬不停蹄的朝著黑鐵宮奔去，我知道希茲克利夫的那句話是什么意思。
起點，死去玩家的起點。也是所有玩家開始的起點。
那條仿佛永遠走不完的道路末端，就是那黑色的巨大宮殿，黑鐵宮。
有這樣一個手持細劍，一身紅白相間騎士裝的栗發(fā)女孩，她實力出群，攻擊時的出劍速度快的只能看見技能的特效光線，而又美麗出群，仿佛無盡夜空中唯一閃爍的星光般耀眼奪目，人們稱她為「閃光」，她就是亞絲娜。
還有這樣一個雙手持劍，一身漆黑色大衣的黑發(fā)男孩，他來自封測，獨自一人行走在危機重重的野外，在生與死之間獨自孤獨的徘徊，但他同時也那強大到仿佛作弊般的實力，幾乎沒有人能夠與他正面對抗，人們稱他為「封弊者」，他就是桐人。
但在最開始的時候她還不是「閃光」，他還不是「封弊者」的時候還一起組隊過，那段短暫的時光，真的很快樂。
「如果有人邀請你加入公會的話，你就加入吧！」
但他卻不知道的是……
「如果那個邀請的人是你，我一定會加入的！」
「我連同把你的那一份也加入公會吧！」
我看著大門內(nèi)無盡的黑暗，我?guī)е业暮诎盗x無反顧的踏了進入，我清楚這次進入這個地方，或許將永遠沉寂在這樣的黑暗之中，但是……我不后悔，我至少要找到屬于我的——「閃光」。
伴隨著耳邊最后一聲細微的系統(tǒng)提示音，我已經(jīng)消失在這個地方，整個起始之街的地面，微微震蕩。
這個世界，正在崩壞。
「最終階段實行中——」
「現(xiàn)在進度為——1％」
〖？？？·？？？〗
光很刺眼，我不清楚走了多久才到了這里，腳下是一塊透明且懸浮在空中的水晶。
進入視野的是一片深紅的云海，它們不斷重復著紅色轉(zhuǎn)變至深紅，深紅轉(zhuǎn)化成紫色的步驟。
透過腳下厚實的水晶板，能夠看到被夕陽染紅的云海靜謐的從我腳下流淌而過，而那不遠處一座巨大的堡壘被鮮紅如血般的火燒云包裹著，不斷的從底部剝落著些什么。
我并攏右手豎直一劃，卻未能看到熟悉的主菜單板面，一行這樣的系統(tǒng)文字出現(xiàn)在上面。
「最終階段實行中——現(xiàn)在進度為13％」
在我目光的注視下緩慢的朝著14％跳動，我也同時注意到了自己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永久性的右臂殘廢屬性已經(jīng)被清除，而現(xiàn)在呈現(xiàn)出一種不真實的透明感。
這是不是說明我快要消失了呢？
「桐人！」
我就像被雷電擊中一般，整個人開始戰(zhàn)栗起來，不敢置信，那熟悉且悅耳的聲音，從我的身后傳來。
我顫抖的轉(zhuǎn)過身子，目光鎖視在那道白色的麗影上，那紅白相間的騎士裝。
栗色的長發(fā)隨著輕盈的風飄動著，那張美麗的容貌上帶著淺淺地微笑，注視著我。
「亞……絲娜」我沒有轉(zhuǎn)移視線也不敢眨眼，我生怕這只是一個虛幻的影子，轉(zhuǎn)眼就消失在了視線當中，她一如既往的美麗，連同她如同水晶般半透明的軀體在夕陽的照射下折射出動人的光彩，那就是我的「閃光」，我這黑暗中薄弱的飛蛾所尋找的光芒。
我再也無法控制激動的情緒，大步朝她走去，一把將她瘦弱的身軀攬入我的懷抱中，雖然相比之下我更顯得瘦弱……
「但我再也不會松開了……」
緊緊的擁抱著她，感受著那份消失了足足1年的溫暖，融化著這副失去靈魂的軀殼，那顆被冰凍的心臟。
我的心，只為你跳動。
「笨蛋……」
亞絲娜同時帶著溫柔如水般的目光靜靜地停留在桐人那略顯瘦弱的面孔上，那應(yīng)該是現(xiàn)實的模樣吧？右手微微地撫摸著我那齊肩的長發(fā)，發(fā)帶被風卷走，秀發(fā)垂落在肩頭上。
「這里……是什么地方？」
她沒有說話，用修長的手指遙遙指向那無盡云海，那云霧連結(jié)映著火紅色的夕陽形成一道道紅色的絲線，更遠的地方便是略微泛黑，暗紅色的晚霞。
巨大的浮游堡壘在云海中移動著，最頂端那血紅色的水晶宮殿，仿佛這個堡壘的核心，在緋紅的云霞中崩裂作一團妖異的血紅，徐徐升向那不見頂端的天空。
「這景色，很棒吧？」
茅場晶彥一改原先希茲克利夫的模樣，身穿著白色修長的研究服，方框眼鏡后只露出帶著金屬般無情的目光，一副嚴肅的表情，而目光投向那遙遠且正在崩潰的艾恩葛朗特時，多了幾分柔和。
面對這樣的他，我心中出奇的沒有絲毫敵意，仿佛我與他一切的仇恨都在那座崩毀的浮游城中結(jié)束。
「你做這一切是為了什么？」
「一個兒時的幻想，那時我就幻想著有著一座懸浮在空中雄偉的堡壘，在我的注視中，不斷地升起……升起……直至毀滅。而我只是一個居住在那個世界的普通人而已?！?p> 「若是這樣……那就太好了?！?p> 我似乎能夠看到，巨大的通天石柱下，一座木屋旁黑衣的男孩與白衣的女孩坐在花的海洋中，他們將在那戀愛，結(jié)婚，永遠永遠的生活下去……
「我該走了，這最后短暫的時光里，祝賀你們。亞絲娜，桐人你們成功通關(guān)?！?p> 他背對我們著行走，即便他對于我而言依舊有許多的疑問，但隨著他那半透明的身體漸漸的，漸漸的淡化，直至消失，一切存在的意義都不再重要了……
他去哪了？現(xiàn)實世界？不過我感覺他可能消失在這個世界，去尋找著某個世界存在的，懸浮的巨大堡壘了吧？
巨大的浮游城堡在紅色宮殿瓦解后，不斷加快著它崩毀的速度，從中落下著樹木，湖水，熟悉的房屋。
巨大的碎片落在云的下方，不斷產(chǎn)生悶沉的聲響。
我與亞絲娜就這樣靜坐在水晶板的邊緣，相互對視著，我要記住她，永永遠遠的記住她，哪怕這是最后的時光了。
「對不起……亞絲娜……我們明明說好的……要帶你離開這里，要在那個世界相識……」
一側(cè)是艾恩葛朗特發(fā)出的最后低鳴，莫名的悲傷充斥著我的心情，我能夠感受到那不受控制的淚水不斷滑落，可是我……我連最后也無法控制這淚水……
「吶……桐人……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她想要說著什么來表達心中的感情，但還是控制不住，淚水順著面頰滑落，落在地上化作數(shù)據(jù)般的光影飄散，什么都沒能留下。
「我叫桐谷……桐谷和人，算上個月的生日應(yīng)該已經(jīng)……17歲了?！?p> 艾恩葛朗特還在不斷脫落，一層一層，所有的回憶，所有的美好記憶，隨著脫落的建筑再次勾起……
「原來你比我小啊！我叫結(jié)城……明日奈，已經(jīng)18歲了?！?p> 結(jié)城……明日奈，我將這美麗的字符一寸一寸地刻在腦中，雙手微微捧起她美麗的臉龐，慢慢地……輕輕地吻了下去，我要將她的靈魂，她的一切融入我的靈魂。
「我們不會分開，我們會永遠，永遠在一起的，再也不會有什么力量能讓我們分開了……」
「嗯……最喜歡你了……和人君……」
嗯……我也是……
緊緊的擁抱著她，我們帶上了結(jié)婚戒指的手合握在一起。
如果……我只是祈求如果能夠擁有亡者的世界，我也要在轉(zhuǎn)生之后遇上你，愛上你……明日奈……
艾恩葛朗特在最后的轟鳴聲中化作無數(shù)碎片，強烈的光線垂落，我閉上了眼睛，依靠在明日奈的額頭上，感受著，彼此的存在。
如果不是最后的存在，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