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胤祥(二)
在德妃娘娘那里請安,王順悄悄告訴我她被心玉打了的時候,我的腦子轟的一聲,什么也顧不上就跑了出去。趕到四哥府上,心玉好像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一樣,跑過來拽著我的手臂,我什么都沒說,但從她僵住的臉和恐懼的眼神,知道自己的臉色有多可怕。如果宛茗有個萬一,我不會放過她。
走進(jìn)她的房間,宛茗的臉白的嚇人,一動不動地躺在那里,我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心跳如擂鼓一般,我怕萬一她……剛伸出手去,她的眼睛動了動,睜開了,我慌忙把手收回來?!笆裁磿r辰了?!彼穆曇艉苌硢?,我倒了杯水給她,卻發(fā)現(xiàn)她根本沒有力氣坐起來。扶她的時候,我碰到了她身上的被子,竟然是濕的!這樣的天氣蓋著濕冷的被子,誰動的手腳?!想讓她死嗎?!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心玉,沒想到她這么狠心。然而我錯了,宛茗給我的答案,是她不想腫著臉出去見人,自己把自己弄病了。我不知道該笑還是該罵她,至少她沒事,心里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那次似乎是德妃娘娘察覺了什么,問了幾次,我只是拿四哥搪塞,為了消除她的疑慮,我好些日子沒去過四哥府上。后來皇阿瑪要去塞外避暑,這一去就要好幾個月,若是都見不到她,只是想想都覺得難受。所以我想讓四哥帶上她,美其名曰為了喝茶。四哥顯然知道我的小算盤,他問我是不是看上了宛茗,我想了想,以前似乎從沒想過這個問題,又或許是不想承認(rèn)。那時我一心想的是策馬彎弓,若我喜歡上什么人,心里就有了牽掛,那是多余的東西。若說不是,連我自己都不相信。四哥說若是喜歡,就開府之后收了她,我總覺得那太委屈她了,似乎只有嫡福晉的位子才配得上她。
為了她的安全,最后還是沒有帶她去,那幾乎是最難熬的一段時光。好不容易熬到回來,四哥卻不讓我見她,說是為了她好。經(jīng)過商量,我和四哥決定把她送進(jìn)宮,請德妃娘娘照應(yīng)她,在這件事上,我們第一次和九哥他們達(dá)成了默契。那天她跪在院子里,我第一次親口問了她的意思,我不再理所當(dāng)然地認(rèn)為她是屬于我的,盡管不那么直接,但她驚喜的表情給了我想要的答案。
她在尚書府的那些日子,十哥來過很多次,大部分都被我擋回去了。我不知道十哥對她來說是什么人,但我明白十哥看她的眼神,那種寵愛和眷戀,每次都讓我窩火。當(dāng)我開始懷疑她是否真的喜歡我的時候,宛茗再一次給了我驚喜。那天是我的生辰,皇阿瑪設(shè)了宴,酒過三巡,他老人家便接著去處理政事了,我喝著不知是誰敬的酒,忽然看到她身邊的丫頭站在遠(yuǎn)處焦急地看著我。我過去,她遞給我一個荷包,說是宛茗親手刻的。那枚章子上只刻了一個“祥”字,有些不倫不類的,卻是我到現(xiàn)在都不曾離身的東西,和她送我的玉墜子一樣,哪怕她不在身邊,有這兩樣?xùn)|西,就覺得安心。
送她進(jìn)宮的那天,她很害怕,一雙手冰涼,若不是已經(jīng)安排好了后面的事,我狠不下心把驚慌無措的她送進(jìn)宮去。本以為德妃娘娘要了她去,過個一兩年,我就可以跟皇阿瑪求親,有德妃娘娘幫著說話,想來會容易很多。卻沒想到,皇阿瑪注意到了她們,還把她們留在了身邊,得到消息的時候,我嚇出了一身冷汗??墒鲁啥ň?,我也無法改變,只能用最大的能力暗中保護(hù)她。對于她留在皇阿瑪身邊,四哥似乎有種歪打正著的意思,想讓她做我們的內(nèi)應(yīng),說白了,就是皇阿瑪身邊的眼線。我猶豫過,最后否定了四哥的決定,我太了解皇阿瑪了,他太精明,宛茗不可能逃過他的眼睛,我不想她冒這個險。
她第一次去塞外,本該是開心的,卻發(fā)生了我們之間的第一次誤會。我以為她利用我的時候,心疼的喘不過氣。后來想想,實(shí)在是太沖動了,未曾取證就發(fā)火,也難怪她氣得不理我。那一次我發(fā)現(xiàn),宛茗不會真的跟我生氣,只要我低頭,她不會計較什么,我才知道,對她來說我有多重要。
我不想娶雅晴,我想娶的人只有她,可皇阿瑪不依,想娶她,就必須娶雅晴。她知道了,也只是笑笑,我忽然覺得自己并不了解她,這個女子,竟然對我娶別人無動于衷,我有些生氣。她說只要我心里只有她,娶誰都無妨。她雖然說著這樣的話,卻掩不住難過的神色。她還說,若有一天我心里有了別人,就把她休了。我一愣,打了個馬虎眼糊弄過去,其實(shí)我心里有些慌,那個時候,我已經(jīng)不能失去她了。我跟自己說,我心里不會再有別人了,對,我心里永遠(yuǎn)只有宛茗。
塞外回來,皇阿瑪給九爺和晨葭訂了婚事,我的婚事也定了。宛茗情緒很低落,我特意帶她去見了德妃娘娘,讓她安心。本以為娶了雅晴這事就算完了,可皇阿瑪非要她懷孕才肯放手。宛茗為了這事,躲了我很長時間,我的日子也不好過,可跟她比起來,又算什么呢。
江南一行,出了個沈逸清,開始我很反感他,后來卻發(fā)現(xiàn),他跟我是一樣的人,看上去瀟灑,卻是被看不見的東西綁著,做自己不愿做的事。
不管怎樣,經(jīng)歷了這許多,我終還是娶到她了。成親的那天,是我胤祥活到這么大,最開心的一天。
自我知道喜歡她的那天起,就準(zhǔn)備一輩子把她捧在手心里,那些惱人的事情,不會讓她沾手。我卻發(fā)現(xiàn),宛茗并不是我想的那樣,什么都不會,她會管賬,而且很有辦法,她對下人對其他側(cè)福晉也很有一套。縱使如此,我依然不讓她管太多事情,那個每天賴到我下朝才起床,見了美味兩眼放光的懶貓,才是她。我不需要一個精明強(qiáng)干的福晉,我要的,是共同生活的妻子。
成親之后發(fā)生的事情,并不比之前少。從她被沈功赫擄走到她偷偷到江南來找我,再到十八弟重病皇阿瑪遇刺,太子被廢我被圈禁,幾年的時光,與她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都記憶猶新,似乎是昨天剛發(fā)生的事情。
我不知道自己想這些事情想了多久,圈禁在這里,日復(fù)一日地對著這個院子,我對時間已經(jīng)沒了感覺。低頭看到懷中的人兒還在睡,我將她的身子挪了挪,免得別了脖子一會醒了又要難受。我從沒問過那套夜行衣是怎么來的,一個女人,為了來這里跟我受罪,在太陽底下跪了兩個時辰,不管那件要命的東西到底和她有什么關(guān)系,多我來說,都沒有關(guān)系了。有她,即使是在這里圈上一輩子,也不見得是件難熬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