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視紛擾的宴會人群的震,返回唐王左右,宴會開始至今,從賓客、侍從甚至到舞者,他都逐一觀察過,可惜并沒有任何HI族的蹤跡。
“如何?”唐王問道。
“并無發(fā)現(xiàn),有幾位賓客帶著手套,無法探測。我留心看過,帶手套的賓客并無異狀,除了狄國的卿白皇子曾經(jīng)可疑地在國王致辭時離開……”震壓低聲音,目光詢問向林靈。
“執(zhí)行任務(wù)時遇到點情況,卿白皇子正好前往休息室,無意中插手幫忙解了圍,不過他并不知道內(nèi)情。”林靈趕緊補(bǔ)充,“‘奪金’已完成,‘金子’總部應(yīng)該收到了。”
“嗯。卿白可暫且不用理會,他行事飄忽不定,不過應(yīng)該還不至于和HI族有牽連?!碧仆醯?。
英明的唐王殿下,這次你可算錯羅~林靈暗暗搖頭,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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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國獻(xiàn)上的慶生禮皆大手筆,碧國書畫大家首席簫墨皇子親子揮筆的巨幅公主肖像儀態(tài)萬千、栩栩如生;喜國王室珍藏的百年狐裘質(zhì)地白如雪、輕如云,堪稱上品;狄國重金打造的同比例鉆石公主雕像,鬼斧神工、耀眼奪目;云國唐王博研所精心培育的一米靈芝、雪蓮,清新養(yǎng)顏、貼心備至;但這些奇物都在堯親王扯下那神秘球體的蓋布后,頓時顏色——
那是一個足足三米的光滑碧綠球體巨石,沁色自然,溫潤堅密,如膏似脂,卻又瑩透純凈,精光外露,輕擊之,聲音清透回蕩,久久不散。
“天哪,這該不會是太陽石吧!”賓客中已有人驚呼出聲。也難怪,太陽石礦本就稀缺,而常見的也只是拇指大小的碎石,已經(jīng)是為人所趨之若鶩,若能找到拳頭般的已算十分不易,堯親王的這份厚禮尋常百姓可能不懂,但王孫貴族各個驚羨不已,這塊石頭,用價值連城來形容,也怕是低估了。
賓客中此起彼伏的抽氣聲及緊接著的議論紛紛,讓堯親王很是受用,這么份大禮送出,這次與艾國國王的大筆貿(mào)易合作應(yīng)該是十拿九穩(wěn)了,到時候可不賺他個翻天覆地,喔呵呵呵呵~~
“皇叔,您可真是出手大方啊?!碧仆趵洳环赖臒o溫聲音打斷堯親王癡笑的美夢。
“啊,無極賢侄啊?!?p> “太陽石是云國的重要資源,一直有嚴(yán)格的貿(mào)易配額,皇叔要送這么樣一份大禮沒有事先和父皇商議,似乎不妥吧?!?p> “哎~艾國乃是重要邦鄰,皇兄日理萬機(jī),這點小事哪里用得著再去打擾他。真要傳出去,別人還以為我們云國小氣?!?p> “不提父皇也罷。您是知道我博研所一直在搜集這般規(guī)格的太陽石,也曾多次托付皇叔在開采時留意,務(wù)必第一時間告之。皇叔這般行事,不是不給小侄面子嗎?”唐王似笑非笑的薄唇,微瞇的雙眼透露出讓人不寒而栗危險氣息。
“這……之前不是已經(jīng)給唐王送去三塊了嗎,勻一塊出來應(yīng)該也沒有什么大礙吧?!眻蛴H王被逼視的不覺用詞都恭敬起來,他這個侄子不好惹。
“哦,單那三塊已耗了五年才得到,我可是非湊得五塊不可,還希望皇叔銘記于心,先想著自家人,下不為例?!碧仆踺p輕拍了拍堯親王微抖的肥肩,轉(zhuǎn)身離開,留下他的親親皇叔冷汗涔涔。算了,也無須太計較,賞他個美好夜晚,賬目證據(jù)已到手,明日他一回國,北方太陽石開采權(quán)將不再屬于他,看父皇心情,愿意留他條活命在鐵窗內(nèi)安度晚年已就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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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要這塊破石頭干嘛,不能穿,不能用,放在寢宮還嫌占地方?!敝鲝d二樓,壽星妙舞公主瞄了一眼樓下靈氣四射的太陽石,又將視線收回,仔細(xì)審視起自己五指上的指甲油,漫不經(jīng)心地橫眼嬌斥道。
“他這是借花獻(xiàn)佛,討你父王歡心。嚯嚯。”站在一旁的艾國國王頂著與妙舞一樣的貓耳,可發(fā)型更像是古代牧羊犬,濃密的毛發(fā)遮掩五官,看不清表情,只能從抖動的胡須分辨,心情大好。
“父王~~,明明是人家過生日,他拍馬屁拍到你這來了,這算什么嘛~看他那副丑死人的肥肉,就倒盡胃口。我看他不來才是送給我慶生的最大禮物,偏偏你又要給他發(fā)邀請。明明云國有無極哥哥來就行了嘛~~”
“哦,父王肚子的油水不比他少,你是變著法子說討厭父王了?!卑跖呐摹皩嵙π酆瘛钡亩瞧?,挑起一邊濃眉道。
“父王~~你知道人家不是這個意思的~~”妙舞微惱嬌嗔。
“嚯嚯,妙妙乖,不要鬧,你去和你的無極哥哥好好敘舊,應(yīng)酬堯親王的事情就交給父皇吧?!闭f罷,吩咐左右侍從去邀請堯親王上樓,要當(dāng)面答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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獻(xiàn)禮儀式完畢,宴會大廳重又喧嘩起來。管弦樂隊奏起第二支舞曲的音樂,雜技藝人、飛天舞姬再次活躍,點綴成最奢華的舞池背景。
唐王目送堯親王登上主廳二樓,又見妙舞歡快地下樓,目標(biāo)明顯,是自己。
“該是你盡女伴義務(wù)的時候了?!碧仆跹杆俎D(zhuǎn)移視線,避開妙舞的搜尋目光,拉起一旁的林靈快步走向舞池。
“咦?我不會跳舞啊。”突然被抓緊的手腕,讓她稍感不措。
“剛剛看你和卿白跳得挺盡興的,怎么換個人就不行了嗎?”淺灰色的魅眸瞇起不容拒絕的警告線條,已執(zhí)起她的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
“那是卿白皇子帶得好,并且寬宏大量地提供皮靴供我的高跟鞋踐踏?!币粋€轉(zhuǎn)身,林靈看到舞池邊一臉氣急敗壞的妙舞公主,心下了然,看來某人是要拿自己當(dāng)擋箭牌。配合可以,不過別怪自己沒提醒道可能造成的人身傷害。
“哦?本王的舞步還不曾輸給誰過?!钡谝磺贿^是兒戲的圓舞曲,這次的探戈才可真見舞者功力。說著緊跟旋律,帶著懷中的人,快步移動起來。
啪嗒,一踩。
啪嗒,兩踩。
啪嗒,三踩。
啪嗒,四踩。
啪嗒,五踩。
……
“你是故意要讓本王丟臉嗎?”唐王額角的青筋抽動,嘴角依然帶笑,但眼中卻醞釀著風(fēng)暴。
“屬下不敢,剛才已如實稟告,確實是沒有參加過舞會的經(jīng)驗,跳舞這是第一回。為了殿下的雙腳著想,要不還是休息一下吧。”手心被抓緊的力度說明自己確實已經(jīng)在挑戰(zhàn)唐王的極限,林靈中肯地提議。
“……K+搜索‘探戈舞蹈’,開啟‘協(xié)同’功能。”唐王稍做停頓,觸摸右耳的EPHONE,快速地發(fā)出某些指令后,對林靈說道。
“咦?”
“‘協(xié)同’功能,是信息與肢體動作的協(xié)調(diào),這是博研所的研發(fā)的新功能,剛剛我已命人在你的K+系統(tǒng)中開啟,恭喜你有幸成為第一個受益者。照做就是?!?p> “哦。”
依言操作,林靈的雙眼瞬時失去焦距,大量的探戈舞步畫面侵襲記憶體,身體不受控制地舞動起來:走步,分身,側(cè)行并合并,四快步,連接步,分式左轉(zhuǎn),劃旋步,側(cè)行右轉(zhuǎn),搖步轉(zhuǎn),連接步,追逐步掃步,點綴上,前進(jìn)交叉,并退步,維也那左轉(zhuǎn),絞足右轉(zhuǎn),扭胯轉(zhuǎn),左轉(zhuǎn)踢腿,走步左轉(zhuǎn),連接步,側(cè)行右轉(zhuǎn)分身,側(cè)行并合步,弓箭步……
結(jié)束動作定格在一個深度的下腰中,周圍的隆隆掌聲讓林靈恢復(fù)神智,告訴她完成了一個很值得稱道的表演。連在主廳二樓內(nèi)場的艾王與堯親王都不禁走到欄桿前,傾獻(xiàn)喝彩。
唐王大掌輕撐住她的腰身,讓她回復(fù)站姿。眼中流露出滿意自得的笑意——實驗成功。
林靈卻并不高興,整個過程她都參與,但卻是以旁觀者的角度讓自己的身體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控制,這種操縱木偶式的科技,她不喜歡。
***
殺氣!
回到舞池邊,林靈與震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清晰感受一閃而逝的一絲危險殺氣。
是盯著她怒目直視醋意橫飛的妙舞公主?
不,還有其他人!
【小心,現(xiàn)場有刺客,目標(biāo)是堯親王?!窟@是卿白的聲音,林靈轉(zhuǎn)頭搜尋他的身影,果然不遠(yuǎn)處,他正往此處看來,通過秀秀開啟的“思聊”模式向她傳達(dá),【人太多,秀秀無法分辨具體是哪個人發(fā)出的刺殺心聲。不過,刺殺行動應(yīng)該馬上就要開始了?!?p> ***
“啊——”一聲尖叫從二樓主廳傳來,眾人抬頭,只見天花板上吊著的其中一名性感舞姬,突然蕩向二樓主廳,朝艾王與堯親王的所在地扔出數(shù)把鋒利的銀發(fā)簪,正持紅酒杯暢談的兩位不知道何時開懷仰頭大笑時,銀簪沒造成預(yù)計的傷害,硬生生插入二人身后的墻壁中,入墻三分。
性感舞姬刺客見暗器未成功,跳向二樓,抽出腰間的銀色腰帶,揮臂一甩,軟綿綿的腰帶瞬時繃直成一把鋒利的長劍,揮劍直刺向堯親王,逼得他肥胖的身軀激發(fā)出求生的潛能,蹲身在地上滾閃起來。長劍雖沒碰到堯親王的肉軀,也不客氣地削落他身上的數(shù)片衣物,順帶劈開幾塊地板。
“有刺客!”不知哪個膽小的先叫出聲來,樓上、樓下頓時亂作一團(tuán),貴族們已不顧貴族形象,抱頭鼠竄起來,紛紛涌向宴會廳出口。
震與林靈在唐王身旁警戒起來,護(hù)著唐王與一旁的妙舞公主靠向鄰近的墻壁,靜觀其變。
“竟然想到用發(fā)飾、腰帶做武器,躲過安檢,這刺客還是有些頭腦的?!蔽钑试S帶少量限制行武器的僅有高級賓客的幾位貼身保鏢侍衛(wèi),除非有天將府軍用衣環(huán)之類的秘密裝備,否則即便是一把西瓜刀也是難入宴會廳。唐王淡淡道,“不過竟敢在艾國公主慶生宴上動手,不知要說她勇氣可嘉,還是愚蠢?!?p> “當(dāng)然是愚蠢,看她的身手,不過是個回點武功的普通人,連點特異能力都沒有,簡直是不要命。刺殺的人見多了,這個天上飛下來的,也頂多出場有點新意羅?!泵钗韫鞯貨鰶龅溃坪跹矍斑@場打斗只是場見怪不怪的小丑戲。
“妙舞公主不過去幫忙嗎?”唐王笑道。
“傻子都看得出來,那女人的目標(biāo)不是我父王,是你家皇叔。他帶那么多保鏢,哪用得著我們艾國出手啊。”
果然,以焰手為首的三五黑衣人見主上遇險,全沖到主廳二樓。焰手一手噴出一條長火蛇,直攻向女刺客背后,那女刺客卻像背后長了眼睛一般,及時躲過,倒是在前面打滾躲閃的堯親王,興許是滾累了,突然站起來,被那火蛇燒到頭發(fā)。
“你找死啊,是燒她不是燒我??!”堯親王整個人驚跳起來,立馬又蹲身在地上滾起來滅火。
其他黑衣人見這狀況,也不好再發(fā)動攻勢,只漸漸圍攏包圍刺客。堯親王也幸運(yùn)地滾到自己人身后,到了完全范圍。
堯親王的黑衣侍衛(wèi)已將女刺客重重包圍,艾王召喚下,宴會內(nèi)外的防衛(wèi)士兵也聚集起來,周圍已密不透風(fēng)。在漸漸縮小的黑衣人包圍圈內(nèi),暫時停下了攻擊的動作,看著離自己最近的堯親王侍衛(wèi)或祭出火球,或懸浮起數(shù)把手槍,或聚起拳氣,蓄—勢—待—發(fā)——
所有攻擊發(fā)出的瞬間,女刺客如閃電般壓低身體,一個漂亮的貼地旋轉(zhuǎn),同時掃出手中的長劍,斬向包圍圈。只見原本襲向她的數(shù)重攻擊,混亂地在包圍圈中攻擊向?qū)γ娴耐?,紛紛中招受傷。女刺客乘機(jī)跳上護(hù)欄,縱身一躍,重又抓住之前勾住舞姬的長布帶,尋找人群中被保護(hù)的堯親王,伺機(jī)再次進(jìn)攻。
“真是飯桶。你們云國的侍衛(wèi)都這么蠢嗎?那么多大男人,連個女子都搞定不了?!泵钗韫髟跇窍驴磻蚣姘l(fā)表戲評,對那些個黑衣男的表演嗤之以鼻,順道把云國的眾多護(hù)衛(wèi)拉下水,引得一旁的震不滿的側(cè)目。
“殿下,請讓屬下前去支援?!闭鸪谅晥远ǖ?,武者的尊嚴(yán)是不容被詆毀的。
“在艾國的地盤,不能強(qiáng)了主人的風(fēng)頭,是吧,妙舞公主?”唐王一手?jǐn)r下欲上前的震,向妙舞邪魅一笑。
“哼,既然無極哥哥都這么說了……”妙舞一手抱胸,一手風(fēng)姿綽約地掃了一下自己的秀發(fā),隨后越過林靈的肩膀,對她身旁的一個白衣人道,“冰息,該你上場了,不要給本公主丟臉。”
咦?林靈一驚。這個白衣人一開始就在他們左右,一身密不透風(fēng)的白衣,唯一特別的是那臉上只留下兩個眼洞的白色面具,場上的賓客多是帶半邊假面,但他氣息如常,使得林靈一直以為那是個普通的賓客,沒有多留意。他是妙舞公主的貼身侍衛(wèi)?
白衣人微微點頭,一個輕躍已消失在他們的視線。
二樓主廳的侍衛(wèi)朝天花板綿密地射擊,那女刺客已然身中數(shù)槍,纏繞著吊帶的手臂鮮血直流,但她依然在空中靈動飄蕩。突然,她似乎找到人群中的堯親王,鎖定目標(biāo),繃緊手中的長劍,大喊一聲“暴王,納命來!”便蕩著吊帶,如浴血的修羅般,直襲向已然臉色發(fā)白的堯親王。
絲~~~
一切突然歸于寧靜,浴血的修羅在空中瞬間凍結(jié)為通體白色的雕像,在劍鋒未越過主廳欄桿的那一刻,凝固,連同憤怒的表情一起,無聲靜止,直至一同冰凍的吊帶發(fā)出一聲斷裂的聲響,將這具美麗的雕像墜入舞池,散開一地只見潔白不見血的冰晶。
眾人,愣住,逃竄賓客的腳步停下,受傷侍衛(wèi)的慘叫收聲,只剩下無數(shù)無聲恐懼的目光一同匯聚到這一切的制造者身上——冰息,那個看不清真身的人正穩(wěn)站在二樓主廳的細(xì)窄欄桿上,還未收回發(fā)出致命能力的那只手,巍然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