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浮動,刀光閃爍,院內(nèi)空地中,八人各自纏斗在一起。白無常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打斗的人群,只要他輕輕的推開身后廂房之門,通向的就是另一個世界。但此時他還不能走,那些孩子還在韓齊手里,女兒也還在山上,他能感覺到這一時刻的韓齊,已然是個瘋癲狀態(tài),這個狀態(tài)下的人太危險,對自己狠,對他人必然會更加的狠。
如果殺人可以成為一種藝術(shù),那么韓齊已經(jīng)在這條路上侵淫多年,只是藝精于勤,他需要一點時間適應(yīng)一下。老三的刀并不快,刀法也不刁鉆,有的只是一種一往無前的氣勢。如同世間有陰謀,就必然有陽謀一樣,這種大開大合的刀法,便是一種陽謀,你唯有正面面對。十年前的韓齊也正是憑借著這樣一股子氣勢,在眾多次死亡的考驗中脫穎而出。
老三手中長刀勢大力沉,完全不帶任何花俏,就那么直愣愣的劈下來,除了硬接,唯有后退躲避。若你想往一旁閃身,而后伺機而動,揮出的長刀會立刻變勢,尾隨而至。躲過老三一連三刀后,韓齊猛的往后退了三步。老三冷笑著看了他,毫不停留,再次欺身而來。
韓齊握緊手中長刀,把心一橫,正面迎了上去。他還就不信,真能死在這青年人的手中。
“小子,近十年來老夫都未親手殺過人了,今日就拿你祭刀。”韓齊揮刀迎上,刀刃猛烈碰撞,頓覺虎口崩裂,手中長刀差點脫手而出。在兩刀相撞的瞬間,老三右手按住刀背,腳下發(fā)力,一連將韓齊逼退十余步。得虧這些年韓齊雖然并未親自上陣殺敵,但手上功夫并為落下,不然這般猛的發(fā)力,只怕轉(zhuǎn)瞬間便要被斬于刀下了。
一直退到長廊的邊沿處,韓齊腳下往后踏出一步,腳掌抵在階梯之上,方才止住身形。
“老匹夫,想拿我祭旗,老子先把你脖子咬斷下來?!崩先纫宦暎尤粚⑹种虚L刀抽出,整個人在一瞬間欺身而上,張嘴就往韓齊脖頸處咬來。如此以命向搏的招數(shù),韓齊不是沒見過,但那都是在全無辦法,感覺自己必死無疑的情況下才會如此。但此時這青年人明顯是占有優(yōu)勢,卻這般兇狠,實在是他平生僅見。
此時留個韓齊的選擇有兩個,一是,手中刀勢不收,直接砍在老三身上,雖說并未蓄勢,但即便如此將其開膛破肚也只是剎那間的事情,但相對他自己脖子也會被咬斷;二則是收刀后側(cè),若如此老三必然欺身再上,到那時就更被動了。
一切都發(fā)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這兩個選擇只是在韓齊的腦中略一閃過,他便毫不猶豫的選擇后退,和這么一個無名小卒同歸于盡,實在有跌他的臉面。如他所想的一樣,就在他選擇后退的瞬間,老三嘴角微微上翹,冷笑一聲,手中長刀猛的橫劈過來。
“哐當(dāng)~~!”
韓齊手中長刀被劈落在地,還沒等他有所反應(yīng),老三一腳直接踹在其胸口之上,一口鮮血噴出,其人便以倒地不其起。
“大人!”
與敵人纏斗的暗衛(wèi)見韓齊受傷,紛紛想要上前救援,但如此情況,與之纏斗的敵匪,又豈會他們?nèi)缭浮?p> 白無常在一旁看著,此時心中又驚又喜,驚的是他怎么都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jié)局,眼看著韓齊居然要在這么個小陰溝里翻船了;喜的是他死以后,或許自己能夠憑借在他這些手下群龍無首之際,再次拿回山中掌控權(quán),養(yǎng)精蓄銳幾年,未必就沒有東山再起的希望。
然而白無常所有的野望,在韓齊冷冷的笑容中瞬間破滅了,之間他單手撐地,將嘴角的血跡擦干,目光平靜的看著作勢俯沖而來的老三。
“你小子夠狠,若是在月前,我還真舍得不殺你。這世間只有對自己狠的人,才能成就一番事業(yè),從這點來看,我很欣賞你?!表n齊說著從手中掏出三顆漆黑的圓球,老三完全看不懂他的意思。但他不需要知道,他只知道,唯有殺了這個人,自己被控制的那些族人才能活下去,那里面有他的親人,妻兒,這些容不得他做過多的猶豫和思考。
“廢話少說,拿命來吧?!遍L刀橫著在空中劃過一條完美的弧線,直奔韓齊腦袋而去。
韓齊并不慌張,手中黑色圓球,猛的擲與地面之上,頓時一聲巨響,院中煙霧彌漫。清風(fēng)拂過,煙霧消散,院中泥土地面之上出現(xiàn)一深半尺,寬半米的土坑。
老三身體焦黑的立在當(dāng)場,地上一截斷臂同樣被炸的焦黑,轉(zhuǎn)瞬間身體各處便沁出了血漬,而后越發(fā)的顯現(xiàn)。緊接著其人便如同一尊雕像般轟然倒下,雙目圓睜著,似乎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具體死于什么東西手中。
韓齊似乎也被這東西的威力嚇著了,自顧的道:“他娘的,這東西還真是威力一次比一次大,就他娘賣的太貴了?!?p> 這如同天雷一般的東西,將在場之人嚇的呆若木雞,眾人心中不由生出一種深深的恐懼感?;鹚幩麄兌家娺^,但如此威力的火藥卻是第一次見,這東西他娘的就是天雷呀。
“三哥!”
在場的另三名敵匪,悲呼一聲,更加玩命的與暗衛(wèi)們戰(zhàn)作一團。
韓齊艱難的站起身來,看著死不瞑目的老三,喃喃的道:“能死在霹靂子之下,是你的榮幸?!?p> 白無常并不知道什么霹靂子,但他知道此時該怎么做?!绊n老弟千金之軀,怎能與這一介匪徒生死搏殺,實在是太過危險了?!?p> “從即日起我所要面對的危險,都只會是今日的千百倍,又豈是躲就能躲的掉的。”韓齊話峰一轉(zhuǎn),問道:“白兄認為,方才那東西威力如何?若以后咱們白巖峰中兄弟能做到人手數(shù)枚,那又會是一番怎樣的光景?!?p> “那......咱們必然能立于不敗之地,甚至......”白無常略作停頓后道:“甚至和那青龍山一較長短也只是轉(zhuǎn)瞬間的事兒?!?p> “不錯,現(xiàn)在缺的就是銀子?!表n齊由白無常扶著在一旁坐下,看著面前六人的打斗。形勢已經(jīng)逐漸明朗,這幾個人雖說也是好手,但和方才與其交手的老三一樣,并無太多的技巧,有的只是大開大合的招式。而他所挑選的這些人,個個都是身體狀態(tài)最好的青年人,力量上絲毫不比之遜色,完全能夠做到與之正面搏殺而不落下風(fēng)。也就是說這些人除了敢玩命,并無其他特殊手段,初時還以為是敵匪眾多,一時慌了手腳,此時再看對方不過就只有這么幾個人而已。
白無常小心的問道:“這東西可以用銀子買到?可否再讓老夫見識見識?!?p> 韓齊看著場中打斗的幾人道:“這東西是我天慶府商船從海外運來的舶來品,即便是在海外這東西也不好買,運來幾次數(shù)量都不多。我也只是帶了偶爾帶兩顆在身上防身,這東西威力是大,但一個不好,未傷著人,反倒把自己傷了,特別是最近一次運來的,威力更是奇大。你說把這么個東西天天放你身上,你睡的著?”
場中打斗已然進入白熱化階段,敵匪此時已經(jīng)明顯處于下風(fēng),被斬殺也不過只是時間問題。
這已經(jīng)是一場沒有懸念的戰(zhàn)斗了,對于這樣的打斗韓齊已經(jīng)全然失去了興趣。他現(xiàn)在想知道的是到底是什么人派他們來的,想來想去也唯有青龍山之人會如此做,但若是他們所為,為何又要退兵?這中間是否有其他的陰謀,如果有,所謀的又會是什么呢?
“如果可以,留個活口。”韓齊艱難的站起身來,往書房中走。他也知道這些死士一般的人,想要留活口太難了,但最后還是忍不住的說了一句,他想知道是誰派這些人來的。
白無常上前幫著攙扶住韓齊,最后不經(jīng)意間扭頭看了眼地上躺著的老三。這人他認識,但還有一個人沒有出現(xiàn),那個人現(xiàn)在會在哪兒,或許他就潛伏在某個角落里,正目露兇光的看著這一切,他在等待,等待一個機會,一個一擊致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