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路上山,木塵時不時的看向那五個手持大刀的兄弟,他們每個人的臉色都很陰沉,鐵青的臉上看不到一點血色,唯有司馬玉蘭說些逗趣話時他們才露出些許微笑。
也許司馬云軒和司馬玉蘭是他們帶大的,雖然司馬云軒已是弱冠,但在這幾兄弟的眼里,他們?nèi)匀皇莻€小孩。
看來即使是表面再冷血的人,內(nèi)心都會有一個可以感化他的人或事。
回去的路其實并不長,但是木塵卻感覺走了很久,因為他不得不考慮如何好好利用這三個問題。
怎么問才能獲得更多的消息?
思考并不會讓時間變得快,反而讓時間變得更慢。
到達華山派后,邊曉楓一如既往,將眾人安頓,安排的井井有條。
華山已經(jīng)封山,山下的人上不來,山上的人下不去,突然來了六個陌生的人,那些向來以閑聊為生活樂趣的人也不免要議論一番。
邊曉楓走到司馬玉蘭身旁,道“小丫頭,我想請你幫我一次”
司馬玉蘭眨著眼睛,感覺有些詫異,問道“什么?”
邊曉楓道“把你所有的信鴿交出來,我會替你保管,華山上的事,我暫且不想讓江湖人知道的太多”
司馬玉蘭猶豫片刻,看向司馬云軒,司馬云軒也望著她,緩緩點頭,司馬玉蘭這才將信鴿交了出去。
司馬玉蘭問道“哥,嫂子呢?”
司馬云軒一聽到有關錦采語的事,眼神和語氣都變得柔和起來,道“你找她做什么?”
司馬玉蘭道“她答應要教我醫(yī)術”
司馬云軒笑道“跟我來”兄妹一前一后離開了大院。
司馬兄妹走了,張氏兄弟自然也不喜歡和他人閑聊,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木塵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坐在桌子旁,望著桌上裝銀票的箱子,木塵陷入了沉默。
他的沉默,是一種思考。
很久之后,他突然站起身,出了門。
他沒有拿那些錢,更沒有去找天機坊,他去找了黃小茜。
木塵自然是不想用這些錢的,一旦他用了,就代表著他欠下北王朝一個天大的人情,他向來不喜歡欠人情,更何況這種人情,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報答。
木塵害怕,他怕有些事正在應驗,向著壞的方向應驗。
三百萬兩,已經(jīng)比得上北朝在關外作戰(zhàn)軍隊三個月的糧餉,就這么輕易的借給木塵?
木塵相信這個世上有好人,但卻不相信有人會大方到這種程度,要知道,錢不是天上可以掉的。
木塵有些害怕,害怕北朝用這個機會,來收買自己的人情,這樣日后對方有求于他,他也只有去做。
他的確可以逃脫,但他不想欠司馬云軒的人情,更不愿看到自己的兄弟失望。
“若是北朝讓我輔佐三弟去攻打西朝,該怎么辦?”
木塵已經(jīng)不敢再想下去,這是他最擔心的事,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他的處境,可以說進退兩難。
幫助一方,就勢必要與另一方?jīng)Q裂,愛人和兄弟,永遠是最難選擇的。
司馬云軒對此雖然表示不在乎,但木塵相信他的心里一定是有些想法的。
而沈月櫻則是根本沒有想到這一點,若是讓她和木塵決裂,不如直接要了她的命,可木塵又怎會要她的命?
木塵在院外繞了很久,終于忍不住了,他做出了決定,用這筆錢!
只有用了這筆錢,才能離真相更近一部,才能解決邊曉楓的麻煩,至于以后得麻煩,就由他自己承擔。
他回到屋里,看到沈月櫻已經(jīng)在屋里等她,沈月櫻正在微笑的看著木塵。
顯然她已經(jīng)知道錢是如何來的。
可木塵看到她的微笑,心卻更痛了。
這是第一次看到她的微笑會心痛。
沈月櫻柔聲道“木哥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木塵詫異道“你知道?”
沈月櫻笑道“你不要以為我什么都不懂,我出生在帝王家,有些事我比你看得多”
木塵道“那你想讓我去做這件事嗎?”
沈月櫻笑道“你是為了自己的兄弟,這種義薄云天的事,我若不讓你做,我豈不是成了罪人?”
木塵道“那也許以后...”
沈月櫻打斷他的話,道“那是以后的事,等你的事辦完,我們就離開這里,永遠不再回來了”
木塵突然眼前一亮,道“你真的這么想?”
沈月櫻笑道“當然,只要能跟著你,哪里都是家”
木塵突然笑了,但又突然停止笑聲,沉默片刻道“好,等我辦完這件事,我就帶你離開這里”
話音已落,木塵已提箱而出。
沈月櫻的眼淚卻流了下來,笑道“木哥哥,你真傻,你對我很重要,可我又怎么能輕易放棄家人呢?我只希望不要因為我的原因而讓你為難,至于我們的以后,只有順應天意了”
木塵走出門,他的眼眶同樣也濕潤了,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道“你真傻,我還有很多事要做,我答應他人的事還沒辦完,我必須把這些事做完。也許做完后,我已不在這個人世,若真的有這一天,我只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他長嘆一口氣,向著之前打聽好的天機坊的方向走去。
這是一個很大的房間,一般這種豪華的房間都是給大門派用的,門是朱紅色的,很紅,就像被血侵染過一樣。
木塵敲敲門,片刻后,一年輕人打開房門,看到木塵,問道“你有什么事?”
木塵道“在下木塵,是特地來拜訪天機坊黃老前輩的”
年輕人看到木塵手里的錢箱,道“進來吧”
進入房間,便可以看到更多的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木塵甚至看到了之前在人堆里說閑話的一個老婦。
可那老婦此刻神情十分嚴肅,表情凝重。
看來之前的閑聊,也只是為了探聽情報。
房間被改過,本來空曠無遮擋的房間,被人在床前裝了一層紗。
紗后面的事物看不清楚,只能隱約看見床上正盤腿坐著一個人,不知實在喝茶,還是在喝酒。
年輕人道“老板,有人來做生意”
紗層內(nèi)很久之后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是一個中年人,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令人聽后有些寒毛豎立的感覺。
“規(guī)矩”
年輕人道“你要問幾個問題?”這句話顯然是問木塵的。
木塵道“這里是三百萬兩,只問三個問題”
說著他將銀票放在桌上。
木塵事先已經(jīng)將五個箱子的銀票都放入一個大些的箱子,所以拿起來很方便。
打開箱子,年輕人一揮手,站在一旁的其他人人立刻圍了上來,開始數(shù)錢。
木塵沒有被這么多的錢嚇到,卻被這些人數(shù)錢的速度嚇到了。
年輕人給木塵遞過一杯茶,笑道“稍等”
木塵并沒有等多久,只喝了一口茶,錢已經(jīng)被數(shù)完了。
木塵根本沒有看到他們是怎么數(shù)的,手里拿著銀票,看了一眼,手掂了掂,便算是數(shù)完了。
數(shù)錢的一共三個人,五箱的錢只數(shù)了一口茶的功夫。
幾個人在年輕人的耳邊說了幾句話。
年輕人道“好,你們先出去,沒有允許不可以進來”
幾個人沒有回答,點點頭,轉(zhuǎn)身離開。
木塵內(nèi)心已經(jīng)開始佩服天機坊,是如何訓練出這么一批人才。
年輕人對床上的中年人道“老板,三百萬兩,數(shù)目不少,皇家印章,司馬家的票號”
中年人點點頭,擺擺手,道“你下去吧”
年輕人點點頭,伸手從箱中抽出兩張銀票,送到木塵面前道“木先生,這是多出來的二百兩,請你收好”
木塵更是吃驚,這么多的銀票,怎么可能查的這么精準?
因為沒有人敢少給天機坊錢,更沒有人敢給假錢,所以剛才的數(shù)錢是表面功夫,只是唬弄木塵也是有可能的,但是這準確的多數(shù)出兩百兩,實在是令人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