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希聲與徐散華兩人一路返回,竟然毫無阻礙,翻墻而過,徐散華打昏幾個守衛(wèi),在引起騷亂之前便已逃出府衙。
他們打算直接出城,樂希聲對連山府毫無眷戀,徐散華更不必說。他們抽空回了客棧一趟,收拾好東西就跑,睡的懵懵懂懂的松鼠鈴被樂希聲一巴掌拍醒,沒等它怒喝樂希聲就隨手把它扔到腦后。
走出客棧,恰好一縷晨曦穿破黑暗,樂希聲與徐散華兩人便馬不停蹄,連山府府城極大,他們剛來到城門,天空已經(jīng)大亮了。
幾個錦衣衛(wèi)配合官兵檢查出城人,拿著一張人畫對比。
樂希聲心知不妙,讓徐散華套上纏布遮臉,便大步向前走向城門。
“停??!”城衛(wèi)兵走過來喝止他,對著樂希聲對比兩番,樂希聲微微側(cè)頭探去,眼眉一顫。
畫上便是徐散華這廝!
城衛(wèi)兵看向他后面的徐散華,“這人是誰?怎么遮住臉???”
樂希聲心思千轉(zhuǎn),臉上卻是傲色凜然,“這人是我的家將!往日臉部受到重創(chuàng),不便示人。怎么,城衛(wèi)兵還管這事!”
城衛(wèi)兵見樂希聲一身緞衣,舉手投足一副富家公子的氣勢,略微遲疑問道:“你是何人?”
“忠義軍陳參將之子,陳無道!”
忠義軍?陳參將?這TM跟我又不是一個系統(tǒng),城衛(wèi)兵臉色發(fā)黑,哼哼命令道:“讓他脫下纏布,我們要檢查是不是通緝犯!”
“檢查什么!”樂希聲怒道,“難道忠義軍還會包庇犯人?你這是什么意思!士不可辱也!”
看見樂希聲這里鬧了起來,旁邊幾個錦衣衛(wèi)也走了過來,“怎么了怎么了?”
城衛(wèi)兵馬上換上一張臉孔,諂媚地說道,“這個,陳黑衣,他們兩個……”
那位姓陳的錦衣衛(wèi)看了樂希聲和徐散華一眼,“忠義軍?”
他輕輕搖搖頭,“忠義軍的名頭在這邊可不好使,你們還是乖乖接受檢查吧!”
陳黑衣說話間,幾名錦衣衛(wèi)呈扇狀隱隱包圍住樂希聲和徐散華兩人,站在最適合拔刀的位置,右手也自然而然撫在刀柄上。
徐散華走前兩步,“等下我殺出一條路,你先走,我斷后,以后找你?!?p> 看見徐散華的舉動,陳黑衣眼神微冷,嘴角露出一絲嘲笑。
形勢劍拔弩張,樂希聲這個只會十字軍拳的只能嘆息一聲。
“慢著?!?p> 錦衣衛(wèi)馬上轉(zhuǎn)過頭去,對來人行禮問候:“賴統(tǒng)領(lǐng)!”
樂希聲瞳孔一縮!
賴,統(tǒng)領(lǐng)。
但他不動聲色地看過去。
只見一名深紅錦衣,腰佩雙刀的青年人走過來。他長得很普通,脫下衣服換上任何衣服都不會有違和:他看起來像是小二,又像是屠夫,也可以是販夫。
而那套張狂的深紅錦衣穿在他身上,卻沒有任何違和感,仿佛天造地設(shè)。
青年,紅衣,賴統(tǒng)領(lǐng)。
居然在這里遇見他!
樂希聲低下頭,抱拳行禮,恭謹(jǐn)?shù)卣f道:
“小民陳無道,久聞賴布衣賴統(tǒng)領(lǐng)大名,今日一見,實在三生有幸!”
來者,正是賴布衣!
賴布衣有些驚訝,“你認(rèn)識我?”
樂希聲回答道:“無道以前未曾見過統(tǒng)領(lǐng),但時常從家父口中聽聞。”
“你父親是陳蒼……是啊,也對,”賴布衣聽力非凡,遠遠就聽見樂希聲和城衛(wèi)兵之間的對話,“陳蒼是他的親兵統(tǒng)領(lǐng),自然會知道我?!?p> 樂希聲不敢多講,微微點頭。
賴布衣看了一眼樂希聲和徐散華,在徐散華臉上的纏布稍稍注視了一會。
“喀?!辟嚥家碌碾p手忽然摸上腰間的雙刀,一股自地府發(fā)出的森寒殺意瞬間籠罩住兩人。
徐散華身體瞬間繃緊,樂希聲感受到抱著他脖子的松鼠鈴則是顫栗不停,而他卻是苦笑著完全放棄了。
面前的,可是那位賴布衣啊。
那位號稱滅門錦衣,屠城侍衛(wèi)的賴布衣!
忽然,一道輕輕的聲音傳入樂希聲的耳內(nèi)。
“僅此一次。”
然后賴布衣一擺手,“不用檢查了,我認(rèn)識他們!”
“是,統(tǒng)領(lǐng)。”
樂希聲道謝一聲,便帶著徐散華快步穿過城門。
“我不知道你為何化妝遮掩臉孔,但……”
“僅此一次?!?p> 樂希聲猛地轉(zhuǎn)過頭,只見徐散華一聲不吭跟在后面,賴布衣被出城的人們遮住,樂希聲看不見他的蹤影。
“這么遠的傳音入密,而且……”
樂希聲心中震驚,他假扮陳無道,自然不會這么腦殘用真臉容,不然以后留下畫像不僅被人追殺,甚至隱衛(wèi)都沒得做。
他也不會那些奇門功夫,能移骨易容,身高、五官大變,他上輩子四處逃難,幾度造反,自然有獨家的易容功夫。
配合一些草藥,顏料,樂希聲便能化妝成另外一個人,而且手法自然,毫無痕跡,不知騙過多少高手官兵。
而賴布衣卻能識破?
樂希聲不敢逗留,跟徐散華兩人快步遠離連山府城。
——
賴布衣看著川流不息的人群,心里卻細想剛才那兩人。
那個陳無道,臉上居然有一股草藥味,雖然很淡,但也不可能騙過他這位錦衣衛(wèi)。
他后面那位家將,眼如鋒,行如僵,每分每秒手都能馬上拔刀,是個好手,極有可能就是那個徐散華。
不過……也沒必要抓住他們兩個。
到時候?qū)ι详幜鞯缊?,徐散華這個棋子,能發(fā)揮一點作用,就發(fā)揮一點作用。
賴布衣忽然搖搖頭,自嘲笑了一聲。
“荊州之事還沒搞定,就去想?yún)侵萘???p> “可是……李家……”
“要我下手對付無忠,紫衣侯他……”
賴布衣臉上閃過一絲陰翳。
這時候,一名騎著馬的錦衣衛(wèi)從城外疾奔而來,只見他馬不停蹄,凡是擋在面前的百姓也毫不留情沖撞過去。
百姓們連忙閃到兩邊,只是一名孩童不知是不是嚇傻了,眼睜睜看著馬匹沖到面前。
“我兒!”一名婦人大叫一聲,沖了上去抱著孩童,只是這時候距離錦衣衛(wèi)騎兵已經(jīng)不足一丈。
眼看著這對母子就要慘死在馬蹄之下,一襲朱衣忽然按住馬頭,硬生生停住奔騰的騎兵!
錦衣衛(wèi)想要怒喝,看見是誰在面前便臉色大變,連忙下馬跪在地上,“屬下見過賴統(tǒng)領(lǐng)!”
賴布衣看了他一眼,“降為布衣,罰三月俸祿。”
那錦衣衛(wèi)不敢有怨言,“是!”
“現(xiàn)在,說說你為什么要沖撞百姓,若是理由無法說服我……”賴布衣慢慢說道,雙手已經(jīng)摸上雙刀刀柄,“……那就升為青衣?!?p> 升為青衣?追封吧!?那錦衣衛(wèi)哆哆嗦嗦從懷里拿出一封火漆密信,“是來自河洛府的情報,慕容統(tǒng)領(lǐng)特別要求,千里加急,要送到賴統(tǒng)領(lǐng)手上!”
送到我手上?賴布衣微微一怔,緊接著臉色大變,隨手打開密信就在城門處看了。
過了良久,顫抖的錦衣衛(wèi)幾乎把頭貼到地上了,賴布衣才輕輕說了一句:
“起來吧?!?p> 錦衣衛(wèi)如釋重負(fù),然后賴布衣隨即向其他錦衣衛(wèi)吩咐一聲:
“備馬。”
他看著北方,朝陽給他留下了一個寂寞的影子。
“我要去襄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