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宮距離玉陽宮位置相對遠些,但是祁淵卻完全沒有心情坐在龍輦上了,他腳下生風(fēng),似乎恨不能下一面便飛到安和宮。
常德和一眾太監(jiān)侍衛(wèi)們跟在祁淵身后小跑著,一句話也不敢說,幾乎大氣都不敢喘,因為誰都能看出來這位皇帝陛下的心情已經(jīng)差到了極點。
不過知情人想想也是,青韶可是皇上如今心尖上的人物,居然這么莫名其妙地挨了打,皇上的心里面自然是痛快不了了。
而如今安和宮的人還不知道已然大禍將要臨頭了。
安和宮不僅地處偏僻,而且相對來說還非常的小,本來一個嬪是不能獨居一宮主位,不過宋皇后想著慶嬪雖不得圣寵,可是畢竟生育了大皇子,而且在宋皇后看來大皇子這般平庸至極的人物是沒有什么威脅性的,所以宋皇后也不想落個苛待后妃的名頭,便讓慶嬪獨享這安和宮了。
慶嬪年紀與江云瓷相仿,不過江云瓷的父親當(dāng)初好歹也是個五品京官,后又托了江云瓷的福升作了侍郎,雖然現(xiàn)在又被降了職。
而相比之下慶嬪的父親不過是個小地方的縣官,且慶嬪本人生的容貌尋常,當(dāng)初選秀之時本并無人注意她,還是祁淵的生母郭太后見她老實才擇了她入宮,初時不過是個答應(yīng)罷了。
祁淵唯有的寵幸也是看在郭太后的面子上,但是慶嬪也算是運氣不錯了,竟然就有了孕且還平安生下了兒子,為著這個當(dāng)時唯一的皇子,才將慶嬪由答應(yīng)升至了嬪位,也算是連跳了幾級了,且這么一升就是十年的時間了,她的位分竟未再動彈過。
不過由此可見,慶嬪這人多不得祁淵的在意了,不然連個妃位他未給。祁淵不提此事,其他人更沒有人在乎了。
后宮多的是捧高踩低的人,幸好郭太后在后宮的時候還時常將慶嬪和大皇子叫過去瞅瞅,這樣看在郭太后的面子上,慶嬪的日子才不算多難過。
所以當(dāng)慶嬪正喂兒子喝粥的時候竟猛的聽聞了陛下已經(jīng)到了宮門口的消息,她一驚之下竟打翻了碗。
陪在旁邊的韋嬤嬤連忙讓宮女趕緊拾掇了,然后面上露出了驚喜的笑容。
“主子,陛下來了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韋嬤嬤俯身說道,“說不準(zhǔn)陛下是想起了主子的好了!”
慶嬪的眼神有些茫然。
想起她的好?可是她怎么覺得自己的心噗通噗通地,有種不太好的感覺呢。
但是不管因著什么,她還是感激整理了一下衣裳準(zhǔn)備迎駕。
祁淵進了安和宮便看到了穿著一身黛青色八成新宮裝跪在地上的慶嬪,她的身邊跪著奕恒,然后——
祁淵立時便看到了跪在奕恒身后的韋嬤嬤。
他的眼神瞇了起來,透出一抹兇光,然后輕輕揮了揮手。
身邊的常德會意,立刻就讓兩個侍衛(wèi)上前將那嬤嬤拿住了。
安和宮里面的人都大驚失色,怎么陛下好不容易來一趟,一來就抓了韋嬤嬤呢。
然后在眾人還來不及反應(yīng)的時候,就看到有太監(jiān)手里執(zhí)了一個手掌寬窄的板子。這板子倒是沒有人不熟悉的,因著后宮嬪妃經(jīng)常用此物來掌犯錯宮人的巴掌。
可是,韋嬤嬤這是犯了什么錯?。?p> “陛下,老奴不知何罪之有??!陛下!”韋嬤嬤驚恐地看著面前執(zhí)板的太監(jiān)。
但是祁淵卻沒有任何開口的意思,冷著臉看著韋嬤嬤,那眼神,就像……就像是看著一個死人一般……
安和宮的人都被祁淵的眼神嚇到了。
隨即整個宮中能聽到的只有板子打到皮肉上的啪啪的聲音還有韋嬤嬤凄慘的哀嚎聲。
因為不知道韋嬤嬤究竟犯了什么錯,所以連慶嬪都不敢開口求情,因為祁淵沒有開口,她尚且還跪在地上,伸手攬著奕恒,身子都有些微顫。
大皇子奕恒此刻也被嚇到了,一直以來陪在他身邊的嬤嬤現(xiàn)在竟然被自己父皇打了,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不可思議還是恐懼。
整個安和宮誰都不敢出聲,卻越發(fā)顯得可怕了。
韋嬤嬤的老臉很快便腫了起來,還有血絲不斷地往外滲,簡直已經(jīng)不成人樣了,終于被疼痛感震暈了過去。
但是祁淵不開口,常德便讓人拿了水潑到韋嬤嬤的臉上。
“陛……下……求陛下……饒命……”韋嬤嬤被潑醒過來只覺得自己的臉除了疼什么也感覺不到了,但是她真的不知道這是為了什么,“老奴……從未……犯……錯……”
她不說這話還好,說著這話卻更讓祁淵震怒。
原來,在這韋嬤嬤的心里,打了宮女還有嚇到了皇子根本不算錯。
“陛下……韋嬤嬤曾是跟著東太后的老人,不知道她竟犯了什么錯惹的陛下大怒,求陛下網(wǎng)開一面吧!”慶嬪小心翼翼地開口說道。
不管怎么說,韋嬤嬤也跟在她身邊多年了,如今竟被打成這樣,慶嬪心里實在也不忍。
“看來果然是忘了?!逼顪Y聽到慶嬪說韋嬤嬤是東太后,也就是宋太后的人,心中更是暴怒了,怨不得竟然如此膽大包天了。
韋嬤嬤聽著祁淵的語氣,心里不停地在想自己最近做了什么的,但是實在沒有什么頭緒,就算是她喜歡教訓(xùn)宮女,但是怎么也是在安和宮里面,并不會有人走漏出去什么的,何況幾個宮女也不能讓祁淵如此生氣啊。
她實在是想不出來。
“常德,告訴她,她究竟犯了什么錯!”祁淵在太監(jiān)搬來的紅木椅上坐下,目光仍是冰冷得很。這人敢對青韶動手,他自然不可能放過。
想著青韶高腫的臉頰,祁淵的怒氣是愈發(fā)高漲了。
常德對著祁淵福了福身,然后轉(zhuǎn)身看著已經(jīng)半條命都快嚇沒的韋嬤嬤。
“莫不是嬤嬤竟忘了今日在御花園中的事情嗎,如今也不過一個時辰不到的功夫,不該忘得如此干凈吧!”
常德開口說道。
聽到“御花園”這三個字,韋嬤嬤臉色一下子便蒼白如紙了,嚇得連痛都忘了。
是三皇子和那個宮女!
她看著祁淵冰冷鋒利的眼神,終于知道自己這次真的踢到鐵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