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約定的時間，凌慧才跟老板娘請了假去赴約。
老板娘是個說話爽快的女人，從來不在這些小事情上頭難為他們，屬于那種嘴惡心善的。年紀是上了些，卻依舊有一些風姿的，四十歲的人了倒像三十才出頭的。
飯店和好味居間隔著兩個紅綠燈，一條長街，等凌慧跑到蓮花閣，推開門進去，時連長正靠在窗臺上望著門口。
兩個人四目相對。
凌慧一迭連聲道歉說：“對不起，對不起，不好意思啊，我定的時間，我倒來遲了，時連長早來了吧？”
時杰睿坐下說：“我也是剛來一會兒，看你氣喘的，坐下歇歇，看看菜譜?！?p> 凌慧拉出紅綢布套靠椅坐定，把菜譜給時杰睿推過來，說：“時連長，我請客，你點菜，這是規(guī)矩，別鬧得笑話。”
時杰睿哈哈笑道：“好，我守規(guī)矩，我看看啊?！?p> 凌慧又說：“新兵什么時候走？”
時杰睿說：“明天上午?！?p> 凌慧低下頭用紙巾擦著碗盞說：“這么快？”又起身，拉開半扇門，叫來服務(wù)員。
服務(wù)員捧著紅夾本站在桌前，筆尖點著紅夾本的粉紅紙片上笑著，安靜瞧著二人。
時杰睿指著菜譜對服務(wù)員說：“這個，這個，恩……還有這個。”時杰睿對凌慧說：“我點好了，你來點幾個?！?p> 等他們點好了菜，服務(wù)員笑著給二人倒上兩盞綠茶，說：“二位請稍等?！?p> 又笑著走出去關(guān)上門。
她當他們是情侶了呢。
時杰睿說：“服務(wù)員瞧我們的眼神，把我們當情侶了呢?！?p> 凌慧笑道：“我倒沒見她什么眼神?！?p> 時杰睿說：“你說有什么事的？”
凌慧自顧自喝了一口茶說：“時連長，XJ離這兒挺遠的，趙樹森人又內(nèi)向，也嘴笨，不會說話，不愛表現(xiàn)，到了部隊后，還得麻煩你多照看他，不要嫌他木訥，其實他一點都不笨的?！?p> 時杰睿說：“你這么關(guān)心她呀，你們是什么關(guān)系？”
凌慧只顧問：“時連長，好不好？實在是麻煩你，我們一回生二回熟，現(xiàn)在又一塊吃飯，就算熟人了是不是？”
時杰睿說：“我肯定會，像他那樣的性格，就該到部隊鍛煉鍛煉，要不不像個男人?！?p> 凌慧說：“他的性格拒一點，瞧著人木訥一點，話少，其實人品很好的，還滿腔熱血。”
時杰睿說：“你光說他好了，我也沒說他是冷血的啊，我倒有一件事想問問你的意見？”
凌慧說：“問我的意見？什么事還問我的意見？”這時，服務(wù)員送進來兩盤菜。
時杰睿對服務(wù)員說：“拿一小瓶白酒，度數(shù)不要太高的?！?p> 凌慧說：“要白酒？”
正要對服務(wù)員說不要酒，服務(wù)員腳快，已經(jīng)出去了。
時杰睿笑道：“天冷，喝點酒暖暖胃，再說不喝點酒沒意思，你少喝點。”
凌慧拿起筷子也笑起來，說：“時連長，動筷子開吃啊，我的酒量可不是吹的來，恐怕你還喝不過我，我今天就陪到底，總要時連長吃的喝的盡興不是？”
時杰睿沒料到凌慧如此豪邁的性子，總覺得她哪里怪怪的。
他總覺得，她是不必像招待一般客人那樣來招待他的。
凌慧說：“時連長快吃啊，你點的菜，有什么事，等吃飽了喝足了咱們再去說它?！?p> 時杰睿說：“也不是什么事，就是問你想不想去當女兵？”
凌慧筷子頓在半空中，先怔了一怔，再望去時杰睿說：“什么？當女兵？”
時杰睿說：“對，當女兵，你想不想去？”
凌慧問道：“去什么地方當？”
時杰睿說：“XJ，跟我，噢，還有跟趙樹森在一塊?！?p> 凌慧忽然笑起來道：“我去當女兵？我的樣子？”
又說：“我不適合去當兵，受不了你們部隊里的鐵板紀律也吃不了那苦，我喜歡女兵，颯爽英姿的，不愛紅妝愛武裝，可我當不了兵，你不知道我這號人毛病多，我去部隊能瘋了?！?p> 時杰睿笑著說：“你不去就不知道適不適合，去試試，要后悔也是只后悔兩年，你想不到，兩年過得有多快，我給你爭上一個名額。”
凌慧說：“我是明知道不合適，所以不去，這又不是試的東西，浪費自己時間又白浪費你這一個名額?！?p> 時杰睿說：“你要是愿意去我就去爭取一個名額，你要是不愿意去我就不去爭，談不上浪費?！?p> 凌慧說：“我不是不愿意，時連長，我謝謝你，我跟你就只有在趙樹森家的那一面之緣。”
時杰睿說：“這回再見這就是熟人了，要不是我去趙樹森家還認識不了你，可是第二回再碰見，就是傳說中的緣分了，我這個人是相信緣分這個東西的?！?p> 他還想跟她說：有的人見一面就念念不忘，有的人見許多面也是無動于衷的。
可他話到嘴邊卻又咽回了肚子里。
凌慧往耳后捋著碎頭發(fā)說：“可不是嚒，要不是時連長你來我們這里征兵，XJ那么遠，我們是怎么也遇見不了的。”
時杰睿給凌慧倒了滿滿一小杯酒，又給自己倒?jié)M，端起酒杯舉過來說：“來，為了這緣分喝一杯?！?p> 凌慧端起來與時連長碰杯：“緣分有多深就喝多少，來，干杯?！?p> 凌慧杯沾嘴，仰面一飲而盡。
時杰?？粗?，她又翻倒起酒杯底給時杰?？矗瑫r杰睿也仰面一飲而盡。他們點的菜全上齊了，每一份只略動了動筷子。
兩個人你一杯我一杯很快使一小瓶白酒見了低。
服務(wù)員端來最后一瓷盆冬瓜銀耳湯，放在桌子中央笑道：“您二位的菜已經(jīng)上齊了，請慢用?！?p> 凌慧說：“再拿一瓶白酒來，跟這個一樣的就行?！?p> 時杰睿說：“看不出你海量啊，我在我們連算是酒量可以的，你喝了有半瓶白酒了，還是不動聲色的。”
凌慧笑道：“時連長，今天就比一比誰酒量大！”
時杰睿問她：“你下午不用上班嗎？”
凌慧說：“上鳥班啊，不去，我請了一下午假，哪也不去，我就陪著你，好不好？”
時杰睿說：“美女在側(cè)，陪我喝酒，我求之不得??！這破班不上也罷，我把你帶去部隊，到時候，我再幫你弄進軍校，這件事情你仔細考慮考慮，盡快給我答復(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