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翔走到山下的小鎮(zhèn),找了間客棧暫住。
在如豆的燈火下,他仔細(xì)的看那把劍,明凈如秋水,如尋常的青鋼劍,唯有摸上去,光滑,冰涼,柔軟,有蛇一般的感覺,劍身上完全沒有金屬的質(zhì)感。
劍與他心意相通,在他醒來時,他便感知到了,這不是一把尋常的劍,更像修真者的法器,這個世界的真正力量他還沒有深入接觸,不過,現(xiàn)在總算站到門口了。
在他上chuang睡覺時,突然發(fā)現(xiàn),他右手臂內(nèi)側(cè)有個黑色胎記,隱約看是條龍如蛇般盤屈的身軀,而龍首高昂,似乎在不斷的嘶吼,有點像幻境所看到的那條從天而降的龍。以前沒有,他記得很清楚。
不能解釋還是不要想吧,雖然幻境中情景歷歷在目,但他還是不明白是為什么。
任翔床上翻來覆去,久久不能入睡,江湖如此之大,自己去哪里好呢?
“伙記,這附近可有什么武功高明的人或者與武功有關(guān)的地方?”青樓與酒樓歷來是江湖人傳播或者搜集情報的首選,問下伙記先。
“武當(dāng)山。”伙記像看個白癡似的望著他。
“呃,我是想問,除了武當(dāng)山,這里還有什么武學(xué)奇人,或者有奇聞的地方?!比蜗铓獾南氪蜃?。
“你一個小孩亂跑什么,問這些有用嗎?”伙記斜著眼不想理他。
“替我爺爺問的,這次夠大了吧?在武當(dāng)山下千萬別以貌取人,會吃虧的?!比蜗栌悬c怒,隨手扔過一錠五兩的銀子,在桌子上砸了個洞,伙記不會武功,卻也是個愛財識貨的人,不敢多支聲,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的倒出來。
只有一點,任翔有點興趣,東南方有個洗劍池,是一個劍居高手暮年的隱居之地,時常有武林人物出沒。只是離此有五百多里,伙記把肚子知道的那點東西全倒出來了。
任翔心里恨恨的想,沒有地圖,可是他迷路了,記得前世便是個出類拔萃的路癡,想來這世也沒有多少進步。
在遮天蔽日的密林中,尋找那此旅客走的羊腸小道,考驗的不僅僅是眼力,還有閱歷。
一路鳥鳴不絕于耳,山路雖然險峻,但對任翔如履平地,可是他東竄西跑,反而越跑越迷,最后方向也搞不明白了。
“呵,找不到人這輩子怕要在這里做野人了。”任翔自言自語。
有弓箭破風(fēng)聲,任翔急忙向著破風(fēng)聲的方向跑去,未走幾步慘叫聲此起彼伏,接著便有粗聲粗氣的叫罵聲。
謝天謝地,任翔有足夠的時間跑到那些人面前,單憑聲音他便知道這些人絕對不是什么良善之輩,不過,現(xiàn)在便是女鬼,任翔也要抓住袖子,死不松手了。在林子里轉(zhuǎn)的他都快崩潰了。
一個小女孩手拿短弓,一身輕藍(lán)色的粗布短衣,輕盈的站在枝頭,短發(fā)扎起來,在風(fēng)中輕抖。
任翔也順勢躍上枝頭,那女孩立時回身一箭,迅疾,有力,任翔急忙伏下身,卻嚇了一身冷汗。
“小女孩怎么不問青紅皂白,胡亂射人啊?”任翔有點生氣。
“小家伙,你該叫我姐姐,不老實,我射死你。”那女孩回頭打量了任翔一眼,但不再理會他。
“你們快點選,隨我回去,到大黃墳前道歉,守靈,還是全死在這里?快點?!?p> 林中聚著十幾個人,顯然那個女孩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他們甚至來不及散開。也多是一身短衣,有的是山民打扮,不過強健的體格,炯炯有神的眼睛,賣了他們。
“姑娘,我們從來沒有殺過什么大黃,我想你肯定誤會了,我們還有急事,不然,姑娘暫且放我們離開,一月之后,姑娘指個地方,我們定然與姑娘一會。”一個面有黑須的大漢出來求情。
“噫,還真把我當(dāng)成小孩了,一個月后,你們天涯海角都能跑到了,讓我上哪里找你們啊,再說,那時,大黃還用你們守靈嗎?快選,我殺人很快的?!毙」媚镎f話時眼也不眨,想不到竟是個狠角色。
“這位小哥怎么稱呼?可肯聽我們解釋?”大漢轉(zhuǎn)向任翔,“小哥輕功已近凌虛蹈空之境地,想來出身名門,可否聽過山東謝家,我是謝然。”
“舉火燭照天南的謝然,到是略有所聞,你是,怎么證明呢?”武當(dāng)山上武功沒有學(xué)多少,見識到有所進益,沒事總是閑聊。謝然任翔確有所聞,他的紅砂掌造詣精深,可隔空傷人,武功由外及內(nèi),內(nèi)外精深,不少人對他都相當(dāng)佩服。
“呵,證明也容易,請看?!敝x然緩緩出掌,九尺之外的一棵大樹無故燃起,轟然到下,顯然他也有示威之意。
“果然謝大俠,呵,聞名已久,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佩服?!比蜗杩此涔θ绱烁呙鳎慌履切∨⒁膊皇菍κ?。
“你們兩個在哪里瞎胡鬧什么,再不選,你們就要全死這里給大黃陪罪?!毙∨⒘钾Q起,“還有你,再不走,也殺了?!彼毙钡膶χ蜗钄[了下弓。
“姑娘,還是把你長輩找來,有什么事我與他們談,你沒聽過我的名字,我不與你計較?!敝x然轉(zhuǎn)眼就變臉了。
任翔一時也不知怎么辦,那個小女孩兇的很,自己的話怕也沒有什么用,他只是很好奇,謝然那樣的武功已近于法術(shù),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他輕輕走到樹前,拈起細(xì)枝,枝條竟已化灰,輕踢樹干,樹干應(yīng)聲而折,竟然由外到內(nèi)全已成炭。任翔急忙飄回那女孩身邊。
“謝然,你只怕是個假的謝然吧?!比蜗璐驍嗔怂麄冎g的沉默。
“還有別人有如此手段嗎?小兄弟有話直說?!蹦莻€面無表情,
“飛云盜大首領(lǐng),秋寒,我沒有說錯吧,瘋魔拙火定,沒有想到威力如此強盛。紅砂掌的高深境界可以斷樹,但只能讓樹的表面焦化,可是,你為了示威,做的也太過了吧?!比蜗枧呐氖稚系幕摇?p> “小男孩,報出你的家世或者師承,如果運氣好,保一條小命,不然,投胎時告訴閻王,下輩子不要這么聰明,卻不識時務(wù)?!贝鬂h仍是面無表情的說著。
“小女孩,再多嘴,你便去陪他吧,一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屁孩?!贝鬂h說著一擺手,身邊的人四散開來,隱在樹后,眈眈相向。
小女孩卻嘻嘻笑著,在樹上跳躍,閃騰,手中的弓不時的響動,而慘叫也緊隨而至。她身形靈動無比,喜歡在半空中發(fā)箭,仿佛蝴蝶穿梭于樹間,收割著生命,最后,惟有那個大漢站在那里,身邊全是箭,有些已化為灰,女孩一時奈何不了他。
“你們也許含著金湯勺長大,但武學(xué)之道,沒有捷徑,想殺我,再練幾年吧,不過,下輩子了?!贝鬂h忽掌忽指,氣勁四射,不少枝條應(yīng)而斷,隨而即燃,一時殺的女孩很狼狽。
“秋大當(dāng)家,暫時停下,商量下好不好?”任翔雖然自覺武功大進,身懷利器,但也沒有必勝把握,這個世界的武功都強的很,而瘋魔拙火定本身也不是純粹的武功,也近于佛門法術(shù)。只不過走的是邪道。
“寸草不生,白骨千里,這個稱號你們以為是白來的嗎?小孩子家總是這么天真,現(xiàn)在報出你們的后面的長輩,如果夠強硬,還可以饒你們一條小命?!鼻锖谷缓敛焕頃∨⒁严萑腚U境。
白骨千里,任翔腦子想到初來時的那場瘟疫,天地不仁,到也罷了,做個人也如此絕情,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活著。
任翔念頭未落,人飄身而去,直刺向秋寒。
“好快。”秋寒甚至還不及回頭。
血順著劍鋒滑下,任翔也有點不敢置信,這不是他的實力,是劍,是劍,有摩云步,做到身輕若羽不是難事,而劍帶著他,殺了秋寒,駁劍術(shù)?
“想不到小家伙這么厲害。你要去哪里???”死了這么多人,小女孩也不以為意。只是笑吟吟的走近。
任翔抬起頭,第一次仔細(xì)看她的臉,卻如受重?fù)簦c藍(lán)嵐如此相。眼睛如煜煜的星,讓人不敢直視。
“隨便,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比蜗钑簳r死機狀態(tài)。
“去我家好不好,小黑走了,大黃死了,大哥走了,爺爺不知道哪里找他了,我再也沒人陪了?!毙∨⒍⒅蜗?,大有不同意就動手的意思,似乎沒有想過,如果真打,誰會勝出。
“好啊,反正我迷路了?!比蜗栌悬c臉紅。
女孩沒有說什么,顯然她不覺的有什么好笑,“要記路,只要知道方向就行了?!闭f著,她在樹上不斷躍起,不時用弓勾樹枝,腳點弓勾,如果不是任翔摩云大成,只怕又要跟丟了。
幾間小木屋,墻上掛著弓,獵叉,狼,狐等動物的皮毛。很簡陋。
木屋建在一塊倚壁的高地上,三面是一望無際的茫茫林海。
“你從小在這里長大嗎?”
“是啊?!?p> “哦,”任翔現(xiàn)在明白女孩為什么說話這個味。
“我?guī)憧创簏S好不好?他一個人肯定很寂寞。”女孩拉著任翔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