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事端
章小草忍著痛意,撿起甩在地上的盆子,緩緩地站起來,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沒說,直接繞過她走進(jìn)了堂屋。
只是心里的隱痛卻怎么都平息不了,這個姐姐對她沒有半絲姐妹親情,剛來的時(shí)候,她為了更好地活下去,也試圖親近這個姐姐,只是這個姐姐根本不給她機(jī)會。
章寶珠卻被這淡淡的目光看的心頭一跳,像是大冬天的一盆冷水從頭淋到腳,待她回過神來,早已不見了那個身影,恨恨的跺跺腳,沖著堂屋罵了幾句臟話,憤憤轉(zhuǎn)身,進(jìn)了自己的房間。
章小草麻利的和好了粗面,用搟面杖搟成了一個個成人巴掌大小的面餅,收拾完這些,將章奶奶給的芹菜洗凈,又從大醬壇子里舀出一小碗醬,就開始生火做飯。
灶上有兩口大鍋,靠著灶口是用來炒菜煎餅子的,里面那口鍋熬粥。
章小草上了小半鍋水,將糙米下到了鍋里,蓋上鍋蓋,就開始煎餅子,待所有的餅子煎好了,直接就著油鍋將芹菜切了清炒了。
飯做好了,她也沒有閑著,走到院子里將雞放了出來,全部轟到了外面讓它們自己找食兒去了,從墻角下拿起比她還長的大掃把,將院子里掃了個干干凈凈,又拿了剁豬草的刀,將昨天割得豬草切得碎碎的,加了米糠和水?dāng)嚭途鶆蚝?,倒進(jìn)了豬槽里,兩只早已經(jīng)餓了的大豬嘩啦啦的吃得十分歡快。
章小草見狀,笑了笑,轉(zhuǎn)身到灶屋洗手,一不小心碰到了傷口,又是一陣尖銳的疼痛,她也沒做理會,家里沒有藥膏可以擦,也不會有人愿意給她錢,讓她去村子里的李大夫那里拿藥,來到這里半年,也不是沒受過傷,倒也不曾感染發(fā)炎。
剛出了灶屋,就聽見屋子里傳來小孩子細(xì)細(xì)的叫喊聲,章小草看了對面章寶珠的屋子一眼,見房門都沒開,只好自己進(jìn)去,推開了那間房門。
“小姑姑!”
一個稚嫩的童音怯怯的響起。
章小草看著炕上那個小小的身影,心里微微一軟,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
“壯壯醒了?來,小姑姑給你穿衣服!”
小壯壯見小姑姑對他笑,也露出了一個羞澀的笑容,讓他原本有些蒼白的小臉一下子變的生動起來。
小壯壯是章家長子章寶金的現(xiàn)在唯一的兒子,只因?yàn)樵绠a(chǎn),家里又沒有條件給他好生調(diào)理,一直體弱多病,雖然已經(jīng)六歲了,可看起來只有四歲左右的樣子,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和他同年的小叔叔章小寶。
章小草很快就給他穿好了衣裳,并將他小心的抱了出來,拿了一張小椅子,讓他坐好,又端了清水給他洗了臉。
精神不少的小壯壯靦腆的看著正給他細(xì)心擦手的小姑姑,懂事的說道:“謝謝小姑姑!”
章小草摸摸他的頭,沖他笑了笑。
還沒等她將臟水倒掉,就聽見主屋里傳來一陣叫罵聲。
“章小草,你死到哪里去了,還不滾進(jìn)來給我穿衣服!”
聲音的主人正是章小草的弟弟,同樣六歲的章小寶。
章小草將帕子扔在盆子里,囑咐小壯壯幾句,就去了主屋,剛打開門,就見一個東西迎著腦門飛來,下意識的偏過頭,只聽咚的一聲摔在了門上,卻是一個枕頭。
“還在那里站著等死?。 ?p> 章小寶一臉怒容的瞪著她,將自己的衣服劈頭扔了過去。
章小草不在意的接過,根本就沒有跟他廢話的打算,只默默地給他穿衣裳。
章小寶本不想老老實(shí)實(shí)的任她穿,剛要亂動,卻被一雙烏黑的眼睛那么淡淡一掃,心里頓時(shí)發(fā)寒,再也不敢亂動了。
他可沒有忘記之前他故意折騰這個死丫頭,她就是這樣淡淡的掃了他一眼,最后差點(diǎn)被她一把掐死!
章小草什么也沒說,垂眸給他套好鞋子,站起身徑直出了房門……
章小草正在院子里搓著衣裳,聽到院子外面?zhèn)鱽硎煜さ恼f話聲,連忙起身打了一盆干凈的水放在院子里的石頭上,方便從地里回來的人洗。
院門被打開,率先進(jìn)門的是一個年約四十,身材微胖的中年婦人,身上穿著一身粗布舊衣,下著一條粗布裙,面色微黑,背上正背著滿滿一筐玉米棒子,此人正是章小草的母親趙氏。
緊接著進(jìn)來的是個年約二十,身量不高,體格不算健壯的男子,膚色倒是白凈,一雙眼睛卻不安分的亂轉(zhuǎn)著,給人流里流氣的感覺,身上同樣背著玉米棒子,卻只有半框,這人便是章家第二子章寶銀。
后面依次進(jìn)來的章家的一家之主章大山,一個四十多歲的漢子,二十多歲的章家長子章寶金,跟在他后面的是他的媳婦劉氏。
幾個人將大框里的玉米棒子放下來倒在地上晾著,紛紛過來洗手洗臉。
章寶銀率先沖過來,飛快的擦了一把臉,將帕子扔到盆子里,就把小壯壯從椅子上趕下來,自己一屁股坐上,口中一邊嚷嚷,一邊對母親趙氏道:“娘,掰了一早上的玉米可真是累死我了,吃了飯我就先躺趟,下午再去!”
趙氏一邊擦臉,一邊看著寶貝兒子笑罵道:“你就是犯懶,現(xiàn)在趁著天氣好,早些把玉米收回來,不然等下了雨就不好辦了,等玉米收回來了,你想怎么玩都隨你!”
章寶銀還想再磨一磨,就見章小草正從灶屋端了飯菜進(jìn)了堂屋,一陣菜香傳來,頓時(shí)來了精神,也顧不得其他,飛快的沖進(jìn)了堂屋,一手抓著餅,一手拿著筷子飛快的夾菜往嘴里塞,像是三天三夜沒吃過飯似的。
這時(shí),章寶珠從房間里出來,看著吃相難看的二哥皺皺眉不滿道:“二哥,看你這餓死鬼投胎的吃相,誰還吃得下去??!”
章寶珠平日和這個二哥很不對付,這個二哥讀書比不上大弟,種地比不上大哥,都二十了連媳婦都娶不上,簡直就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偏偏娘親對他像個寶貝疙瘩似的,還常常給他銀錢讓他在外面胡混,這還不如將銀錢給她使,多買點(diǎn)好布做衣裳也比他扔在水里強(qiáng)。